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老板不知道該如何接周澤的這個話茬,她本能地感覺到不對,但又不敢直接頂撞周澤。

這也不奇怪,

雖說周澤也是從“鬼差”的身份上一步一步地走來的,

但二人的工作環境和工作經曆,真的天差地別。

女老板還是一個恪守本分的“老實人”鬼差的身份,

而周澤,

早就已經浪出了邊際。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

如果說女老板是乖乖聽話的學生的話,

那麽周澤就是那種連校長都打過的無法無天的主兒。

“這事兒,就先這麽定了,哦,對了,那個女人,還活著麽?”

按照女老板的敘述,她和那個男人認識然後發現了那個男人母親的情況,已經是兩年前的事兒了。

如果人已經死了,那就沒什麽好調查的了。

“還活著。”女老板很篤定地說道。

周澤微微一愣,笑道:“你一直觀察著他?”

這裏是他,不是她。

女老板似乎明白了周澤話語中的意思,點頭道:“我一直和他保持著聯係。”

“因為他長得好看?”

“嗯。”

女老板承認了。

上輩子因為自己身體原因,沒談過戀愛,也沒結過婚,這輩子當了鬼差,感情方麵,總得補足一些。

“你去準備一下,待會兒直接去他家,我要去拜訪一下他媽媽。”

女老板猶豫了一下,

還是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

周澤抓住了鶯鶯的手,問道:

“你老板長得很難看麽?”

為什麽,

女老板對那個男人和對自己的態度,完全不同?

之前自己沒亮出捕頭牌子時,

人家是怎麽回應自己的?

對不起,我現在很忙。

但怎麽對那個男人的,一起喝酒,還一直關注著他,順帶還關心了人家的媽媽。

她剛剛,居然還擔心自己會對他媽媽出手,還猶豫了!

這點東西,周老板自然是看出來了,畢竟這個女鬼差和“飽經風霜”的周老板比起來,真是嫩了太多。

問題是,

周澤從不覺得自己醜啊,

周澤上輩子長得也不算醜,

這輩子更別說了,

徐樂的模樣,長得真的是頂好,否則林家也不會讓徐樂去入贅了。

那個男人真的貌比潘安麽?

“老板當然是最帥最英俊最好看的啦!”

鶯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周澤清楚,

她說的是實話,而且是發自內心的實話。

但這個女孩子,

她的話,

似乎不太具備代表性啊。

周澤站起身,走到辦公室的窗戶前,仔細地開始打量起自己。

然後,

周澤理解了。

若非他涵養在這裏,

否則真想指著鏡子極為嫌棄地罵一聲“這煞筆是誰?”

缺一條胳膊就算了,古天樂的楊過也很帥。

但自己這張臉,比古天樂都黑得多得多了。

燒焦的皮膚雖然褪去了不少,但那密密麻麻的暗斑也是密密麻麻的,老實說,和好看根本就不搭邊,甚至連“正常入眼”的級別都達不到。

這麽下去不行啊,

周老板雖然對外貌不是很在意,

但也不想讓自己看得跟個“醜比”一樣。

看來,安律師說得對,回去後得試著讓黑小妞給自己種一下,胳膊得弄出來,這皮膚,也得做一個深度清理。

如果黑小妞真能做到這一點,周澤不光是願意給她自由,甚至還能給她一些其他的獎勵。

比如,

她不是對死侍情有獨鍾麽?

那就把她許配給死侍,一直留在書店相親相愛的種菜好了。

大概一刻鍾後,女老板上來,示意可以走了。

周澤和鶯鶯走了下去,坐上了女老板的車。

“好像還沒忘記問你的名字,我叫周澤。”

“我姓汪,您可以喊我阿紅。”

補了個自我介紹,

周澤就不再說話了。

大概二十分鍾後,車子開入了一處別墅區。

周澤注意到的是,阿紅是從車裏拿出了門卡刷開了門禁。

沒等周澤問,阿紅就主動開口道:

“我在這裏也有房,這幾年做火鍋生意,賺了一些錢。”

我也有房,這幾年做了書店生意……

我女仆買了很多房!

車子開入了一棟別墅的地下車庫,下車後,周澤跟著阿紅走出了車庫,轉了個彎,來到了後麵那棟別墅的院子口。

阿紅伸手指了指,

道:

“他家就住在這裏。”

合著,

你住他對麵?

周澤搖搖頭,他沒興趣去理會和探究一個中年女鬼差的感情故事,不過還是留了個心眼。

因為女人有時候在麵對感情時,往往會很沒頭腦。

尤其是眼前這個女鬼差,她兩輩子都沒談過戀愛,又經曆了很長時間的折磨後,同時更是見證了地獄的恐怖,若是她真的動了心,看上那個男的了。

很可能為了那個男人去癡狂去不顧一切。

周澤忽然想到了自己,

自己上輩子似乎也沒談過戀愛,也沒結婚,

不過,

或許男人和女人,確實是真的不一樣吧。

“他下午六點才下班回家,現在他家裏沒有人。”

“沒有人?他媽病在**,不用保姆?”

