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是在拍電影的話,

此時整個大屏幕鏡頭會斜向拉伸,

左邊半部分是坐在車裏的周澤,

右邊半部分則是站在車外的猙獰人影,

然後,

四周的其他景物都會打上虛化,凸顯出人物的重點。

當然了,

左下角還能拉出一個畫中畫,

是跪在血泊裏的許清朗,麵露掙紮痛苦之色。

可惜,

這裏不可能有導演喊“哢”。

一邊,

是海神的威脅,

一邊,

是來自僵屍的咆哮,

這會兒,周澤沒有退讓。

之前根據約定,

按照那不容玷汙的男人的承諾,

周澤沒進麵館,沒插手,沒幫忙,沒幹預,沒說什麽注意保暖多喝水你這樣容易著涼感冒這類的廢話,

但此時那位海神大人的影子,

都已經走到自己車前了,

再坐在那裏跟老僧入定一般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就真的有些過了。

海神似乎沒料到車裏坐著看戲的那位居然這麽凶,

一時間有些錯愕,

本打算嚇人警告旁人不要多管閑事的他,卻居然反被嚇到了。

但畢竟是在海裏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角色,

下一刻,

馬路上沒來得及通過下水道井蓋排出去的雨水,開始迅速地上浮。

周澤還坐在車裏,

但他的車,

此時卻像是飄蕩在了海裏。

鹹濕的腥味撲鼻而來,

漫天的雨簾擊打著洶湧的波濤,

一切的一切,都蓄勢待發,一個浪頭,就可以掀翻一切!

仿佛,

就差一隻海燕了。

眼前的黑影,

在慢慢地凝實,

一身的紫色蟒袍,隱沒在黑色麵具下的臉,人的身形,巨蟒的尾巴在浪濤之間搖曳,

如同這大海茫茫之間,

他才是真正的主宰。

麵具之下的眼眸裏,

帶著睥睨一切的恣意!

做妖做到這份兒上了,真的了不得了,有點像是早些年搞走私甚至混黑道的,最後洗白成了當地優秀企業家代表一樣。

沒丁點兒妖氣兒,

甚至,

帶著點兒仙味兒。

怪不得想要報複一個人,還得弄個白手套,用完銷毀,生怕髒了自己的手。

和他相比,

周澤見過的那幫東北老林子裏的大仙們低級得像是還在玩泥巴的小孩兒。

大海之中,

人是渺小的,

渺如塵埃。

這是一種下馬威,這是一種鄙視,

那種一見麵就拔刀互砍的都是不入流的小混混,

真正的那種大佬,見麵都是互相摸摸牌麵的。

周澤坐著沒動,

不急不躁,

因為他知道,

有一個人比自己更見不得這種被鄙視的場麵,

而這個人,

前陣子還中二到死撐著要等“空門”大開,

等佛降臨。

周澤攤開手,

暗示煞筆稍微鬆開一點封印,

不要多,

夠用就好,

不就是比排場比逼格麽?

很抱歉,

論起裝逼搞排場,

不是他周老板針對誰,

和自己體內的那位比起來,

在座的各位,

都是垃圾!

果然,

周澤感應到了那位的氣息,

他忍不住了,

他哪怕知道周澤這是在借用他的力量,他也不在乎,

對於他來說,

麵子比命更重要。

隻可惜周老板還沒和小男孩細聊,

如果他知道當日在地下,那位居然為了防止自己第二天醒來笑話他,竟然以老祖宗的名義,脅迫小僵屍殺了自己的話。

周老板絕不會繼續這般淡定。

“小…………雜…………蛇…………”

浪濤之中,

海神側過頭來,

似乎,

他也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我…………讓你…………見見……………

真正的…………海!”

“轟!”

巨響傳出,

這片湛藍色的大海,瞬間死寂沉沉下來,

仿佛瞬間被抽幹淨了生機,一層巨大的黑幕,瞬間將這裏完全籠罩。

與此同時,

無數隻殘破的手臂自海麵下伸出,企圖抓一個替死鬼給自己墊背;

無盡的骸骨,在大海中浮浮沉沉,點綴了一道道刺目的白;

死氣的濃鬱,亡魂的歸宿!

你的海裏,藏著魚蝦;

我的海裏,葬著地獄!

你的海上,行的輪渡;

我的海上,走的往生!

米粒之珠安敢與皓月爭輝!

“哢嚓…………哢嚓…………哢嚓…………”

畫麵中,

海神的麵具正在破碎,

一同破碎的,

還有他的淡定,

他的從容,

他的桀驁,

人們常常笑話那隻蛙,坐井觀天;

而今日,

海神發現自己不過是一隻大一點的蛙,

他的頭頂上,

不過是更大的一口井。

隻可惜畫麵崩碎得太快,

周澤仿佛看見,

在那模糊遠去的畫麵中,

海神似乎在慢慢地跪伏下來。

陽間的海,

跪陰間的天!

