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皇太子

寒窗苦讀十載書,隻願一朝躍龍門。

這“龍門”百聞不如一見,金鑲鐵鑄,沉穩厚堅,縱達十餘丈,橫納數百騎。城牆一望無邊,高聳迫人,威儀天成,守門者列隊兩旁,千百餘人綽綽有之,雙唇緊抿,肅目銳利,冰冷懾人。僅僅隻是這皇城邊界,卻已令人肅然起敬,畏而肅之,大氣也不敢出。因此也就解釋了為何這“龍門”須躍十年。但林憶藍很幸運地與靖王一同入宮,一路暢通無阻不說,更是受到千百人行禮的禮遇,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用的是“鑽”。於是林憶藍根據自己的經驗得出“躍”龍門須十載,“鑽”龍門隻需半盞茶得工夫,鑽的比躍的要快很多。至於那些妄想著躍龍門的士子,她建議他們棄文從武,苦練輕功或許還有一線希望跳過這非常人能爬過的牆,因為書山這條路,等你堆起城牆般高的書山時,你一定已經被下麵成群的侍衛包圍了。

宮門尚且如此,皇宮就更不用說了。白玉石磚磚相連通至氣勢磅礴的金鑾殿。繞過令人敬畏的朝堂,便是美不勝收的如畫風景,重重宮闕,馬車行了良久卻仍隻是覆蓋了後宮一隅。一路上,林憶藍的頭都是伸到窗外的,嘴都是保持開放狀態的,眼睛都是瞪大的,腦海裏反複出現的都是同一句話:古代的勞動人民是偉大的!

不過,在她到達東宮隨著皇甫逸風下車的半個小時後,她的臉已黑了大半,恨得牙癢癢,努力壓製自己想罵人的衝動,再也無心觀察宮殿內的大氣奢華。眼前這個怎麽看怎麽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就是太子?!這個國家的未來一片黑暗!賣紅繩的老婆婆的希望要落空了!

太子不是遇刺了嗎?傷口呢?禦醫呢?!誰來告訴她為什麽遇刺的人還能活蹦『亂』跳舉止輕佻?混蛋!沒受傷裝什麽虛弱!連禦醫的頭發都沒見著,還害她沒得玩!

“風,你連若兒都沒有帶進宮過,這次怎麽帶了個姿『色』平平的丫頭?”與皇甫逸風長得三分相像的人嘴上雖這麽說,打量林憶藍的眼神卻帶著玩味與興趣,尤其是在看見她根本就是明顯無視自己的存在般地別過頭,更是好奇大增。

當目光落到兩人相牽的手時,皇甫卓情俊逸儒雅的臉上更是藏不住興奮,用手中的扇子勾起林憶藍的下巴,漆黑如夜的眸子滿是戲謔,語氣充滿曖昧:“風居然到現在還牽著你。小妖精,你對我的皇弟施了什麽妖法?”

“滾開!”無視這登徒子反而讓他更加猖狂,林憶藍火了,敢調戲她?!氣憤地一把奪過這廝手中的扇子,她要是妖精,那就一定會把這扇子變成一把劍,讓他真正“遇刺”一回!都深秋了,居然還拿把扇子裝酷的晃『蕩』,這人是體溫調節中樞出『毛』病了還是感覺中樞有問題?不管是哪種可能,總之神經中樞一定不對頭!

在林大醫生為太子“診斷”時,皇甫卓情對她這對冒火的眸子大為“賞識”,“小妖精眼睛挺漂亮的呀!來來,讓本殿下好好看看。”

“看什麽看?離我遠點!”林憶藍沒好氣地一把推開『色』『迷』『迷』靠過來的人,免得自己被傳染到什麽神經『性』疾病。原本對這相貌和皇甫逸風不相上下的太子還挺有好感的,不過這僅僅限於這廝開口動手之前。

“別害羞呀,雖然本殿下比較喜歡溫柔乖順的美人,但既然是風送的,那我就勉強忍耐一下好了,不是美人也不要緊……嘖嘖,手感不錯,不知口感如何?”皇甫卓情不正經地在林憶藍上『摸』了一把,又得寸進尺地將頭靠近打算偷個香。

從被人輕薄的驚愣中回過神來,林憶藍頓時羞憤得臉『色』漲紅,一掌揮開他快靠到自己臉上的腦袋,掙紮著要與這個敢吃她豆腐的混賬同歸於盡,一隻手加一雙腿,全往皇甫卓情身上招呼過去,驚得殿中的侍衛紛紛拔劍,但看自己主子一臉被扁的十分享受,那呼痛聲怎麽聽怎麽曖昧,自然沒幾個人敢瞎了眼地上前“救駕”。

“靠!你別叫的這麽惡心!”

“打是情罵是愛,小妖精,沒想到你對我用情如此之深!”

“誰對你用情了?!”林憶藍氣瘋了!賣繩的婆婆對不起了,她今天要替天行道,滅了這個禍國殃民的混球!

