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勝如,目前我們這裏也隻有他能出去辦事,如果德明能去的話更好,不過德明不好使,所以才安排淳少爺回來管教。”羅傑把問題轉移到德明身上,露娜沒得到預期的答案,卻從對方口中得到德明可能比高勝如獲得更多實質性的任務,僅這一項,歐陽玲小姐的意圖就十分明顯。羅傑補充道:“大小姐有她的苦衷,德明必須獨立才行。”這是真話,此後兩人都無言。

夜色之下,黑鶴等四周都安靜下來才回到大廳,偶然瞥見高勝如站在庭園的八角亭裏一動不動的,舉動古怪;走過小徑,發現歐陽玲也在八角亭裏坐著,不知道和一步之遙的高勝如說什麽。黑鶴隱約感到事情與今晚的有關,正要過去,隻見白色的雪花從眼前飄過,一陣寒意讓她回到房間,取來一件褐色的仿皮大衣,走到八角亭替主人披上,打斷了歐陽玲和高勝如的對話:“別涼著了,不然別說顏醫生,霧舅舅也不饒我們。”

高勝如見是黑鶴,輕輕動了動唇轉身離開。歐陽玲叫住他道:“記住了,我不會說第二遍,你好好做吧。”高勝如點頭離開了,黑鶴發現他臉上浮現著沒有掩飾的淚痕,轉過來問主人,可歐陽玲笑而不答,黑鶴也毫無辦法。

第二天早飯剛過,黑鶴比其他人更早的出門了,伊休普頓等時間一到才把高勝如等帶出去,而耀明漣漪早已跟著新誌離開內屋,現在已經在半路了。漣漪很興奮,雖然黑鶴一再吩咐隻穿普通便服去就行了,她卻按捺不住把玩具帶上,直到出門前護誌把那些東西全部沒收,這個不懂事的女孩才悻悻地空手而去。

從內屋是完全看不見外麵的世界,籬笆牆上的紫藤樹精把四周都裹得嚴嚴實實的,留下的空間見不到外麵的建築物。但出了大門情況就不一樣了,一條直挺挺的長路呈現眼前,兩旁沒有大樹,低矮的觀賞灌木作為籬笆分割著每間獨立大屋,在冬季的風裏紋絲不動。大門旁的拐角處是露娜所掌管的餐廳,此刻不少人正在那裏享用早餐,熙熙攘攘地好不熱鬧。這條小街道還有其他店鋪,可能是時間太早,除了做早餐的幾間之外,其他的大門緊閉,行人也不留步。漣漪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的人選擇在外麵吃飯,而且吃得那麽匆忙,擠在人群的家夥好不容易離開取食台馬上又找位置坐下,在漣漪眼中他們像趕集似的忙碌。

安德魯過來拉拉漣漪的長衣袖,走到最近的路口轉彎,一個小站出現了:開放性的結構,四散的觸手,掛著幾棵垂葉植物,數隻小鳥從葉子後麵冒著頭,檢查發出危險氣息的人是誰。漣漪還不清楚護誌新誌走到小站裏等什麽,一輛公共汽車慢慢地停下了。

這種長方形的車子漣漪見過,上次從醫院到校長家的時候就是乘這種車子,這倒沒有多少驚訝的地方,漣漪卻對護誌打卡的過程產生興趣,一路上不斷地追問護誌,發問的習慣是在歐陽玲那裏學來的,現在沒有解答問題的人,護誌成了最佳的老師。但是比起歐陽玲深不可測的知識,護誌不能滿足漣漪的好奇心,漣漪感到失望。

車子經過四個車站到達了一間長長的反光建築物旁,耀明漣漪一行人在這裏下車。漣漪早在醫院隔離時就見過這棟大樓的一角,如今從正麵觀看大樓更顯宏偉。但是漣漪更好奇於為什麽這學校裏的房子都如此龐大,形狀也不是單一的方圓,多姿態的高樓大廈像藝術品而多於是教學樓。漣漪這麽想著,抬頭卻發現已置身於大樓裏麵,寬闊的大廳直通到頂,錯綜複雜的電梯樓梯連接著大樓的每一層平台,雖然人多,但在這空間裏並不擁擠,綽綽有餘的,確實讓漣漪興奮無比。耀明同樣興奮,但他沒有如妹妹那樣顯露出來,反而細心地觀察樓裏的一切:這大樓不是竹木搭建而成,一條條粗大的鋼鐵橫跨著牆壁和屋頂,連接著不同的邊角,淨潔的玻璃幕頂讓冬天溫暖的陽光直接照射到大廳底部,光亮清澈。如此光芒四射的大廈裏沒有點燃一盞燈,但高掛於中央的大型水晶燈在折射著陽光,一顆兩顆……,數不清的棱狀裝飾閃耀著如同星星的光輝,地麵留下了一點一塊斑駁的黃白光圈。

安德魯說話了:“你們要去的是小學部,和我們中學部在同一棟大樓裏,但我們現在要到教員室裏報到,這樣才合乎規矩。”

“知道了。”耀明和漣漪一起回答。

一路上許多學生都對耀明漣漪的白色頭發感到驚奇不已,怎麽看他們倆都是十歲左右的孩子,臉上的稚氣未減,可那頭白發耀目非凡,白化病嗎?從略黃的皮膚上看來不像。有這種想法是正常的,他們都沒“見過”妖怪。自從耀明漣漪跟隨歐陽玲後,舒適的人類生活比在森林中要優越很多,經過長時間的調養,他們的皮膚已經褪去了粗糙,顯出令人羨慕的柔嫩,隻是他們倆沒有發覺。

麥老師和黑鶴早在教員室裏等待耀明、漣漪兩人,他們一到,黑鶴就說:“麥老師,這兩個孩子你看著辦,別為難他們,歐陽玲小姐還看著呢。”

耀明和漣漪到教學樓“長蛇”那邊上課。他們跟隨歐陽護誌三人走後,歐陽玲出現在正門口,看著那道緊閉的雙頁大木門,一直無言。寶錠懶洋洋地靠過來,用長毛磨蹭著主人的腳,又舔著嘴唇表示著自己的請求——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