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鶴在這裏辦公?大家嗖地打了個冷顫,轉頭看看正翻動文件的黑鶴,心想:她在校裏有工作?每次在家都那麽來去匆匆的她原來還得應付外麵的工作,實在難以想象。想到這裏,大家隻聽見一直沒有吭聲的校長說道:“好了,彼得列夫,這裏就交給你和麥老師了,今天挺忙的,但也沒辦法,看著辦好了。”老是在嘻笑的校長臨出門前還不忘回頭露出奸笑。

高勝如低語:“我就那麽的不可靠嗎?”

“是不可靠。”黑鶴遠遠地一聲冷言,讓大家都忍不住發抖。

安靜的課堂,突然有人闖進,在黑鶴耳邊低語幾句,黑鶴忽地站起來,椅子也弄歪了,大家都轉頭看一看。黑鶴見了,冷冷地說:“你們繼續,我出去一會兒。”門嘣地關上了,沉悶的空氣終於緩和過來。

季夢深深一喘,說道:“她走了,在這裏學習還真是沉悶,為什麽我們一定要來?還有這些蛇一樣的符號也是字嗎?”

彼得列夫輕步過來,拍了拍季夢的桌子,道:“別以為她走了就可以鬆懈,季夢把我剛才說的複述一遍。”

季夢不留神老師的話,更想不到他居然叫自己回答,心裏不停地打跺,顫著說道:“那個……”老師提問他答不出來。

“不能回答的話就給我站後邊,回頭我還要問你。”

高勝如等季夢走到後麵,忍不住道:“離開書齋後還以為以後都不會回來呢。”

“那麽討厭讀書嗎?歐陽玲小姐都跟你說什麽了。”黑鶴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在季夢背後突然說話了,嚇了大家一跳。她沒有理會高勝如想不想回答,反而對麵前的季夢說話:“好啊,季夢,受老師懲罰了,好好讀書吧。”高勝如沒想到黑鶴僅僅說一句就走了,懸緊的心於是鬆下來,看了看彼得列夫盯著自己的綠瞳,心虛地笑了笑,拿起書本繼續讀書。

※※※

校長家裏,大狗寶錠伏在樓上的觀景廊,懶散地打了個哈欠,哄著一臉困惑的兒子德明,他在玩。但是德明並不這麽想,剛長出來的白毛使他稱心,卻不懂為何歐陽玲和寧道淳一起來探望自己,探病麽?德明看著想著,卻啞巴似地待著,欣賞著陽光下的暗綠色草坪以及幹涸了的湖溪。德明昨天沒有到樓下去,他不願以啞巴狀態與高勝如等待在一起,惟有把自己藏起來,樓上的小廳才是他想要的空間。

寶錠不停地哄著兒子,德明不耐煩了,低吼了一聲,轉過臉去,背著父親,耍起脾氣來。做父親的並沒有因此放棄,走到德明背後,用爪子輕輕地搔著兒子,伸出舌頭舔舐著,德明熬不過父親,隻得任由父親胡搞。寧道淳看著歐陽玲伸手觸摸德明,想製止,無奈他明白母親不需要他那麽做。歐陽玲隨後也撫摸著寶錠的脊背。寶錠停止了對德明的糾纏,轉身向主人撒嬌,但是少女再次摸著德明的毛哄他起來。德明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究竟想幹什麽,最初見麵的時候被她狠狠地教訓了,不久前病倒時她卻救了自己,“真是奇怪的可人兒”。他想著,忽然抬起頭,瞧瞧歐陽玲,隻見她一邊撫摸著自己的脊背,一邊衝著自己微笑,於是站起來,和父親一起平坐在歐陽玲跟前。

隆明拿著一盤子鮮肉從樓下上來,擺在歐陽玲和父兄之間的小地方,才在旁邊坐下。寶錠一見想也不想就吃起來,德明卻坐著不動,看著孿生兄弟隆明,似乎等待著什麽。由於德明一聲不吭的,隆明此刻也不知道哥哥在想什麽,想要把盤子推過去,德明卻跑了。

歐陽玲手快,一下子抓住了德明的尾巴拉回來,對他說道:“不要走。”德明不留神就這麽被對方拉過去,狂吠了一聲。然而他逃不過歐陽玲的擁抱,掙紮了一會兒就停下來了。這回隆明才說:“德明想去睡覺,要你放開他。”

這次倒是歐陽玲在耍脾氣:“才不要,放了他馬上就要找他出來,那麽我的全盤計劃就會泡湯,我才不要放他。”話雖然是對隆明說的,可是寶錠停止吃飯,呆呆地看著主人,疑惑的眼神似乎在問:“你又想做什麽?”

寧道淳揉摸著寶錠的耳朵,道:“德明,你快點吃東西,一會兒我要教你東西。”德明聽了,顫抖著咧著嘴,低鳴著似乎是在求饒,沒有用。歐陽玲抱著他放在盤子邊,哄他吃飯。寶錠見兒子還是很抗拒歐陽玲,雖然不知道主人的想法,可是此刻她這麽做總有原因,想著想著就過來幫忙。德明最後吃完了盤子裏的肉,靜靜地躲在一邊清洗身體。

歐陽玲沒等德明吃完就下樓去了,隆明等德明吃飽了,才對哥哥說道:“我們到庭園裏去,玲小姐在那裏等著。”德明低聲鳴叫著,隆明回答道:“不要問我,我隻是被吩咐跟隨玲小姐而已,她給我下了什麽指示我照做就是了。”說到這裏,隆明不知怎的停下了,露出一絲寂寞的神情。德明本來想向弟弟表示不滿,見此情形大概明白即使向隆明發牢騷也毫無用處,猶豫著要不要去,卻看見父親過來伸出爪子來逗自己,心裏一驚,馬上就跑下去了。隆明看著慢步下樓的父親,心想:“還是父親的爪子厲害。”

隆明想著,不知不覺地已經來到玻璃門,見歐陽玲在石台坐著。不久前的一陣小雪讓本來幹枯的草地鋪上一層水,浮在地表上的那層濕潤空氣露著絲絲寒意,腳下的冰涼透過骨皮傳遍全身,清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