皇甫卓情畢竟是勾心鬥角從小玩到大的,察顏觀『色』十分拿手,察覺到自己玩過頭了,向來懂得該收手時就要收手的他忙向皇甫逸風傳達sos的信息。

皇甫逸風送了他一個白眼,這個家夥隻會到處給自己惹麻煩,被打死最好。但身邊這丫頭這麽失控他也不忍心放手不管,忙將她摟入懷中,輕拍不停掙紮的人兒的背,柔聲安慰道:“小因,不要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這人總有一天會被他自己害慘的!乖,別生氣,為這種人渣不值得。”

“風,你太傷為兄的心了!你安慰人就安慰人啊,這本無可厚非,但你貶低我安慰人就是罪不可恕了!為了一個女人,我們兄弟倆居然反目成仇……”皇甫卓情對“誇張”手法是無時無刻都能用上,捧心做傷心狀,不過當誇張過頭時就有點讓人抽了。

“哼!”被皇甫逸風哄得漸漸安靜下來的林憶藍衝著皇甫卓情以鼻子發音來表達自己對他的不屑,她詛咒這人被千萬個女人追殺!不過現實往往是殘酷的,事實上林憶藍的詛咒是成真的,隻用去掉一個“殺”字即可。

而林憶藍這強悍的氣勢,在她回頭之際被心髒的劇烈跳動衝擊得無影無蹤。

皇……皇甫逸風抱……抱著自己?!他……他……

血『液』迅速上湧,臉上剛褪下氣憤的紅『潮』,又重新因羞澀而染紅,心跳的速度已不是在她所能控製的範圍,似乎要蹦出胸腔。身體相貼處傳來的溫度灼人卻又令人沉淪。

對上皇甫逸風那雙似笑非笑的黑眸,林憶藍有一瞬間的暈眩,那眸子似將滿天繁星碎裂後的流光集起,深邃繁華,令人望之而忘身處何時何地,隻願長醉於那星光流轉的黑眸中。

隻可惜此時有個身為電燈泡而不自知的白眼狼在一旁大呼小叫:“小妖精,不公平啊!怎麽被風一抱你就這麽安靜了?”

被這話嚇得一激靈,就像浪漫地遨遊美麗的銀河係時突然十分悲劇得令人噴血地被吸入黑洞,林憶藍忙推開皇甫逸風,狠狠地瞪了眼皇甫卓情,無措地展開手中的扇子衝著自己發燙的臉頰狂扇,希望能降低臉上快要達到著火點的高溫。

為什麽剛剛會對這懷抱產生依賴感?為什麽會有想待在那裏永遠不要離開的想法?為什麽心跳這麽快?為什麽現在沒有了皇甫逸風的溫度自己會有一絲失落?為什麽他們相連的手上傳來的溫度會令自己顫抖?!好奇寶寶林憶藍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十萬個為什麽裏了。

看著林憶藍時而皺眉時而疑『惑』地看著他們相綁的手,一臉懊惱『迷』惘與不知所措,皇甫逸風沒有壞心腸地欺負她,轉頭迎上一臉看好戲的皇甫卓情,話題終於扯到了正事上,問道:“刺客呢?跑了?”

“沒有,天牢裏關著呢。我倒是想給她機會跑,不過那刺客太不爭氣了。”皇甫卓情眼中光芒大盛,那個刺客可是好玩得緊,既然眼前這會噴火小妖精已經防著自己了,那他現在得換個目標逗逗了。一想到這裏,皇甫卓情頓時精神百倍,滿心期待地問:“去看看?”

“好吧。”一看皇甫卓情的眼神,皇甫逸風就知道那刺客悲慘的下場了。皇兄愛玩,他也隨他去了,悶壞了指不定會折騰出什麽,不過有一點要確認,“是十六皇叔的人?”

“不像。那刺客笨的可以,昏過去了。準確的來說是從屋頂上跳下後就昏過去了,再準確點說是從屋頂上跳下後看見我英俊瀟灑的外貌後驚為天人而昏過去的……”皇甫卓情就是有這本事,再嚴肅的事情從他口中說出來後就是能使人產生想扁他的衝動,而有人的確就這麽做了。話還沒講完,皇甫卓情便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飛來的扇子,曖昧地衝林憶藍眨眼:“小妖精吃醋了?”

“抱歉,手滑了一下。”林憶藍裝無辜,純淨的大眼睛透『露』著一種信息“不是我故意扔的哦”。誰叫兀自沉浸在自怨自艾臉紅心跳的自己剛剛被這廝惡心到了,愣是把她從沉思中給惡心出一陣雞皮疙瘩,終於意識到自己居然也抽風地在深秋狂扇扇子,激動的直接把扇子向罪魁禍首扔去。精神障礙果然是會傳染的……以後要離這瘋子遠點。

有點奇怪地看著林憶藍一臉戒備地往皇甫逸風身後挪了挪,皇甫卓情索『性』再次將注意力回到正題上:“昨夜她昏『迷』後就被扔到天牢了,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

“你確定那是刺客?”皇甫逸風眼角抽了抽,這刺客的任務是“刺殺”還是“『自殺』”?

“應該吧。穿夜行服,手裏握劍,那劍可是難得一見的寶劍,不過那劍還在劍鞘內。嗯……還背了一袋十幾年前發行的銀票和一些奇怪的令牌、圖紙、錦囊和『藥』罐……咦,怎麽越講越不像刺客了?”皇甫卓情說到後來慢慢地陷入了深思,昨夜忙著回去睡覺還真沒考慮到這些,現在想想,哪個刺客會背著一袋不能用了的銀票來行刺?總不會是來找他兌換能用銀票的吧?

“先看看再說吧。”皇甫逸風也有點糊塗了,一時沒想明白。如果是十六皇叔的人,那麽這麽做有什麽目的?如果不是,那她到底是為何而來?甩甩頭,在沒看到那刺客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皇甫逸風握緊了林憶藍的。”

被皇甫逸風這麽一牽,原本警戒地盯著皇甫卓情的林憶藍頓時七魄去了四魄,暈陶陶地跟著皇甫逸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