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剛剛隻是“一麵之緣”,

但睡醒來後籠罩在這裏的氛圍感以及打開門時所看見癩頭和尚的感覺,

已經足夠讓周澤重新認識“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句話的含義。

同時,

在心底,

周澤不禁對鐵憨憨又腹誹了一遍又一遍,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莫欺他禿頭!

之前在徐州,蘇醒過來後周澤特意讓人去岸邊查找癩頭和尚的屍體結果沒找到,這件事就一直像是一根刺一樣留在周老板的心裏。

周老板是一個不吃隔夜飯的人,也不喜歡隔夜仇,徹底死掉煙消雲散的敵人才是最可愛的敵人,那種被人用陰狠的目光在暗處盯著像是條毒蛇一樣隨時準備上來咬你一口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太不舒服。

然而,

該來的還是來了,

出來混的,

就是這樣。

當初鐵憨憨沒在意這個“搞笑”的和尚,

現在,

人家找上門了。

最重要的是,

鐵憨憨還在沉睡著,現在是叫都叫不醒他。

當初他裝逼裝爽了,

一巴掌把人家抽飛再坐在王座上等空門開,企圖與佛會麵,

現在,

收尾的爛攤子,還得自己來收拾。

門被關了大概十秒鍾,

然後,

門還是沒開,

因為在門板上,

癩頭和尚直接走了過來,

其身上像是覆蓋著電烙鐵一樣,

直接把門板融出了一道人形。

他站在了房間裏,

繼續雙手合什,

誠聲道:

“貧僧特來討教,還請施主行一個方便。”

周澤掃了一眼那個門板,拿毛巾輕輕地擦了一下嘴角的泡沫,

道:

“真的不方便。”

周澤很想和對方聊聊,交涉一下,

你要找的人,現在正在沉睡著,我也在找讓他蘇醒的辦法,既然這樣,我們要不要合作一下,一起想辦法把他弄醒然後你再報仇殺了他?

你看,

這樣多有成就感!

但周澤還是什麽都沒說,畢竟,萬一人家知道贏勾徹底沉睡後,會不會變得更為肆無忌憚?

“無妨,貧僧也清楚,每次施主遇險或者即將身死出現危機時,他也就出來了,他需要一個台階,貧僧懂的。”

癩頭和尚自信滿滿地自言自語,

然後,

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真的無比迷戀抽人的這個動作,

似乎比什麽無上佛法萬千梵音更為通透,

世間事物,諸多煩擾,紅塵滾滾,

何必參?

何必悟?

何必憂?

一巴掌抽出個幹幹淨淨,才是大自在。

巴掌落了下來,

“你敢!”

身邊,早就嚴陣以待的鶯鶯迅速上前,單拳懟了過去!

“嗡!”

沉悶的肉體碰撞之聲,

房間裏的玻璃和電子設備的屏幕上都出現了一道道裂紋。

鶯鶯身體一傾,癩頭和尚的力道超乎了她的想象。

緊接著,

癩頭和尚又是一巴掌下來。

鶯鶯這次改為雙拳格擋,

“嗡!”

第二次交手之下,

鶯鶯身體直接被向後彈飛出去,

直接落在了大**,

而後隻聽得一陣“嘎吱”的脆響,

床塌了。

輕描淡寫之間,就憑借著自己的肉身力量,擊退了一頭女僵屍。

而且在鶯鶯下意識地想要起身時,卻感知到自己體內的煞氣被一縷縷金絲給攪動起來,這金絲竟然封鎖了自己身體的幾處穴位,阻滯自己體內煞氣的流轉。

癩頭和尚出身佛門,乃佛門世間行走,一身佛法,自然不容小覷。

雖然心中不再有佛,卻不會有什麽潔癖一般舍棄了佛門諸多手段不用。

一時間,

鶯鶯想爬都爬不起來。

自己的女人被打了,

周老板自然不可能再站在旁邊舉著手再解釋什麽,

和尚擺明了來者不善,

說是上門討教,其實就是來報仇的。

既然這樣,

那就幹吧!

周澤雙手指甲迅速長長,

身形一竄,

對著癩頭和尚血淋淋的腦袋刺了過去!

癩頭和尚雙手舉起,

以一種很詭異的速度直接鉗製住了周澤的雙手手腕,

緊接著膝蓋就是向前一頂!

這是正宗的搏擊手段,其實,任何東西到了一定高度和境界後,就會向返璞歸真的方向去發展,隻剩下最為純粹的樸實。

周澤也提起自己的膝蓋,

二人的膝蓋對撞在了一起。

“嘶…………”

周老板隻覺得膝蓋位置似乎在這一下直接被撞碎了,

但癩頭和尚仿佛毫無感覺,

雙手扣著周澤的手腕,直接中門大開,向前探身,這一切,都來得很快,也就是趁著周澤立足不穩的時候。

刹那間的電光火石之下,

二人變成了癩頭和尚從周澤身後抱住了周澤的姿勢,

“起!”

