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澤被癩頭和尚從樓上砸下來時,下方的安律師和許清朗第一時間就感應到了。

但有些尷尬的是,

周澤和癩頭和尚下去的方向正好在酒店的背麵區域,

等到安律師和許清朗以最快的速度繞了一個圈趕來時,

戰局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一條看門狗,一條瘋狗,

正在進行著最為慘烈血腥的廝殺,

那喧囂的氣浪,

那恐怖的能量宣泄,

肉身之間的碰撞和搏殺,

安律師和許清朗甚至沒敢靠近,

實在是這種廝殺的氣勢,讓二人心裏也清楚,哪怕現在下去,雙方間已經殺紅了眼了,你就算是想要去幫忙也幫不上,甚至可能會使得自家老板心裏產生顧慮。

“贏勾不是沉睡了麽?”

許清朗有些不能理解地自言自語。

贏勾已經沉睡了,這件事,他相信周澤不會欺騙大家,且也沒有欺瞞的必要。

但那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安律師則是伸手揉搓了一下下巴,略作思量,道:

“我覺得,多半和老板之前吞了木承恩有關係。”

“和他有關係?”

“你記得木承恩家裏的那幅古畫吧?”

許清朗聞言,點點頭。

那幅畫,自然是記得的。

木承恩當時是準備屈服坦白了,但那時的老板似乎被陷入到了某種情緒之中,完全無法理會其他,把木承恩給徹底“吸幹”。

那幅畫,也就成了最後留下的線索了。

“看過一部電影麽,好像叫《致命ID》。”

許清朗點點頭,“看過。”

“裏麵講的其實就是多重人格的故事,互相殘殺,到最後,剩下幾個人格就是幾個人格,有時候我也在想,老板和那部電影裏的情況真的很像。

你要知道,贏勾其實不是隱藏在他體內的靈魂,也不是什麽寄宿主寄生的關係。

贏勾很喜歡喊老板是‘看門狗’,

其實裏麵就有著這一層的意思,

他們是一具靈魂裏誕生出來的不同意識。

而很顯然,贏勾是這群意識裏當之無愧的老大,也可以說是所有人格之中最為強大的一個。”

“那老板呢?”

“他算是顯人格吧,有點像是一個國家的外交部,管著對外的一切活動,但在這個國內,真正掌權的權力機關,卻不是他。”

“我還是有些迷糊。”

“我也有點迷糊,但大概可能就是這麽個意思。之前在通城,不是出了白夫人和李秀成那檔子的事兒麽?

白夫人不知道利用了什麽特殊甚至可以說是帶著點禁忌的力量,比如那個‘仙’,凡是和那個字有關係的,都是禁忌般的存在。

在白夫人的推動下,其中的一個人格,李秀成差點反叛成功,如果不是老板靈魂裏還有一座泰山鎮壓下來,可能現在的老板已經變成李秀成了。

呼…………”

說到這裏,

安律師也不禁長舒一口氣,

感慨道:

“很奇怪,也很不可思議吧,居然能把生命層次細化到人格。

芸芸眾生是以肉身為存在根本,肉身一壞,意味著生命的消亡。

我們陰司則是更進一步,以靈魂為載體,甚至肉身也不是不可以換,就比如之前馮四兒上來時,去殯儀館借用肉身一樣。

但到了贏勾那個層次,他甚至可以把生命細分到人格的這個細小層麵,螺絲殼裏做道場,那種層次,真的太可怕了;

有點我意不滅,身亦不滅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說,現在老周所表現出來的,是另外一種人格?”

“五五開吧。

一個可能是老板自己覺醒了,就像是日漫《聖鬥士星矢》裏的那樣,打不過你沒關係,通過一番回憶殺和自言自語就能燃燒小宇宙玩個爆發。

老板被那和尚逼急了,來個鹹魚翻身,鹹魚突刺,鹹魚對決,鹹魚萬歲衝鋒,

好像也不是沒可能?”

說是這樣說,也說了五五開,但許清朗能聽出來,對這個可能,安律師自己都不怎麽相信。

“第二個可能呢?”

“第二個可能就是,因為老板吞噬了木承恩,而木承恩和畫中人很可能有著極為深刻的關係。

要知道,

這個世界上,

木承恩是我所見過的,第二個有靈魂的僵屍!

他要麽是那個畫中人的後代,要麽是繼承了畫中人一部分的衣缽或者是傳承。

總之,畫中人和木承恩之間肯定有關係。

而那幅古畫中的視角,

看起來也很奇怪,

贏勾在憤怒,那個年輕男子在把酒言歡。

我倒是有一個猜測,我相信老板也猜到了,那就是,那個畫中人,很可能是之前的某一任贏勾的看門狗。

但他卻成功地成長起來,且脫離了贏勾的束縛,是他太優秀了還是他算計了贏勾辜負了贏勾,這個不可考證。

總之,

他成功了。

他讓贏勾無可奈何,成功地走出了曆代看門狗結局宿命,開創了新的格局。

而木承恩,則是他的傳人或者僥幸得到了他的部分衣缽。”

聽到這裏,

許清朗眯了眯眼,

他體內也有部分海神的力量被封印著,很多東西,其實有著更直觀的思考和感受,當即道:

“你的意思是,老板因為吞了木承恩,刺激到了他體內的某個人格蘇醒?

