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狂傲至極;

行為,堪稱大逆;

但或許,

他就是這麽簡單的一個人,也是這麽純粹的一個人。

甚至,他可以說是贏勾性格上的一個縮影,隻是,在某種程度上,他興許可以說是比贏勾更加的贏勾。

哪怕他清楚自己現在正在打的是誰,

也依舊無所畏懼。

興許,

也正是因為這個脾氣吧,

在脫離贏勾之後,

他也就淪落成現在這個淒慘境地。

懟天懟地懟空氣,

總是會一不小心運氣不好,懟到你惹不起的存在,或者是一群你惹不起的存在。

但他似乎依舊沒有任何悔過的心思,

本就是從“無”中走出,

他沒什麽輸不起的,

多活一天,多說一句話,其實,都是賺的。

人家說破罐子破摔,他連一張瓦片都沒有,又有什麽放不開的?

安律師眼眸深處,忽然釋放出了一道黃色的光芒,帶著無上威嚴。

“嗡!”

“噗!”

這速度,

實在是太快,

快得讓誰都無法反應過來。

黃色的光束宛若一把利劍,

直接洞穿了周澤的右邊胸口,

打出了一個貫穿傷,

拳頭大的破洞!

僵屍恐怖的堅固體魄,在這道黃光麵前,卻宛若薄紙那般得脆弱。

不過,黃光也在洞穿周澤身體之後隨即消散,顯然,這是當初遺留下來的一縷劍氣;

屬於,一次性消耗品。

周澤的身體微微顫抖,

卻依舊沒有撒手,

仍然掐著安律師的脖子,將其舉著。

傷口位置,開始有黑色的煞氣浮現,瘋狂地吞噬火拚掉殘留在那裏的劍氣,而後,血肉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這般恐怖的傷口,也在慢慢地恢複著。

“看見了麽,記住了麽?

要學別隻學皮毛,省的出去給我丟人!”

周澤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盯著麵前的安律師,

道:

“來啊,看看,你到底還有多少存貨?

你以為還是當年麽?

你以為現在還是上古麽?

繼續拿捏著你的那個狗屁腔調啊?

我倒要看看,

你還有多少老本可以揮霍!”

然而,

就在這時,

鶯鶯左手掌心位置那道細小的傷口裏,

一團團黃色的光芒忽然發了瘋一樣湧入了進去,

周澤伸手掐住了安律師的脖頸,

舉起來,

卻沒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快速地侵入,完全沒等奪舍完成就一股腦地強行擠壓了進去,

鶯鶯臉上的痛苦之色更加的濃鬱,

卻又在接下來的短暫片刻裏被強行壓製了下去。

她等不及了,

她也無法再等待了,

一是心裏的憤怒,眼前的這個人,已經嚴重地冒犯了她;

二則是在這種情況下,光靠控製一個安律師隔靴搔癢的玩兒法,已經無法把控住局麵了。

鶯鶯站了起來,

神情冷漠,

但是在其左眸之中,

卻流露出掙紮的目光。

奪舍沒有完全成功,還差一點。

“啪!”

周澤把手中的安律師直接丟了出去,

安律師被摔在了牆壁上,滾落了下來,已經昏厥了過去。

剛剛控製住他身體他心神的那位,

已經完全脫離,

進入到了鶯鶯的體內。

“嘿嘿。”

周澤笑了笑,

想要衝過去繼續打,

繼續之前的戰鬥,

老實說,

他在這裏被封禁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正是渾身發癢的時候,而且,他也迫切地想要對自己的“晚輩”犬舍小狗證明自己這條全村人口中的“天才狗”,

到底有多吊。

很像孩子一般地在鬥氣,

也算是活了這麽久的人物了,

脾氣,卻這般得直接,

甚至願意不惜冒著被贏勾反製的危險,主動地進入了周澤的身體幫周澤打架。

但事實上,

人想要往上爬,

想要做人上人,

其目的,

不就是為了這個麽?

看誰不爽時,不用去虛以委蛇,直接讓他慘,讓他死,讓他完蛋;

看一件事不順眼時,直接動手去diss,去噴,去剛。

這或許,才是真正的強者所喜歡的生活,所追求的自在。

而不是努力得爬得越來越高後,越來越學會了隱忍,越來越學會了忍氣吞聲,越來越懂得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

還爬個屁啊。

隻是,

周澤的腳步在向前兩步後,

卻停了下來,

他低下頭,

自己罵自己道:

“白癡!”

而前方的鶯鶯,

也在向前兩步後,

停下了腳步,

鶯鶯低下頭,

和對麵是一樣子的語氣,

嗬斥道:

“放肆!”

兩個本來要廝打一起的人,

都被體內的另一股意識給強行壓製住了。

無論是站在周澤還是鶯鶯的立場角度來說,

想要他們任何一方去傷害對方,

都是無法允許的事情。

“…………”旁邊昏迷著的安律師。

然而,

大浪潮麵前,

個人的意誌,

終究是渺小的。

周澤這邊尚且還能繼續克製住半張臉,

而鶯鶯那邊,

卻隻是艱難地阻礙了一會兒,

最終,

她還是動了。

披散下去的白發在空中飛舞,

轉瞬間就來到了周澤麵前。

她伸出了手,

指甲的光澤,

是那麽的耀眼。

“噗!”

