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真的很佩服他的。”馮四兒說道,“可能你是沒見過當初的安不起。”

說到這裏,

馮四兒伸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道:

“或許,是你的層次太高了,所以看東西就沒了色彩。”

是啊,

體內住著當年的幽冥之海的主人,

再去看巡檢,

哇,好大的官!

嗯,太假。

“其實,我覺得我不用去知道以前的他是怎麽樣的,現在的他,也挺不錯的。”

“是麽?”馮四兒有些意外。

周澤緩緩點頭。

“還是條件限製,他還是適合混體製一些。”

“或許吧,行了,我下去帶人去織網了。”

“嗯,對了,有件事,我覺得我需要通知你一下,或許你真的不怕執法隊他們,但通城死去的三個人,隻能算是執法隊裏的丁等隊。”

“山鷹他們?”

“山鷹他們屬於丙等隊。”

“大一點?”

“還有一支乙級等隊馬上過來。”

跨了兩個等級,

周澤在心裏盤算著鐵憨憨和半張臉的戰鬥力夠不夠用。

“執法隊最巔峰時,有甲等隊十支,乙等隊一百支,下麵的呈十倍遞增,每個隊都有五個人以上。

不過,自幾十年前那場大變之後再加上這長時間的圈禁,甲等隊就隻剩下一支了,乙等隊五支,其餘下麵的,也損失很大,整個執法隊雖然這次被放出來了,但早就不是當年他們的大頭領還在時的那個規模了。

不過,盡管如此,乙等隊裏的那幾個家夥,判官也不願意去招惹他們。”

“謝謝提醒。”

“應該的。”

“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執法隊取名字真簡單,不光是連隊員的姓名簡單,連小隊的稱呼也這麽簡單。”

“當初他們的大頭領就是個簡單的人。”

聽到這個話,周澤忽然覺得馮四兒說得挺對。

一個旗幟鮮明地想要找回失蹤的最後一代泰山府君的大頭領,

跟當初想要北伐迎回二帝的嶽飛真的很像。

可能地藏王菩薩也是實在是忍不住這個簡單的二貨了,才下法旨讓楚江王出手將執法隊給幾乎滅了。

周澤往外走了兩步,又停下了腳步,回過頭,看向馮四兒,問道:

“他們找人的能力,強麽?”

“很強,緝捕,是他們的強項,如果當初追捕安不起的是執法隊的話,哪怕有我放水,安不起也逃不出地獄。”

“哦。”周澤應了一聲。

“怎麽了?”

“我覺得,安律師,是一個能超越自我的人,他總能創造奇跡。”

馮四兒的眼睛馬上就瞪大了,

當即道:

“安不起和庚辰在一起?”

………………

揚州三把刀是一絕,分別是廚刀、修腳刀和理發刀,發展到現在,站在普通人的視角上來看,廚刀和理發刀已經逐漸被廚房用具公司以及密密麻麻的現代化發廊所取代,發揚最好的還是修腳刀。

現在,全國各地都能看見揚州修腳的門麵店,和蓉城的采耳一樣,成了來當地旅遊的特色文化產業。

小小的足療店裏,

周澤和老張一起躺在沙發上,

兩個男技師在下麵捏腳,力道很合適,很舒服。

老張拔了一根煙給周澤,周澤接過來。

老張又拿起打火機,

“算了,我自己來吧。”

可不敢讓政治正確給我點煙,折壽……

“老板,我們就這樣,沒問題麽?”

老張還覺得有些不適應,雖說小蘿莉他們四個都被派出去了在附近偵查,但自家老板和自己卻在這裏捏腳,明擺著在磨洋工嘛。

這種情況,對於習慣了警隊行動的老張來說,忒不習慣。

“沒事兒,我上頭有人。”

說著,

周澤還下意識地抬起頭,

房梁上空落落的,沒人。

之前在開會時,他是真的被山鷹嚇了一跳,現在都有點陰影了。

真刀真槍的來,這種層次的對決,周老板怕的人還真不多,反倒是這種千奇百怪的手法和手段,讓人防不勝防,古來多少萬人敵的大將和大俠,最後都死在了陰溝裏。

“哦。”

見周澤這麽篤定,老張也就不說什麽了,閉著眼躺下去,繼續享受起來。

周澤心裏忽然有些擔心起安律師的安危來了,

畢竟是自己最得力的手下,

唉,

一念至此,

周澤對剛剛給自己捏好腳準備敷熱鹽的技師小哥道:

“帥哥,幫我去隔壁買包煙,待會兒一起算錢。”

