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現在有些焦急,寒衣節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對於白夫人當初給的忠告,以現在周澤和鶯鶯的關係,根本就不可能去考慮把鶯鶯一把火燒掉的可能。

隻是,

莫名其妙地,

剛剛躲藏在卡通套裏的人所說的話,

又是什麽意思?

真的是白夫人?還是其他的什麽玩意兒在這裏作妖?

周澤眼眸深處閃現出一抹赤紅色,這純粹是因為發怒,

原本因為鐵憨憨陷入了無休止的沉睡,

周澤覺得自己得低調一點,

之前殺光會所裏的鬼差,實在是因為自己太餓了,那是沒辦法的選擇,而且此時地獄正陷入自己的動蕩之中,無論是陰司還是負責這次試練的陸判都無法顧及到這裏,所以殺了也就殺了,吃了也就吃了,自己又有鬼差證遮掩,不會起什麽波瀾。

這次自己真的是打算帶鶯鶯在迪士尼玩一趟回去後,

就好好地韜光養晦,

先讓自己晉升到捕頭,

然後再試著找一下能喚醒鐵憨憨的辦法。

然而,

低調不是意味著要當縮頭烏龜,

距離之前在地獄親身經曆打爆閻羅們的場麵才過去一個晚上,周老板此時的情緒本就有些不穩定,何況,現在又詭異地出現一個家夥,居然敢來撩撥自己的逆鱗!

“貧道打電話問一下。”

老道拿出了手機,過了一會兒,道:

“沒人接,老板。”

周澤馬上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遮蓋住了自己的臉,兩顆獠牙長出,發出了一聲壓抑的低吼。

尋常人聽不清楚,

但周澤相信,

和鶯鶯在一起的小男孩肯定能感應到。

很快,

在西側方向傳來了兩聲一樣的訊號,

一個是小男孩的,

另一個則是鶯鶯的。

呼……

鶯鶯沒事。

“那邊,是極速光輪?”

周澤向著那邊跑去,老道緊隨其後,很快,在出口處,周澤看見也是一臉急匆匆跑出來的鶯鶯和小男孩。

小蘿莉手裏拿著果汁,站在不遠處,她似乎沒興趣去玩那個,之前也沒進去。

想來之前老道打電話沒人接,是因為他們正好在玩這個項目。

“老板,發生什麽事了?”

鶯鶯有些著急地走到周澤身邊。

周澤則是直接伸手,

將鶯鶯抱住,

一隻手貼著她的後腦勺,

將她壓在自己胸口。

“嚶~~~”

鶯鶯一愣,但還是本能地開始驚喜,要知道自家老板可不會在外麵表現出這種親昵的舉動。

而且,

她似乎還感應到了一種迫不及待。

邊上喝橙汁的小蘿莉撇撇嘴,一臉的不屑,

而後瞪了一眼站在她身邊準備伸手依葫蘆畫瓢的小男孩。

“死開!”

“都玩夠了吧,我們回去,回通城。”

這一行人裏,周澤說什麽就是什麽,當下,眾人在出口處等到了許清朗,隨後直接在停車場把車開出來,一點都不耽擱,直接向通城方向開回去。

人一旦遇到不可控的威脅,下意識地反應就是先跑回自己的老窩,

熟悉的主場,熟悉的環境,熟悉的氛圍,

哪怕沒實質性的幫助效果,卻也能讓人覺得心安。

周澤和白鶯鶯一輛車,其他人則是另一輛車。

等車開到了高速路上時,

白鶯鶯才有些緊張地問道:

“老板,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啊?”

“鶯鶯,你家夫人,當初真的隻是清朝的一個富家小姐?”

上次聽見白夫人的聲音,

已經是一年半以前了,

雖說之前“白雪公主”說話的聲音確實很像白夫人的,但周澤也無法真的確定是她。

而如果是白夫人的話,

地獄剛剛遭遇了這麽恐怖的打擊和動蕩,陰司十殿閻羅有九個都出了大問題,她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跑到陽間來當著自己的麵裝一把“先知”?

一般隻有歐美爆米花大片裏才喜歡玩這種調調才對,

她真的那麽閑?

“額,是的呀。”

周澤用一隻手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則是不停地抓著自己的額頭,一直以來,自己對白夫人的認知,大部分都是從鶯鶯的敘述中得到的。

而鶯鶯之前兩百年,都躺在棺材裏,她的認知,其實都是和白夫人聊天時得到的。

“你待會兒回到書店,就不要出去……

算了,你跟著我一起走,現在打電話給老安,讓他在高速下麵等我。”

“好。”

鶯鶯馬上拿出手機給老安打電話,

把老板的要求說了之後,

鶯鶯拿著手機看向老板,道:

“老板,安律師說你把他手機號拉黑了,微信也不回,他現在想和你通話。”

“把電話掛掉!”

“嗯。”

鶯鶯掛斷了電話,

有些小心翼翼地又看了幾眼老板,

她不知道老板遇到了什麽事兒,

但記憶裏似乎很少見到老板這般慌張的樣子。

車速很快,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就過了蘇通大橋下了高速,算是進入了通城地界了。

果不其然,安律師的車就在那裏等著。

周澤把車停了下來,

安律師馬上推開車門下了車,

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喊道:

“我艸,老板,整個地獄前陣子都打成一鍋粥了,

和你有關係的吧,老板!”

安律師有自己和地獄溝通的渠道,

而前幾天傳來的訊息,

足以讓他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半天沒合起來。

本能地,

他想到了自家的老板,

因為事情不會那麽巧,老板剛下地獄,結果地獄就出現這種大亂子,說和老板沒半點關係,安律師是不信的。

雖說老板沒這個能力,但老板體內的那位,當年可是幽冥之海的主人,他如果想要搞事情,是真的能搞起來的。

最氣人的是,

自老板回來後,

自己打電話發微信對方都不回,

安律師急躁地差點直接開車追到上海去當麵問,反正距離又不遠。

“這件事待會兒說,現在先…………”

“不行,沒有什麽事兒比那件事兒更大了,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了!”