阿紅搖搖頭,“我觀察過了,他家沒用保姆。”

“那他媽在他上班時的吃喝拉撒怎麽辦?

你不會抽空進去幫他媽媽料理一下吧?”

這個玩笑開得很不友好,

但男人就是這麽賤,

況且,

雙方身份的差異,足以讓周澤下意識地忽略掉很多東西。

阿紅張了張嘴,還是搖搖頭,“我沒第二次進過他家。”

周澤點點頭,對身邊的鶯鶯道:“翻上二樓,開個門。”

“好的,老板。”

“不用了。”

阿紅從包裏拿出了一張房卡,刷了一下,玄關的門就被打開了。

“…………”鶯鶯。

周澤沒說什麽,門開了,就進去唄。

阿紅則是又解釋了一句:“他主動把房卡給的我,但我一次都沒進去,我和他,除了上床以外,都做過了。

我不敢太靠近他,怕對他不好。”

“行了,不用對我解釋,我又不介意這個。”

老實說,周澤對鬼差的審美,尤其是對女鬼差的觀感,說實話,跟一個正常男人看人造美女差不多。

女鬼差這種生物,無論再美,都和原裝的沒什麽關係了。

尤其是在剛才,自己還去凍庫欣賞過她的遺容。

“他母親住在三樓。”

阿紅領著周澤往樓梯上走。

周澤卻停下了腳步,沒急著上樓,而是轉過身,來到了樓梯旁的往下的樓梯位置,側耳傾聽了一會兒,指著下麵道:

“這下麵,還養了雞?”

“我不知道。”阿紅搖搖頭。

雖說都江堰的房價沒蓉城市區那麽誇張,但在這裏買得起別墅的人,還會這麽講究地在自家地下儲藏室裏養雞?

有這麽勤儉持家的麽?

且聽阿紅的敘述,那個男的雖然周澤不知道他是從事什麽職業的,但應該也是個不差錢的主兒,否則也不可能有條件當年帶著他媽媽國內國外地到處求醫問診。

周澤拍拍手,主動走上了樓,沒再去計較雞的事兒。

直接上了三樓,周澤忽然皺起了眉頭,停下了腳步。

這裏,

一股濃鬱的消毒水味道,

而且比醫院裏的都還嚴重。

像是有人每天都拿消毒液在這裏清理過一樣,但那種淡淡的血腥味,卻還是無法被完全掩蓋住。

阿紅也捂著鼻子,顯然,她並不知道這裏的情況。

她說她沒來過第二次,

周澤信了,

這個女鬼差談戀愛的方式真特麽的文青,

比瓊瑤筆下的男女主人公還要墨跡。

寧願在人家對麵買套房,偶爾看一眼,卻不想越雷池一步。

甚至,她自己可能還自得其樂,沉浸在其中。

很多人一開始談戀愛時,都是這個狀態,等到自己成了老司機之後,就懶得再玩這些了,更注重的往往是那三秒鍾的體液交換。

“我覺得,你很可能會忽略掉一些很重要的東西。”周澤說道。

阿紅沒回話,因為此時已經不怎麽需要回話了。

“他媽住哪個房間?”

這樓上有四個房間。

“如果沒變的話,應該是左手邊的那個。”

周澤走過去,推開了房間門。

阿紅也走了過來,往裏一看,整個人愣住了。

“所以,我也好奇,按照你的說法,他媽應該活不了多長時間了,結果現在卻還依舊活著。”

屋子裏的**,

一個老婦人手裏正抓著一隻雞,

正在瘋狂地啃咬著吸食它的鮮血。

房間裏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同時,

窗簾都是加厚的,把窗戶徹底遮蓋住了。

老婦人的指甲很長,是黑色的,臉色很白,白得恐怖,但那一雙眼珠子,卻顯得格外有神。

“呼,你看看他媽媽,哪裏像是要死的樣子,簡直越活越精神。”

“啊!”

老婦人忽然把手中的死雞丟下了床,整個人像是一條獵狗一樣四肢著地,猛地一跳,撲向了周澤!

鶯鶯橫身一步,來到周澤身前。

“啪!”

老婦人被鶯鶯一巴掌抽飛了出去,砸在了牆壁上,但落地後還是馬上又四肢著地匍匐了下來,虎視眈眈地看著這邊。

周澤扭頭看向了身邊一臉震驚的阿紅,

道:

“真精神啊,我說得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