………………

當你在輕鬆地享受生活時,總有人在為你負重前行。

所以,

馮四現在很不淡定,

雖說他依舊在揚州市區內遊蕩著,

但那種不安的感覺,

卻越來越緊迫了。

執法隊裏並非全是好人,但卻都是狠人,他們不講道理,隻認死理。

他們會覺得在有辦法化解的前提下,殺幾個普通人補充一下氣血,進補一下血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要不做到過分就行,卻會對那些違背了陰司法律的人,窮追猛打,絕不放過。

在執法隊看來,

庚辰殺了他們三個同伴,

幾乎是必殺之而複仇的局麵了,

這次他們被解禁了,領頭的也就是唯一僅剩的那支甲等隊的人,想來應該是很迫切地希望做出一些事情來,好重新恢複到他們往日的榮光地位。

也因此,在這個時候有人敢殺執法隊的人,等於是在他們的玻璃心上狠狠地踩了一腳,他們不跳起來炸毛才怪了。

最重要的是,安律師的身份,見不得光,他可以遊離在大家默許的黑暗之中,而一旦曝光出來,就必死無疑。

馮四兒站在屋頂的天台上,舉目望向四周,但也隻是為了望而望。

“你到底在哪裏……”

………………

“你到底要去哪裏!”

安律師很狂躁地吼道。

在這個空置的屋子裏,他們已經逗留了半天了。

安律師清楚,遊動的魚兒才是最難抓的,而現在他們逗留了這麽久的時間,已經足夠那幫人去織網捕魚了。

庚辰現在不再是嬰兒了,他住進了一個塑料模特的體內,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這具模特的軀體改造了一下,就是一個新家。

此時此刻,

他正坐在椅子上,麵前堆積著很多材料,他在製作傀儡。

之前庚辰還陽後製作出來的那些傀儡,基本都在和書屋眾人的交鋒之中被毀掉了,現在他需要重新置辦一批家當。

但他這般悠哉悠哉的,可真的是讓安律師受不了了。

這會兒,

坐在那裏的庚辰,

在安律師眼中,就是一口倒扣在那裏的超級大鍋!

最鬱悶的是,你還不能直白地告訴他,

兄嘚!你已經被我們老板送上一口鍋扣頭上了!

“揚州這裏就有一個叛逃者,之前我感應到的,他生前就是揚州人。”

“話說,你們一起負責看守在極西封印之地這麽久了,就沒培養出點感情?

庚辰停住了自己手中的動作,道:

“如果沒培養出感情,在他們準備反叛時,我就已經被殺了。”

“哦。”

也是,

肯定不可能是那邊封印之地上到判官下到鬼差都集體反叛了,哪怕在那邊守著是一件苦差事,但好歹也算是個官身。

所以,

反叛的開頭,肯定是先自己人殺一批。

“感情都挺好的。”庚辰又加了一句,“但感情是感情,該做的事情是事情。”

安律師蹲了下來,道:“反正這個道理在我這裏行不通。”

“但你家老板行得通。”庚辰忽然來了這一句。

“什麽意思?”

“他隻是在逃避。”

“他隻是鹹。”

“需要逃避,是因為還有感覺,所以才會逃避。”庚辰瞥了一眼安律師,“你這種老油條,已經融入了,根本就不用逃避。”

“行,你高尚,你牛逼,你了不起。”

“嗯。”

房間裏,又安靜了下來。

安律師拿出手機,沒信號,庚辰在這裏布置了結界,安律師還特意加固了一下,所以,手機又變磚了。

“我快準備好了。”

庚辰站起身。

“那我們現在是不是可以走了?”

“好,走,去下個地方。”

“行,我去發動車子,我們趕緊走。”

“你為什麽這麽緊張?”

“因為一想到人間現在處於危急之中,那麽多的普通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正在遭受威脅,我就坐立難安!”

庚辰微微抬起頭,

顯然,

他不信。

“走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

“什麽事?”

“給陰司發一個信息,告訴他們那個叛逃者的具體位置。”

“其實沒必要,執法隊找人的話,應該很快很快的。”

安律師是怕庚辰發信息時暴露了自己二人的位置,要知道,在執法隊眼裏,他庚辰的腦袋現在可比那些叛逃者更值錢,更吸引仇恨值。

“放心,在抓捕完所有的叛逃者之前,我不會讓自己出意外的。”

“剛被我們活捉過的你得有多大的臉才能自信滿滿地說出這種話?”

“你現在說這些,也來不及了。”

“為什麽?”

“你剛剛去衛生間上廁所時,我就把信息發出去了。”

“…………”安律師。

“咚咚咚!”

空置屋的房門,

在此時被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