剛剛恢複一半的胸口,

再度被洞穿。

“該死,你想讓我憋屈死麽!”

周澤破口大罵。

他不能動,他不能動,那他還進來做什麽?

進來代替你被殺麽?

鶯鶯正準備徹底順著這個傷口將周澤身體撕裂時,

身體又又一次地僵硬住。

兩個人的打架,

像是以前磨損的VCD光盤,

播放時一卡一頓的,很不和諧,極不流暢。

“老子,忍不了了!”

周澤吼道。

周澤也動了,

他一把攥住了鶯鶯的脖子,

“轟!”

鶯鶯被摔在了地上,

但同時,

鶯鶯的白發直接席卷了過來,

白發宛若被重新賦予了生命力,

猛地一掃,

周澤身子被一股恐怖的罡風強行擊退了數步。

鶯鶯重新站了起來,

她的一隻手放在了自己左眼位置,

掌心泛紅,

等手放下去時,

左眼位置上出現了一道紅光,

這是一道封印,

將還沒有完全奪舍的屬於鶯鶯的意識給暫時壓製住,

而後,

鶯鶯抬起頭,

撐開雙臂,

嘴角帶著一種天然的高傲,

看著麵前的周澤,

緩緩道:

“井底之蛙,

不知天高地厚!”

之前的她,借用的是安律師的身體,

而現在,

她用的是僵屍肉身,

自然不可相同對待。

周澤雙臂慢慢地低垂起來,

眼中的神采在不停地轉動著,

像是在做著最為激烈的掙紮。

“來啊,除非你讓他出來,給我頂回去,或者把我吞了,否則,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麽阻止我!”

“婦人之仁,婦人之仁,誰擋在你麵前,都可以殺了,你是為自己在活,你的命也是你自己的,不是其他人的附庸,更不是放在被人身上的寄托!”

“我現在在你身上,你想讓我站在這裏任人打,任人殺,我告訴你,不可能!”

“你可以嚐試阻止我,我也想看看,你到底能不能阻止我!”

說著,

周澤掌心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

恐怖的煞氣瞬間逆流。

而在一片黑暗之中,

有一個人,

喊出了“泰山”兩個字,

“轟!”

靈魂深處傳來了一聲巨響。

“該死,該死,該死,混蛋,混蛋,廢物,廢物!”

周澤氣了,也慌了,

他感覺,

自己很可能就要這樣憋屈地被殺了!

遠處站著的鶯鶯一直在旁邊看著,並沒有趁著這個機會出手偷襲,正如她之前對安律師所說的那樣,

她是來加入他們的,

而不是特意過來想把他們給集體團滅。

她想回到他身邊,

兩個人,

一起重新等待,

重新摸索,

等到那一天,

一起以真正的姿態,

向這個世界宣告他們的歸來!

這是她的設想,

同時,

也應該是他的設想。

正如,

她在這具僵屍身體的左手掌心上,特意給自己留了一道門一樣。

她和他,

想法是一致的,

在如今,

在當下,

也隻有她,才能配才能有資格,和他站在一起。

就在這時,

鶯鶯左眼中的紅色忽然熾熱了起來,

蘊含著一股恐怖的瘋狂,

這股瘋狂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強烈的殺意,

讓她都有些驚訝的殺意。

“嗯?”

鶯鶯微微皺眉,

“怎麽,為什麽忽然間想要出手了,你剛剛不是還在阻止我的麽?

為什麽現在,卻又拚命地催動我去動手?

行吧,

動手就動手吧。”

鶯鶯開始向周澤走來,

嘴角帶著笑意,

同時輕聲道:

“你還是那麽的調皮,是怕無聊麽,所以才在身體裏放這麽多雜七雜八的東西。

沒有一個女人在你身邊陪著,看來是真的不行。

好吧,

我來替你收拾一下屋子。”

將那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

該丟的,

就丟了!

周澤站在那裏,

還是不能動,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白鶯鶯走到了自己的麵前,

那目光裏,

帶著戲謔,

同時也帶著高高在上的審判意味。

卻在這時,

周澤自己也猛地一愣,

他忽然發現,

剛剛在鎮壓自己的泰山忽然消失了,

這具身體,

再度由他恢複了掌控!

雖然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但他還是在鶯鶯略顯驚愕的目光之中直接出手,

一拳,

將鶯鶯砸翻在了地上!

…………

遠處,

花狐貂趴在岩壁上,回頭看著身後詭異的交戰一幕,它有些不能理解。

下方,

正在撕裂掉破碎衣服露出身上一道道爪痕的小男孩則是以一種過來人情聖的視角開口道:

“很難理解麽?

如果阻止不了,

倒不如選擇自己去親手殺了對方,

這樣,

誰活著,

誰就去承受那份真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