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中,秋水的母親不知道怎麽回事,莫名其妙地魂魄已經回到軀殼內,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她摸索自己的頭,發覺傷口仍在,而地麵上那些白裏透紅的東西瞅著跟豬腦花很相似,顯然是從自己頭顱當中流出來。

她走到商店櫥窗前,想看看自己目前的模樣,但是玻璃裏沒有她的影像,卻可以看到她身後的欄杆和地麵,仿佛她是完全透明的。

她問旁邊一位避雨的老頭現在幾點了,其實她自己有表,隻是想與人交談,看看對方的反應。

老頭看看手表,告訴時間,她說了聲謝謝。

整個過程當中,老頭都很平靜,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旁邊一位大嬸問她剛剛被摩托車撞了沒什麽事吧,她點頭微笑,說還好。

其實一點也不好,她可以摸索到自己肩膀上伸出來的斷骨,還有後腦勺那個乒乓球大小的洞,這是真正的致命傷啊。

然而很奇怪,她不曾感覺到疼痛,肩膀骨折了,卻也不影響手臂活動,這算什麽事?

她漸漸想明白,肯定是那個類似神一樣的的家夥高抬貴手,慈悲為懷,放她回去照顧孩子。

還有多少日子?她簡直不敢去想這個。

她就這麽調頭往回走,傘已經不知去向,她被雨淋得渾身濕透。

路過熟食店的時候,她買了半隻烤雞和一隻囟豬蹄,向店家多要了一隻塑料袋子,嚴實地包裹起來,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生怕被雨滴弄壞了味道。

她很少買熟食,因為太貴,不劃算,她總是自己到菜市場買了原料然後回家自己烹飪,然而現在她擔心自己隨時可能會消失或者被帶往另一個世界,於是不再考慮省錢。

以往有幾次路過這家熟食店,秋水嗅到裏麵飄出來的香味,說很想吃,她卻沒有滿足孩子的這點小小願望。

走回租住的房子裏放好買回的烤雞和豬蹄之後,她拿了一把傘,打算去學校門口接秋水,以免他被淋到。

一路走過去,途中與幾位街坊鄰居打招呼,誰也不曾發覺她身上的變化。

在學校大門外等候了一會兒,放學了,見到秋水的麵,孩子也沒有察覺她與往日有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