卡狄羅是個擁有高牆的封閉城市,從小堡紐倫的尖塔往外看也之內看到高聳傾斜的巨大幕牆,牆有多高,看看下麵的星點般小房子就知道。當大家以為那不過是可容納一人的小屋,那就大錯特錯,那可能是一間住所或者是一間茶館酒店:對比如此強烈,出乎羅傑想象。那莫提夫曾經到過卡狄羅,沒能到城裏是真的,他被拒之門外。這不是問題,問題是寧亞穗對它產生興趣,“自從離開古特提列圖,大小姐就一直沒有到過別的城市”,羅傑是這麽評價的。

但是高聳的城牆奪走了大家對卡狄羅旁邊一座同樣高大的石山——碎湖嶺的注意。碎湖嶺正如其名,陡峭的山坡“長”著一條條深陷的裂紋,細細的水流形成瀑布,在山底製造出一個又一個水潭;這些分別流淌的水不會匯聚,當它們進入沙漠後,水就很快就化成水汽;河消失了,末端竟如泉口般細小,令人誤認為是源泉;真正的泉口在山頂,由數個熱口噴出,形成同樣數目的小湖,因為湖的數目多,麵積又小,碎湖嶺這名字就是這麽而來。卡狄羅的人不大來這裏,因為作為孿生兄弟一樣的地方,卡狄羅本身也有熱泉。

伊莉娜答應了寧亞穗的要求,讓小堡紐倫在距離卡狄羅不遠的地方停下,用特殊的空間隱身,這也是伊莉娜的工作之一。第二天天還沒亮,寧亞穗裹著鮮紅的頭紗首先逃出了綠洲。踏上了結實的碎石路麵,向卡狄羅走去。天邊的泛白逐漸高升,太陽卻還隱藏在地平線下麵,太早了,城門還關閉著,城外的居民也沒有起床,四周偶爾傳來動物的**聲和叫嚷聲,沒有燈,在半陰半暗的世界裏這些聲音叫人害怕。寧亞穗壯著膽子悠轉,不知走過多少小道拐過多少彎角,終於看見有間小店屋裏亮著燈。磨刀聲從裏麵傳來,小女孩湊到那窗後查看:女主人在做飯。她好奇地鑽過掛著門簾的矮門,從透光的木壁後麵繼續看。

一陣走路聲,寧亞穗站起來正想逃跑,卻見女主人走出來對那些人道:“怎麽了?我還沒準備完畢,你們先回去。”

一把厚重的男人聲音在說話:“昨天有人見到一片綠洲到達城的前麵,不過眨眼就不見了,今天想早點出去瞧瞧。對了,你有沒有見過陌生的人?”盡管看不見,寧亞穗聽得出來,那人帶著一群約二十來個士兵,每人各攜武器,那是什麽?

女主人道:“沒有,這裏平靜得很。”

男人道:“那好,聽說達培歇又要打仗,辛達科那家夥又要來搶人。明明不久前才來過,這次又不知道是不是他搞的鬼。總之,你小心點,被那些奸細進入城裏就不得了了。”又是一陣腳步聲,這回是逐漸遠去,寧亞穗鬆了一口。

“誰?誰在那裏?再不出來,我就告訴剛才的林安大人了。”女主人說道。

寧亞穗從屋子後麵走出來,摘下頭紗,道:“對不起,這麽早打攪你,實在不好意思。”

見是一個笑容可掬的女孩,長著一張毛臉的女主人倒放鬆了警惕,道:“小孩子不該這麽早就到處亂跑,你爸爸媽媽呢?”

由於亮度關係,寧亞穗現在看清楚了,女主人是個鼻嘴又長又寬,兩耳又圓又尖的奇怪動物,全身披毛,但手掌是空虛的,一件連裙編花糙衣正好是掩飾臃腫身材的好幫手,凶惡的麵容是不能改變,慈祥的內心倒能從行動中表現出來。聽見對方問話,寧亞穗突然一愣,低著頭喃語:“媽媽死了,爸爸不要我。”

女主人也愣了一下,沒想到眼前滿臉笑容的女孩居然是個被遺棄的孩子,於是起了憐憫之心,安慰道:“不要哭,阿姨給你好吃的,來。”

太陽出來了,城牆上的角樓被一條光線分割成上下兩半,同一時分,嘹亮的號角聲傳遍卡狄羅。在沒有彩霞的天空下,卡狄羅這個沙漠城市巍然矗立,巨大的影子投射在城門外的一列小屋子上。寧亞穗披著一件毛皮襖,雙手抱著一隻又輕又薄的瓷杯暖手,背著陽光的地方相對陰冷,尤其是清晨,大家都穿起了厚厚的皮衣抵禦寒冷,但寧亞穗不知道,僅穿了兩件薄薄的衣服就跑到這種地方,讓那間屋子的女主人真的以為她是被家人趕出來的,好心地收留下來。

寧亞穗在門口處看著卡狄羅緩緩地打開了大門,一股燦爛的陽光斜斜地照耀著門的一角,沒有過來,遠遠地逗留著。寧亞穗轉身放下杯子和皮襖,對女主人道:“謝謝阿姨,我要走了。”

正忙著做飯的女主人突然喊道:“別到處亂走,城裏管得嚴,沒有通關文書的人都會被抓起來。”

寧亞穗聽了,張望了城門下一大堆等候過關的人和一隊檢查證件的人,士兵放了手執一紙關文的人,抓走了幾個,有些是有證件卻不知哪裏出錯被捉了的人。女孩看了看,返回小屋,問女主人:“阿姨,他們為什麽要檢查通關文書呢?”

女主人取來擱在桌子上的大襖,道:“快披上,會冷的,阿穗。”寧亞穗極不情願地披上了,又忍不住望城門看。女主人也看著城門,平靜地道:“早些時候林安不是說過了,有個來自達培歇的人向這裏發出挑戰,說如果卡狄羅的長老不交出一萬士兵就會發動戰爭。那個叫辛達科的人向來喜歡打仗,已經有好幾個城市就這麽被消滅了,他最近攻擊過古特提列圖,又一個城市被消滅了,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