安律師很是激動地雙手抓著周澤的肩膀喊道,

“我特麽在店裏都快被好奇心給憋死了你知道麽!”

“贏勾做的,打爆了七八個閻羅的法身,平等王之前沒死,但這次是真死了,現在贏勾醒不來了,好了,講述完畢。”

“…………”安律師。

安律師一副極為便秘的樣子看著周澤,

你特麽能不能再簡略一點?

有你這樣講故事的麽?

過程呢?細節呢?爽感呢?

“現在先和我去通城博物館,是小的那個,我有些事情要調查清楚。”

“不是,老板…………”

安律師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很重要!”

“行,好吧。”

“嗯,地獄的事,等之後我好好和你說,現在沒什麽事情比眼前的這件事更重要。”

安律師點點頭,答應了。

沒等後麵開的有點慢的許清朗等人,周澤之前已經讓白鶯鶯發微信告訴他們先回書店,隨後,周澤就帶著鶯鶯和安律師兩輛車直接開到了通城小博物館。

通城有好幾個博物館,但周澤這次去的是比較小的一個,小到裏頭連停車場都沒有,隻能把車停在外麵的馬路上。

其實,通城並不是一個以旅遊出名的城市,它處於一個很尷尬的位置,雖說改革開放以來,GDP成就顯著,甚至比其他地區的省會城市都高,但論起文化底蘊旅遊資源這類的,和同省的揚州、淮安這些兄弟城市,就不在一個量級上了。

這家小博物館外麵掛著一個牌子,連保安都沒有,走進去後,更像是走進了一家中學的圖書館。

裏頭也沒什麽人,一路走進去,也就看見一個掃地的大媽坐在那兒,拿著手機好像是在刷抖音。

等再往裏走之後,

看見一個頭發灰白的老者坐在辦公桌前像是在整理著什麽資料,見有人進來,也隻是抬頭看了一眼,沒說什麽。

不需要任何的證件,

不需要任何的安檢,

你進來就進來吧。

“老安,我記得和你說過,白夫人當初不是被通城百姓建立過祠廟的麽?”

“對啊,怎麽了?”

“就依照這個線索,找出當年的記載。”

說完,

周澤又看向了白鶯鶯,

“鶯鶯,你也一起找。”

“老板,寒衣節不是已經過去了麽?”

“找!”

“安靜一點。”

辦公桌前的老者有些無奈地白了一眼周澤等人,

而後繼續低下頭做自己的事情。

“地方誌,當地記載,開始找吧。”

如果不能找到關於那個祠廟的記載,也沒辦法,但如果有記載可以找的話,那就隻能在這個地方。

通城另外幾個知名博物館,裏麵展出的大部分是刺繡、近代民族工業等等這些東西,而存放真正史料的,也就隻有這裏了。

這一找,

就是很長時間,

因為這裏堆積著太多的資料文檔,平時也沒多少人真的會來這裏,這裏頭也沒多少正兒八經的員工。

等到外麵都快傍晚時,

老頭走了過來,問道:

“喂,要關門了喂。”

意思是要關門下班回家了。

周澤沒理會,繼續找自己的,安律師和白鶯鶯自然也沒理會,繼續翻閱著手頭上的東西。

老頭有些無奈,

這裏又沒保安,

他這一把骨頭,又不能趕人,隻能走過來問道:

“找什麽啊?”

“祠廟,很早以前的,解放前好像就被推了。”

“喲,這哪裏能找得到啊,如果是找個名人什麽的說不定還有可能。”

“我記得張謇先生好像給那裏題過字的。”

“張謇先生?”老頭猶豫了一下,問道:“那家祠廟供奉的,是不是一個姓白的娘娘?”

“你知道?”

周澤放下手中的東西看向老頭,

早知道這老頭水平這麽高,

自己之前還費這麽多功夫找什麽?

“張謇先生日記裏,倒是有記載。”

說著,

老頭走到書架一側,伸手,取下了一本書,裏麵有照片,算是便於文檔處理的安置方法。

“找到了麽?那個廟好像解放後就被推掉了。”周澤問道。

“喏,找到了,可不是解放後被推掉的,解放前老早就沒了,這裏日記上寫著呢,不過那時候不叫日記,很多是家書和書信裏的記載。“

“解放前就被推掉了?知道是誰推的麽?”

“張謇先生本人啊。”

“什麽?”周澤覺得有些荒謬,當初可是他給白夫人題的字,“不可能吧?”

“這封是張謇先生寫給自己侄子的信,就講到這件事,信裏頭張謇先生說自己被騙了,給一個yin祠題了字,差點鑄成大錯,信裏後麵還說了,他愧疚難安,已經讓人把那個祠廟給推了。”

“具體是怎麽回事,張謇先生發現了什麽?”

老頭聳了聳肩,

“你問我今晚家裏晚餐吃什麽,我倒是能回答一下,你問我當初張謇先生發現了什麽,既然他信裏沒寫出來,我去哪兒問去?”

周澤把“日記本”拿了過來,

開始親自翻閱,

張謇,算是通城近代曆史上最有名的一個人,本人是清末狀元,清帝退位詔書就是他草擬的,後來還在通城興辦近代民族工業,在清末民初那會兒,哪怕是放在全國也是極有名氣的一個人。

這樣子的一個能在曆史中有濃重一筆的人物,

他當初,

到底發現了什麽,

才一怒之下趕忙將自己親自題字的祠廟給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