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身體,當初安律師可是挑選了很久的,這張臉,他也是很珍視的!

打開門,

外麵,

是尋常的走廊,

似乎剛剛一牆之隔的種種事情,都沒有發生,隻是大夢一場。

安律師的白骨手在麵前抓了一下,

一條黑色的絲線被他攥在了指尖,

而後向後一拽,

像是一片幕布被直接扯過來了一樣,安律師向前走了一步,整個人進入到了一條小河旁的幻境裏,河畔,一個女人穿著大紅的衣服正在那裏唱戲。

她很投入,也很認真,哪怕是不速之客的闖入,也沒給她帶來絲毫的影響,繼續我行我素著。

若是自己那張英俊的臉沒被換掉,

說不定安律師此時還會在這裏鼓掌,

喊一聲:

“技術活兒,看賞。”

而現在,

安律師卻是半點興致都沒有,

直接撐開手指,

“陰司有序,亡法無情,破!”

刺耳的摩擦聲當即傳來,

仿佛有一把刀,

直接撕裂了這裏的一切,

小河流水佳人舒展的美景,或許是因為太過美好,所以也就太過脆弱。

頃刻間,

眼前的一切,

都被安律師撕裂得七七八八,

連之前在河對岸的那個女人,

也被強行拽到了安律師的麵前。

“再見。”

道了聲別,是為了先前聽你唱曲兒給個有始有終。

下一刻,

安律師的白骨手指直接刺入了女人的身體,女人身子當即一顫,表情當即變得無比痛苦。

這種表情,再加上妝容掩飾,更是俏酥入骨。

隻可惜安律師可不是什麽初哥兒,尤其是在男女一事方便,他看得很隨便,同時也就意味著他看得很輕,自然不會被迷惑住。

“嘩啦!”

像是一塊布帛被強行扯開,

周圍的一切全都崩散,

安律師還是站在樓道裏,

低下頭,

看著自己掌心裏拿著的那塊軟趴趴的麵具,

不,

這已經不能叫麵具了,

從觸感上來說,更像是人皮。

滑膩,同時還殘留著淡淡的溫度。

安律師眯了眯眼,回到自己的房間,小男孩抬起頭,看著站在門口的安律師,問道:

“解決了?”

在他的感應裏,賓館是恢複了正常。

“算是吧,但正主兒跑了,或者說,根本就不在。”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同一個樓層裏拐角處的一個房間中,傳來了一個女人尖銳的叫聲。

不少住客都打開了房門查看情況,安律師也走了出去,過會兒,他又回來了。

小男孩歎了口氣,

感慨道:

“事兒真多。”

“是真多,那個房間住著一對來旅遊的夫妻,應該是蘇省的人,妻子迷迷糊糊醒來,發現自己丈夫的臉沒了,隻剩下血肉模糊。”

“死了沒?”

小男孩問道。

“奇怪的就在這裏,可以看出他很疼,很痛苦,但,應該死不了。”

小男孩搖搖頭,看了看時間,道:

“時候不早了,聯係老板,我們一起去機場集合吧。”

“問題是,我們現在暫且還不能走。”

安律師從自己口袋裏取出了那張有破損的人皮,

然後走入了衛生間,

把它放在了水龍頭下開始清洗,

這是要把臉皮上那濃厚的妝容給去掉,

等清洗完之後,

安律師再像是曬衣服一樣,把這張臉皮給展開,甩了甩,走出衛生間,把臉皮展示在了小男孩的麵前,

道:

“破損的地方自己腦補一樣,然後想想看,這張臉皮,是不是很像一個人?”

………………

吃了宵夜,

感覺身子暖洋洋的,

周老板伸了個懶腰,

打算和鶯鶯一起散會兒步,消一下食。

周澤走在前麵,

鶯鶯跟在後頭,手裏還拿著老板沒喝完的已經不怎麽冰的可樂。

周老板盡量不去想那個剛認識就光榮了的傻白甜女鬼差,

他隻想在這個時候和自家女仆一起享受在蓉城街頭壓馬路的舒適感。

等過會兒,就可以直接打車去機場,坐大清早的航班回通城,生活將重新恢複以前的軌跡,很好很完美。

鶯鶯在嚐試著用自己掌心的煞氣,給老板把這半瓶可樂再重新冰一冰。

但讓她有些蹙眉的是,

這可樂被自己拿在手上好,

居然越捂越熱了。

這讓鶯鶯有些不滿意,因為如果這樣子的話,等開了春到夏天時,自家臥室裏就得裝空調了。

前麵,

忽然又傳來了機車的聲音。

是兩輛機車,

在逆行飆車。

本來,對這種不文明的行為,周老板一般也就看看,不會覺得有什麽。

但你這一次,

他卻皺了皺眉,

當兩輛機車呼嘯地從自己身邊衝過去之後,

周澤轉身,

手指那邊,

對自己身後的女仆道2:

“砸!”

