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裏,周澤也洗了個澡,之前在老店裏打掃衛生,身上確實髒了。

等洗完澡出來,

包廂飯桌上已經擺上了早點。

“老許啊,這麽快的?”

自己洗澡,也沒用多久吧。

“昨兒個提前就把材料準備好了。”

許清朗解釋了一下。

“喲,好香啊。”

換了一身酒紅色騷氣西裝的安律師走了下來,在桌邊坐下,低頭,深吸一口氣,指著麵前的一碗醬料道:

“蟹黃醬?”

“嗯,前天特意買的大閘蟹,取了蟹黃,你們沒回來,其他的都丟了。”

許清朗給安律師端上來一碗麵。

安律師美滋滋地拿起筷子,蘸蟹黃和麵一起吃。

蘇南這邊其實在很久以前就流行蟹黃麵了,但真正熟悉和吃過的人不多,原因無他,很貴。

正宗的蟹黃麵的醬料得用大閘蟹來製作,至於大閘蟹……

所以,一碗正宗的蟹黃麵價格至少上百,正常點的也將近兩百的樣子。

大家現在是生活條件好了,但拿個兩百塊就為了吃碗麵當個早餐,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有點奢侈的。

安律師反正是在生活上極盡奢華的主兒,今兒個吃得倒是挺歡暢。

老道也坐了下來,拿著紙巾遞給了坐在自己身邊的小猴子,讓它擦擦爪子。

許清朗給老道這邊端上來兩份兒胡辣湯,四個肉夾饃。

小猴子跟著老道久了,口味上也開始跟著老道偏轉了。

咬了一口肉夾饃,

老道臉上露出了陶醉之色,

“就是這個味兒!這五花肉鹵得得勁!”

正吃麵的安律師忽然抬頭道:“我以前去過西安,吃的肉夾饃不是牛肉的麽?”

“放屁,正宗的肉夾饃就是用豬肉的,哪個天殺的鬼才忽悠你是用牛肉的?

他娘的古代隨便殺牛吃肉是犯法的,能隨便吃的麽?

羊肉豬肉都可以,反正貧道長這麽大,從沒聽過用牛肉吃的肉夾饃會是正宗的。”

安律師聳聳肩。

“以後少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景點,那些地方我們當地人自己都不去的。”

說起家鄉的美食,老道那是雄糾糾氣昂昂。

“這個道理我懂,就像是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天津人自己都不吃這個。”

安律師順著老道的話頭捧了一下,

一碗麵下了肚,

正喝著湯。

周澤用筷子夾著小籠包蘸醋,一邊喝豆漿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

他的口味,其實還是偏清淡一點,尤其是在有了彼岸花口服液之後,基本上飲食的喜好又恢複到上輩子那會兒的老習慣了。

小黑妞這時候也坐了下來,不客氣,不拿自己當外人,吃麵,吃包子,也不說話。

安律師把最後一點湯喝光,那一碟的蟹黃醬都被他吃了下去,嘖嘖,滿足啊。

伸手在桌麵上敲了敲,安律師一邊拿紙巾擦嘴一邊提醒道:

“隔壁的那個地方,我過幾天就去盤下來,到時候你給個裝修改造方案,抓緊時間把彼岸花種下來。”

以前是吃不慣睡不了,折磨得習慣了,現在能吃能睡,就片刻都不想回到解放前了;

對彼岸花的事兒,安律師可是上心得很。

“好。”

小黑妞也不多廢話,直接應了下來。

她知道自己的角色,說好聽點,是員工,但實際上,她的身份和奴隸差不多。

能坐到主桌上吃飯,

她一直覺得不是這裏的老板心好,

可能純粹是因為書店裏能正兒八經吃飯的人不多,比如那兩個僵屍,還有背著自己的死侍,他們都不吃飯,老板們是想要飯桌上更熱鬧一點才讓自己上桌的吧。

事實,

也的確如此。

“喲,吃著呐。”

一身警服的老張走了進來,

“哇,這一桌子,夠豐盛的,可別浪費了,不能浪費。”

老張坐了下來,也開動了。

“我說老張啊,你們公安局食堂沒早飯啊。”安律師笑罵道,“擱在以前,大家夥兒連尿都憋著回自家土廁裏撒,留著肥田;

公家飯多吃一口自家飯就能少吃一口,怎麽到你這兒就倒過來了?”

張燕豐隻是笑笑,繼續吃自己的。

周澤站起身,想著先看會兒報紙曬會兒太陽,然後再去睡個回籠覺。

隻是,

剛起身,

他的手就被老張給抓住了。

“老板,有件事我得…………”

“又死人了?”

周澤問道。

“額,不是死人,是上次你答應我的,學生軍訓的事兒,我和老板你說好的,帶你隔壁藥房裏的醫生護士去學校軍訓期間駐點。”

“我答應過你麽?”

周澤皺了皺眉。

“答應的啊。”

“我怎麽不記得了,你肯定是記錯了。”

周澤一副我很確認你是記錯了的樣子。

“老板!!!!!!”