而眼下這個,就是…………”

安律師緩緩點頭,

其實,

很多東西都很明顯了,

在周澤早就可以控製進出僵屍狀態的前提下,

因為吞了一個木承恩,居然差點失心瘋連鶯鶯都想吃掉。

很顯然,

是因為木承恩的關係,導致他體內的另一個人格,類似於李秀成那種的存在,開始發出了影響。

不過,那位可比李秀成牛逼多了。

要知道李秀成在太平天國兵敗之時,哪怕對夢中見到的贏勾很是崇敬,但贏勾隻是冷眼看著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再看他樓塌了。

看著他城破,看著他被俘,看著他被殺。

於上位者角度來說,贏勾根本就是不拿曆代看門狗當回事兒。

古代皇帝和封疆大吏有一種說法叫“代天牧民”,這裏的一個“牧”字,其實就把上位者對底層人的態度闡釋得很清楚了。

人間的權貴尚且把百姓當作豬羊犬類韭菜一般的角色,

那麽,

生命層次遠遠超出人的想象,自上古時期就是一方大鱷的贏勾,會怎麽看下麵的人,也就能理解了。

“那麽,老板會不會被?”

許清朗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額頭,轉了個圈。

安律師搖搖頭,道:“應該不至於,按照畫中所描繪的意思以及木承恩這個存在的出現,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那位看門狗完成了曆代看門狗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完全脫離了贏勾的掌控。

甚至,很可能和贏勾分離了,獨自以一種生命形式在存在著。

但他畢竟當過看門犬,按照老板之前的形容,在他的靈魂深處,被泰山鎮壓的地方,有很多青銅柱子,還有一座湖泊,下麵都是曆代看門狗的身影。

他走了,但那裏肯定有他留下的精神烙印,對老板構不成威脅的。”

“如果那樣,豈不是等於又多了一個贏勾?”

安律師差點沒忍不住“切”一聲,一句“婦人之見”幾乎說出口。

“那個隻是一個人格的影響,和贏勾還是有很大不同的。”

至少在安律師眼裏,

還是贏勾最好。

其間最重要的是,

贏勾隻是一時落難,是一個值得抄底的超級潛力股!

畫中人再牛叉,無非是趁著贏勾落難時擺了贏勾一道。

當然了,

那位確實牛叉得不行,畢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能在贏勾麵前虎口拔牙,絕對是優秀中的優秀。

但和自家老板比起來,

還是差了太多。

瞧著自家老板和贏勾的關係,

你一句“看門狗”,

他一句“鐵憨憨”,

他娘的,

“死鬼。”

“冤家。”

安律師有時候都很難以理解,

要麽是自家老板有得天獨厚的人格魅力,要麽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否則自家老板怎麽能和贏勾相處出一種好機油的感覺?

這番成就,

足以秒殺曆代所有看門狗,包括畫中的那位。

“還要打多久啊。”許清朗見下方戰局還難分難解有些擔心道。

好在,這裏鬼氣和煞氣彌漫,普通人是察覺不到這裏的情況的,就像是當初在警局門口都打出了一個個大坑來了,但裏麵的警察們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倒是不擔心現在,我擔心等打完後。”

安律師砸吧砸吧了嘴,對許清朗繼續道:

“你做好準備吧,以前是贏勾做主控,雖說那位有些眼高於頂,但每次回去之後,至少會留一些些後手,也因此哪怕以前老板每次都重傷回來,但將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現在這位,隻是遺留下的人格影響,他可是不管不顧直接開造的主兒,看看他那雙手,嘖嘖,我怕等打完後,老板直接被榨成人幹了,甚至性命都有…………”

許清朗聞言,點了點頭。

其實,力量還是這個力量,這個力量基數,則是以周澤本人這具肉身為載體去衡量的,贏勾用和周澤用又包括是在這個人格驅動下使用,

所不同的是對力量的細微掌控和理解,

但池子裏水並沒有什麽量的變化。

所以,

在陽間,

贏勾麵對任何地獄有頭臉的人時,都會下意識地“噤聲”。

但之前在地獄,有了平等王陸的自我獻祭之後,馬上就可以在地獄大殺四方,實在是純粹以周澤這個“池塘”來衡量的話,不夠做什麽大事兒。

“咦!”安律師發出了一聲驚疑,“要分勝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