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玲向著正在大廳指示大家工作的黑鶴問道:“黑鶴,‘雙葉’那邊在聖誕節前後有沒有空檔,或者在獸醫科那裏能不能找個地方?”

黑鶴一愣:“雙葉”指的是學校東南方的綠色教學樓,從天空上俯瞰那樓就如兩片葉子蓋著大地,因而得此諧稱。“雙葉”主要以自然科學及其密切相關課題為主,獸醫學就是其中之一。如今歐陽玲問起了那裏的事情,沒有留心漣漪情況的黑鶴有點莫名其妙:“正好在假期,學生都回家了,隻有部分教授和照顧寵物的人在,那裏空著呢。”

“好,那麽找個時間帶我、阿淳、漣漪、德明和隆明一起過去,這個假期就我們幾個人,哦,還有小菲,我們在那裏度假。”歐陽玲樂著說著,然後向廚房走去,還不忘地說道:“也向伊休普頓說一聲,反正現在早著。對了,過兩天我們那裏應該是期末慶祝會,我想去。”

話說得這麽明白,黑鶴沒有拒絕的理由,隻能平靜地回答:“對不起,我要看管高勝如他們,來不了了,叫龍牙去吧。”歐陽玲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大家就這麽呆了一陣,一個跟一個地到飯廳裏去。

飯後,漣漪糾纏了歐陽玲一會兒就被哥哥叫去了,回來時找到靜坐於大廳魚缸旁的歐陽玲,問道:“為什麽不能在這幾天去那裏呢?”

“大家都努力考試,你卻在那裏搗亂,這怎麽行呢。你知道麽人家辛辛苦苦學了十多年都是為了能夠有個好未來,現在社會都注重分數,你要是讓他們考砸了還不是害了人家。別生氣,隆明叫你過去無非是問問情況,還有就是叫你放過我,好了,你到上麵找德明去,說什麽都可以,千萬別說甩毛的事就可以了。”

漣漪見歐陽玲全猜中了,不由得從心底笑出來,樂滋滋地跑了。歐陽玲看著漣漪從不悅變得興高采烈的,淺淺一笑,正想著要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卻聽見季明不滿地嚷嚷著:“彼得列夫居然教我們這種像腸子一樣的文字,這哪裏像字?”

歐陽玲從門外冷冷地喝道:“你這說法很不對。世界上的文字都是同樣重要的,你要是拒絕接受其他事物,那你就一生也別想走出去。”高勝如和季夢一點也不留神歐陽玲會突然插話,不僅被她不響不亮的話語嚇了一跳,而且連連道歉。

惠慈一驚:厲害,聲音雖小,力度卻足夠雄厚,完全看不出有氣鬱病。想到這裏,忍不住問道:“姑娘你這麽說是不是嚴重了,為了這麽點事情就不讓季夢出去,這懲罰太過了。”

歐陽玲剛才用了力,現在已經沒有氣勢了:“我說他出不去不是我不許他出去,我們選擇書本報紙給你們看就是為了讓你們盡量了解這世界,你們知道我的用意嗎?這世界主要用英文溝通,就是你們今天學的,現在各地的語言裏都夾雜著英語在裏頭,不學不行。你們不曉得泛舟學校這裏是以英文為主要溝通語言,我見你們不行才做特別安排,即使有抱怨的話我也隻能這麽做。”大家看了看歐陽玲,不支一語,等待著還未說出來的部分。歐陽玲一連說出了這麽多話,本來疲倦的身體更加勞累了,倚靠著玻璃門慢慢地說道:“要你們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接受那麽多東西的確是為難了你們,可是我也勸告你們一句,文字不過是把人們的思想和話語實物化的工具,也可以代表著文化差異,僅僅以書寫的字體去批判它們就過於片麵了。總之你們專心學習,各種學科也好好了解了解才作評論,不要這麽一開始就拒絕事物,對誰都沒有好處。”說到這裏,歐陽玲已經受不了了,由趙梨扶著回房去。

惠慈聽了歐陽玲的心裏話,才知道這麽長時間以來這位衰弱的小姐究竟花費了多少心思來照顧這些客人,不僅如此還能這麽心平氣和地討論世界事情,想想自己確實是不能達到如此高的境界,心中佩服不已:“如果她是男孩,如果她不生病,或許就不會委屈在這種地方。”

高勝如和季夢聽著歐陽玲那像批評又不像批評的話,心裏不知怎的一陣苦痛一陣酸楚,可是沒有說出口的是歐陽玲那份真心誠意的關懷,那就是她一直在做的事嗎?正想著,隆明從外麵廚房回來,大家都去找隆明問問歐陽玲的事情,但是隆明什麽也沒說。

寧道淳也剛從外麵回來,見大家都如此沉寂,問了事情大概,就道:“那是當然的了,阿玲小姐一直以來都致力於連接時空環鏈的事情,她對這方麵考慮得很多,到目前為止我們,不管是伊休普頓、羅傑,還是黑鶴和我都是按照阿玲小姐的意思去做的,你們要猜得出她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就是接觸時間最長的羅傑也做不到。”

“是嗎?”惠慈一聲失望的言語結束了談話。

不知怎的,從這天開始高勝如、季夢、古欣萍都安靜學習,惠慈和趙百珍這兩個斯文的更不用說,黑鶴這才鬆了一口氣,覺得大家總算是安下心來,不再搗亂。黑鶴隨後從麥兆聰那裏打聽耀明、漣漪是否適應新安排,麥兆聰頗感無奈地道:“耀明和漣漪已經分開學習,耀明喜歡書本裏的知識,漣漪更喜歡四處活動;雖然兩人都不停地去問老師,可是大家很快就發現那兩個孩子的問題很刁鑽,有時侯連老師也答不上,耀明倒沒什麽,漣漪卻滿臉不悅,恐怕歐陽玲小姐要在她身上花更多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