一座大肉山推開了書店的門,

芳芳一婦當關站在門口,

身後則是跟著已經準備好的藥店眾人,背後還停著藥店的救護車。

“老板,我們準備好了,可以出發了麽?”

芳芳對周澤喊道。

“你看。”

張燕豐對周澤聳了聳肩,

意思是這下你賴不掉了吧?

………………

周澤真的很想不通,

自己這個時候明明應該躺在書屋的**,旁邊有鶯鶯陪著睡自己的覺,或者喝咖啡拿著熨貼好的報紙悠哉悠哉地躺在沙發上。

結果,

自己現在居然坐在塑料板凳上,

頭頂是一個小帳篷,

四周,

則是學校的大操場。

其實,周澤本以為這事兒過去了的,畢竟國慶節都結束了,按理說軍訓應該早結束了。

誰知道似乎是因為前些日子通城多雨天,所以這所學校的領導居然把軍訓延遲了。

這估計讓不少在宿舍裏求雨的學生心都碎裂了一地。

好在現在快入秋了,也不是那麽熱了,現在軍訓比早一個月軍訓,確實舒服好受了許多。

操場上,學生不少,一個方陣一個方陣的,教官都很年輕,當然,也有年紀大一點的。

周澤覺得估摸著是教官人不夠,

因為進來時在門口看見的兩個門衛,居然也穿著迷彩服煞有其事地軍訓著。

門衛不是那種老頭老爺爺,估摸著以前也是當過兵的,所以整個軍迷彩站在那兒軍訓,也挺規範。

周老板不禁想到,

若是這些軍訓的學生互相聊天吹牛:

“嘿,我們教官說他是少尉。”

“我們教官說他是中尉。”

“哈,我們教官是門衛!”

想到這裏,

周澤嘴角還露出了一抹微笑。

“拿好啊,畫圈兒了,行,走吧!”

邊上,靠著醫療站的是水站,哪個班沒水了,就會派學生過來領純淨水桶回去,先記賬。

芳芳坐在這兒沒事兒做,

盼望了一上午沒看見哪個中暑暈倒的,

無聊之下幹脆跑隔壁水站聊天加幫忙,

她這個身板兒,一個人扛仨水桶都不費勁。

有時附近方陣的教官教學生們唱歌,

唱的無非是《團結就是力量》和《打靶歸來》,

當然了,

還有那《軍中綠花》。

之前靠得最近的那個方陣一起唱“寒風飄飄落葉,軍隊是一朵綠花…………”時,

芳芳也跟著扯著嗓子唱了起來,

別說,胖子唱歌真的有優勢,氣息綿長,芳芳唱得還真好聽,引來隔壁方陣學生們的鼓掌叫好。

以前沒怎麽長時間接觸,周澤也不怎麽去隔壁名義上也屬於自己的“百姓大藥房”,

這半天接觸下來,周澤發現芳芳人挺不錯的。

一般來說,胖子,尤其是長得胖的女生,她們自小到大,所麵對的壓力真的很大,還能做到這般豁達開朗,不容易。

至於張燕豐,

想起來周澤就一肚子的氣,

這貨大早上地把自己硬拉著過來,結果自己就走了,這批大一新生,白天是軍訓,晚上則是由地方的“警察教官”接手。

負責聊聊女子防狼術,講講電信詐騙,校園暴力啊這些東西,

這些看似是小事兒,但確實挺重要的,尤其是這陣子類似的大學生上當受騙的新聞太多。

這樣看來,這所學校的領導其實挺開明的,懂得變通。

上輩子,周澤上大學時也經曆過軍訓的,其實,在他看來,大部分地方的高中大學軍訓,其本質目的,無非就是最後演練時學生兵們整齊列隊,

讓校領導們揮手檢閱喊一下“同學們辛苦了”“同學們好”,

整個年級的人像個傻子一樣操練十天半個月,就為了讓校領導們過一把“一號首長”的癮。

“喂,這也不像是有人會中暑的樣子,我下午就先回去了,你們繼續待在這兒。”

周老板準備遛號兒了。

都是自家店的員工,誰也不會傻乎乎地指責老板不能“同甘共苦”。

正好,有兩個男生來到水站這邊領水,水站是高年級學生組織的,也是他們負責登記,等軍訓結束後,水費會向各班統計好收取,好像都是學生會的。

剛才有倆男的過來,像是來噓寒問暖的樣子,聊得挺開心,芳芳在這裏幫忙取水,他們這幫人就當作沒看見一樣。

倆新生走來,似乎是認識水站裏的學長學姐,畢竟學校軍訓晚,大家有時間互相熟悉的。

其中一個學生對那個站在桌子旁和身邊女生聊得正開心的男的喊道:

“楊毅學長,我們來領水。”新生喊道。

這時,那個正在和女同學聊天的男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

旁邊一個學生會的幹事馬上厲聲對兩個新生嗬斥道:

“你們這些新生懂不懂規矩啊,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和說話方式!

楊主席的名字是你配這樣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