鶯鶯會意,

轉身,

胳膊一甩,

半瓶闊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同時帶著巨大的力道,砸中了一個機車,這輛機車直接摔倒,同時撞到了自己一起飆車的小夥伴。

“砰!砰!”

機車騎士摔下了車,在地上翻滾著,哀嚎著。

他們的座駕則摔得更遠,哪怕躺在地上了,還在繼續轉動著輪子。

“沒素質。”

周澤嘀咕了一聲,

渾然沒覺得自己指揮自家女撲公共場合亂丟垃圾似乎也不是什麽有素質的表現。

伸手揉了揉眉心,

周澤對鶯鶯道:

“打車吧,去機場。”

“好的,老板。”

大概也就半分鍾的時間,一輛黑色的奧迪就開了過來,速度之快,難以想象。

司機放下了車窗,笑道:

“是尾號3571的麽?”

“是的。”

鶯鶯上前,打開了車門,站在邊上,等周澤彎腰坐進車裏後,鶯鶯才跟著一起坐了進來。

“嘿,也是運氣好,剛送完一個客人在前麵拐角的地方下了車,這單子就又來了。”

司機的目光不停地通過後視鏡在看鶯鶯,

好在周老板此時正閉著眼,沒注意到這一幕,否則本著此時脾氣不是很好的引子,這位司機還真有些危險。

“老板,這車有味道。”

鶯鶯開口道。

“味道?不可能啊,我白天才洗的車,美女,話可不要亂講。”

司機擔心鶯鶯以這個借口給自己打差評。

“老板,是狐臭味!”鶯鶯有些疑惑地看著周澤,繼續道:“好像是那隻狐狸精,她也來了。”

“狐狸精?怎麽,你們認識啊?就我剛拉的那個女的,嘿,別說,是真的漂亮啊!”

周澤打開了旁邊的車門,下了車。

鶯鶯跟著一起下車了。

他記得白狐之前對自己提過,好像她也想跟著一起來四川,但被自己拒絕了,後來還跟安律師提過,也被拒絕了。

一直以來,白狐都不算是書屋的人。

之所以讓她一直在書屋裏可以不停地出現,來來回回,

原因很簡單,

她漂亮。

但現在,

在這個時候,

恰巧碰到了她出現的痕跡,

這讓周澤心裏有些不舒服。

本能地,周澤感覺到,變臉的事兒,很可能和她有關係。

但她一個東北的大妖,跑蓉城來攪風攪雨做什麽?

她不是那種沒分寸的狐。

“喂,走不走啊,走不走啊,我說!”

司機在車裏喊道。

周澤沒理會他,而是拿起手機,撥通了安律師的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播。”

嗯,

在通話麽?

…………

“老板的手機正在通話中,我再換鶯鶯的手機打一下。”

安律師撥通了鶯鶯的手機,那邊很快就接了,然後出現的,是老板的聲音。

“喂,你們在哪裏?”

“我們在之前發定位的酒店啊,聽了一晚上的川劇,嗬嗬,老板,我這兒有一個發現,有個東西在這裏作祟。

這我哪能忍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麽容許那些宵小蹦跳?

所以我就根據老板你平時對我們的言傳身教,根據老板你平日裏對我們的關切指導,

我出手,製止了它。

然後,我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兒。”

“不要賣關子。”

“嗯,我這兒拿了一張人的臉皮,我也不曉得是真的還是假的,但這臉皮被我洗刷刷之後,發現長得和咱書店裏的那隻狐狸有點像。”

電話那頭的周澤沉默了,

他一開始沒想到安律師居然也經曆了變臉的事情,

不過,

兩件事這麽一加,

巧合,

是不可能的了。

“她來蓉城了。”周澤說道。

“是麽,她之前和我說過她想來的,沒想到自己偷偷來了。”

“老安。”

“嗯,老板?”

“我平時是不是太寬容了?”

“老板您一向與人為善,慈悲為懷,其實我一直都很想提醒您,做人不要這麽的善良大度。

一方麵是容易吃虧,另一方麵是會讓有些人不懂得珍惜。”

“所以,有些畜生,就可以隨隨便便地不守規矩了。”

旁邊躺在**的加菲貓靈覺強大,聽到了電話裏的聲音後,身子當即縮了縮,顯然,它知道自己也在這不守規矩的畜生行列之中。

“老板,您發話吧。”

“把她給我找出來,給我抓住。”

周澤抬頭,

望天,

今兒天氣不好,看不見星星,

“也得教教它們規矩了。”

“曉得了,您放心,天亮前,就給您找到,她下麵的味道,我熟悉得很。”

說完,

安律師掛斷了電話,

把人皮往加菲貓身上一丟,

對小男孩道:

“行吧,大腿發令了,咱這掛件也得搖起來了。”

小男孩繼續看著自己的手機,

少頃,

手機裏傳出鈴音:

“叮叮當,叮叮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