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什麽時候過來?”寧亞穗抓著濕淥淥的毛巾,思索著三個父母什麽時候到達。她完全不了解靈殿的規矩,以為任何時候想來就來的地方。

花日芙替小女孩穿好衣服,讓她坐下,斟了杯水遞給她,自己坐在對麵,然後才道:“我不知道,大概總執行官安排妥當了,他們就會有空過來,亞穗要等等哦。”

寧亞穗卻不怎麽高興,忽然發現椅子在晃動,害怕地縮起來,卻見椅背的五瓣花伸出了一條細枝狀的東西,伸到寧亞穗的杯子裏,沾了一些水,然後抬起來,變成一張嘴,“好清涼的水,你們這些人都不來管我們,快渴死了。”寧亞穗露出恐懼的神情,一下子跳起來,跑到花日芙懷裏,喊著“好可怕好可怕”的,害得那椅子以為自己闖禍了,連忙安慰道:“不要害怕,我不過是棵楠木做成的椅子,因為還活著,所以可以現身。”

“成樹精了嗎?”花日芙笑問道。

“那當然了,這裏所有家具都是用我的身體做的,看,我把全部東西都連接起來了。”楠木精得意地說著,“你們是新來的吧,這個孩子還有父母,真是怪事。對了對了,你們有沒有能吃的東西,我餓了。”

花日芙道:“那要等一等,廚房那裏還未準備好呢。”接著這漂亮的女性不再管楠木椅子,安慰起寧亞穗來:“好了寶貝,已經沒事了,快坐回去,然後我們一起學習。”

“學習?”寧亞穗很是奇怪。可楠木精更覺得不可思議:“你是老師?不會吧,你看起來更像個養尊處優的貴婦,用不著這麽勞累自己吧。”

寧亞穗不大明白,問道:“老師是什麽?”

花日芙笑道:“楠木精太抬舉我了,我不過是個高級仆人而已。至於亞穗,老師是教你知識的人,讓你學會很多東西的人。”

“知識是什麽?”

這問題真有點讓人犯難,花日芙想了想,提著陶瓷水壺,笑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寧亞穗斜著頭觀察了一陣,怯怯地道:“這是水壺嗎?但是這個和我見過的都不一樣,這個好光亮。”

“因為製造的材料不一樣啊。”花日芙笑道,接著放下水壺,“這是陶瓷。亞穗,這就是知識哦。”

“陶瓷?”寧亞穗好奇地伸手觸摸那水壺,又猛地縮手了,“我能摸摸嗎?”

“當然可以。”花日芙的回答讓寧亞穗大膽地抱起了水壺,卻不慎打碎了。打碎了貴重的陶瓷水壺,寧亞穗驚恐地叫了一聲,畏縮成一團,緊張地偷看著花日芙。花日芙並沒有發怒,站起來向門後麵的小櫃走去。寧亞穗不知道對方要做什麽,在酸土之地,她打破泥碗的時候總是自己徒手抓起來,還給彤颯;而彤颯總是把碎碗弄得更碎才埋在泥土裏,不消多時酸土就把泥碗溶化得無影無蹤。寧亞穗見花日芙以細花長袍背對自己的時候,從椅子跳下來,伸手抓起一塊大碎片,放在腳邊,然後抓起另一塊。花日芙拿著掃帚轉身,看見寧亞穗的小手被銳利的裂口劃出了幾道血痕,連忙放下掃帚飛跑過去製止寧亞穗:“別動,這些東西很危險,你看,都流血了。”

寧亞穗卻不以為然,擦掉了血跡,道:“不怕,我一直都這麽做。”那雙小手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長形的,圓形的,不規則的,有新有舊,花日芙刹那間感到酸痛。寧亞穗奇怪地看著花日芙的愁容,問道:“怎麽了,花姐姐,亞穗做錯了嗎?”

花日芙詫異地看著寧亞穗迷惑不解的臉,溫柔地道:“亞穗,以後別再用手撿碎片,用這個,清潔時既幹淨也不會傷了自己。”花日芙向寧亞穗示範著如何使用掃帚,寧亞穗很乖巧地看著,直到收拾幹淨了也沒有說話。花日芙辦完了事情就替寧亞穗清洗傷口,卻發現傷口早已止血,凝結的血塊不是粘稠的膿包,而是又幹又脆的小片。她拿起一塊碎片,道:“亞穗以後不要這麽做了,就算打碎東西也不要緊,你看這些鋒利的邊沿,你的手都是被這些東西劃破的,覺得痛嗎?”

“有一點,但是酸土侵蝕身體的時候更痛。”確實寧亞穗雙腳的傷痕更多,突出的疣狀物令花日芙感到痛心,但是習慣了在酸土之地生活的寧亞穗一點也不在意,高興地摸摸桌子,敲敲牆壁,拍拍柔軟的床,衝著花日芙道:“這裏很好,東西很多,又漂亮,如果能見到水塘就好了。”

“水塘?”

“或者是大湖,亞穗在那裏見過很大很大的湖,看不到邊呢。”

“那應該叫海,亞穗去過別的地方嗎?”

寧亞穗爽快地回答了,末了補充道:“花姐姐,水也能分那麽多種類嗎?”

楠木精喝光了水壺裏的水,正抹著嘴角的水花,聽見寧亞穗提問,趁著花日芙錯愕的瞬間,替對方答道:“你叫亞穗吧。亞穗,水就是水,水能分的是純淨的水和含有雜質的水,而不是江河湖海。江河湖海是水域,水域包括泉、溪、河、湖、澤、洋、海等等,在靈界,我們通常見到是江河和海洋,泉溪要在遠處的山頂才能見到。”

“山頂?”寧亞穗問道:“那是什麽?哪,楠樹精,怎麽不說話了,快告訴我嗎。花姐姐,告訴我嗎。”

寧亞穗奇怪的問題讓花日芙展露笑容,眯著眼道:“亞穗的問題,花姐姐一時不能全部回答哦。問問題是好事,可會不會問又是另一回事,來,花姐姐教你。”於是兩人坐在窗台旁,麵對麵討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