癩頭和尚發出了一聲低喝,

“哢嚓嚓………………”

這一層酒店地板地磚,不光是這個房間,而是一片又一片的區域,全都出現了龜裂的現象,哪怕是房梁那邊,也不斷有灰屑掉落下來。

看似是兩個大男人的搏鬥,

沒有漫威宇宙的那種誇張的特效炫彩,

但基本每次碰撞都是拳拳到肉,

連帶著整棟酒店裏的人都能清晰地感知到樓房似乎在一震一震的,若非酒店此時被鬼氣環繞著,普通人在這裏的感知會被抑製和模糊,可能現在酒店裏的住客和員工都會尖叫著喊著“地震啦”逃出來。

周澤雙腳即將離地,

卻在此時嘴角兩顆獠牙長了出來,

上半身也出現了一道道符文流轉。

即將被癩頭和尚從後麵抱起的周澤又再度穩穩地踩在了地麵上,且開始繼續發力,一隻手反向抓住了癩頭和尚的腦袋另一隻手則是扭住了對方的肩膀。

“給老子,去!”

彎腰,

屈膝,

轉身,

癩頭和尚被周澤“背”了起來。

“阿彌陀佛,不動如山!”

一層金光落在了癩頭和尚的身上,

周澤隻覺得自己“背”著的這個人似乎比之前重了幾十倍!

“哢嚓,轟!”

地板塌陷了,

周澤和癩頭和尚一起掉入了下一層的房間,

好在下一層的房間是空置著的,沒有住客,否則不知道會被嚇成什麽樣子。

地板塌了,卻沒能阻止周澤和癩頭和尚的繼續角力。

與此同時,周澤感知到一縷縷帶著佛門屬性的氣息正在瘋狂地刺入自己體內。

“吼!”

周澤發出了一聲咆哮,

他知道不能這樣繼續下去,

現在的他,

遇到了和之前馮四差不多的情況,

癩頭和尚現在就像是一個BUG,

尤其是對於“陰司選手”來說。

刹那間,

周澤直接鬆力,

癩頭和尚瞬間掌控了局麵,

將周澤狠狠地摔在了地板上,

地板這次沒破,甚至連龜裂都沒出現,不是因為癩頭和尚最後收力留手了,就像是一個人出拳擊打別人時,手臂完全揮出去其實沒有稍微保留的擊打力更大一個道理,癩頭和尚在最後用了一個反震的力道。

周澤隻覺得自己自己五髒六腑一陣扭曲,

若非這具肉身被自己打磨過很多次,可能直接在這一下就得變得稀巴爛,被硬生生地摔爛成一灘碎肉。

然而,

周澤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

趁著癩頭和尚在自己上方的短暫片刻,

雙手十指向上,

“加糖!”

十根指甲,

十根!

周澤毫無保留,

完全射出!

“噗!噗!噗!…………”

十根指甲,

完全沒入了癩頭和尚的體內,

饒是以他現在的肉身,都沒辦法在這個空檔間擋住周澤指甲的鋒銳。

“噠噠噠噠…………”

癩頭和尚踉蹌地連續後退,

在自己胸口位置,

十根黑色的指甲觸目驚醒,

鮮血,不停地滴淌了下來。

周澤挺著一口氣,強行按壓下去了身體內的恐怖疼痛,硬是又爬了起來,彎著腰,雙手耷拉在身體兩側。

兩顆獠牙,反射著猙獰的光澤,眼眸深處,也在有赤紅色的光澤正在慢慢地流轉,仿佛隨時都可能徹底覆蓋整片眼眸。

十根手指那裏,

則是不停地滴淌著鮮血,

十指連心,

這種痛,自然是旁人所無法體會的,上一次這般時,還是周澤麵對小男孩時。

不過現在的周澤比當初的自己進步了很多,

但依舊在麵對癩頭和尚時,

被逼入了這種窘境。

好在,

對方也絕對舒服不到哪裏去了。

其實,馮四兒和周澤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如果大家都在地獄,不借助外力的話,周澤真的很忌憚他。

但在陽間,

彼此有肉身加持時,

馮四兒很多時候會被限製得太多。

如果給馮四兒一具合適的肉身,雖說不見得真的能夠在山頂上攔下癩頭和尚,但至少不至於會被人碾得倉惶逃回地獄。

癩頭和尚張了張嘴,

吸了一口氣,

一時間,

胸口位置上的傷口瞬間止血,一層層黑色的冰塊覆蓋在了傷口位置。

這是濃鬱的鬼氣出現實質的征兆。

眼前的癩頭和尚,

半張臉慈悲,半張臉猙獰,

佛和鬼共存,

看起來分外詭異。

“我佛慈悲!”

癩頭和尚閉上眼,

腳下出現了一朵佛蓮,

一步一步走向了周澤,

步步生蓮,

形成了一種對“鬼”這種存在的天然壓製。

周澤隻覺得自己腳下,自己身邊,似乎都傳來了灼熱的刺痛感。

“施主,他再不出來,貧僧就隻能下殺手了。”

癩頭和尚沉聲道。

周澤左手一灘,

一支鋼筆落入掌心,

鋼筆瞬間被周澤手掌的鮮血浸染,

當那朵佛蓮出現在自己腳下即將把自己完全覆蓋住時,

周澤猛地彎腰,

直接將手中的鋼筆刺入了地板之內。

“嗡!”

佛蓮碎裂。

周澤微微側著脖子,

盯著麵前的癩頭和尚,

笑道:

“他說了,你不配讓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