畫麵徹底消失不見,

車還是那輛車,

它停在雨中,停在路上,停在那道人影的跟前。

那道人影也在慢慢地消散,

來於雨,逝於雨,

仿佛它根本就沒存在過。

周澤嘴角的獠牙慢慢地褪去,

目光,

再度看向了麵館裏跪在血泊中的老許,

似乎,

最艱難的時光已經過去了。

幫了個忙,好像還幫了個大忙,但周澤沒有那種誌得意滿的感覺,也沒半點想要去請功誇耀的意思。

既然老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甚至狠到連自己的臉都說刺就刺了,

那麽剛才的影子,

如果他沒算計進去有所安排的話,

好像真的不科學。

當然了,他安排是他的安排,既然那東西出現在了自己麵前,自己就算不是為了幫他,純粹是看這海神不爽,出手了,

也講得通啊,

誰叫他長得醜呢?

嚇到我了啊。

雨小了,

推開了車門,

周澤的鞋底踩在了積水之中,

伸了個懶腰,

“回老家了啊。”

…………

“呼…………呼…………呼…………”

沉重的呼吸聲不停地傳來,

外麵的雨,好像也變小了,不似之前那般滂沱。

體內的那股子躁動和反抗,也在慢慢地褪去。

有些疑惑,有些茫然,

因為自己預備的真正的考驗,並沒有出現,之前為此所做的一些謀劃和準備,也都完全沒用得上。

許清朗沒有站起來,

而是繼續跪伏在了地上,

閉上眼,

像是在交流,

又像是在溝通,

原本的馴服工作,像是有些虎頭蛇尾。

吞了那個女人,等於是讓自己和那位大海中的海神,締結了某種聯係。

這是許清朗的謀劃,也是他的安排,是那一夜,自己被所謂的師傅按在浴桶裏後,所想到的法子。

他為此準備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

隻是,

這順利得,

似乎有點太想當然了,

甚至,

一股暗綠色的光澤正在自己身上開始慢慢地浮現,

像是給自己身上披上了一件薄薄的輕衫。

隻可惜,

這一幕,

周澤並沒有看見,他已經下了車,沒有繼續關注著這裏。

許清朗身上的衣服,在之前用匕首刺入自己胸口劃動時,基本就破碎了,而此刻,這種綠色的光芒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

他慢慢地動了,

而後,

像是雞蛋殼破了,

那件薄如蟬翼的輕衫逐漸地被撕開,

像是在脫衣服,

其實,

是蛇蛻皮!

許清朗有些疑惑,那位海神,好像比想象中更好說話一些,沒有討價還價,人家仿佛認命和接受了一樣,主動過度了他的力量過來。

蛻皮,

療傷。

整個場麵,

並沒有尋常意義上蛇蛻皮的惡心,

甚至顯得有些唯美,

仿佛早些年裏的香港三j片的鏡頭。

其實很多事兒,換不同的人在做,真的就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這該死的世界,

還是看顏。

站起身,

許清朗低下頭,

看了看自己的胸口,

胸口上原本存在的恐怖刀疤,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粉嫩的新皮,隻是,傷口位置的疼痛還是存在著的。

這種療傷,是真的治標不治本的典型,

看似恢複如初,但這些傷勢,

還是需要好好地將養才能真正意義上的恢複。

哦,對了,它可能還有一個功能,那就是止血吧。

走到了玻璃前,

許清朗看著裏麵倒映的自己,

臉上,也恢複如初了。

不說是刀疤,連血痂都沒有留下絲毫。

但他不敢伸手去摸,也不敢用力地去觸碰,

然而至少是在心裏,

已然是滿意了。

女人愛美,

男人也愛美,

斜著頭,

繼續看著玻璃裏的自己,

伸手,

在玻璃上輕輕地撫摸著。

許清朗的眼眸裏,瞳孔似乎在分裂,且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青色。

他盯著玻璃看了許久的自己,

而後,

側過身,

抬起頭,

環視四周,

不知道為什麽,

一股深深的厭惡感自心底傳來。

眼眸裏的青色,

正在越來越濃鬱,

瞳孔也在越來越妖異。

厭惡自己的人生,

厭惡自己所處的環境,

厭惡這陸地上的一切喧囂,

許清朗雙手抱著自己的頭,

他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這些強烈的情緒從何而來,

但它們此時卻真的出現,且在開始瘋狂地瓦解著自己的心房。

他計算好了一切,安排好了一切,

天花板的夾層裏,

其實還有真正的後手,

不過,

沒用上。

他算計了過程,也算計到了成功,

但成功之後的事情,他沒去多想,事實上,大部分人,都不會再去算計成功之後的事情。

當你在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當你企圖和海神構建聯係,從他那裏獲得力量時,

他的心緒,

他的思想,

自然而然地開始和你達成了一定的共鳴。

一個是修行存在好多個甲子的妖,

一個是才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

到底誰能影響誰多一點,

其實真的不用去猜了。

許清朗有些生硬地繼續看著這裏的一切,

這裏是他曾經最溫暖的回憶,

但眼下,

他心底卻有著一種想要將這裏所有的一切雜碎毀掉的衝動。

心底有聲音,

在不斷地呼喚著他,

腦海中,

自小到大所經曆的一切辛酸畫麵開始像是幻燈片似地不停地來回刷著,

它在否定自己的過去,

它在批判自己的現在,

它在篡改自己的未來,

它,

在將自己同化!

有些慌,

卻不知所措。

許清朗找到了手機,他想打電話,但手機剛剛拿到手裏,卻又猛地被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手機,

四分五裂,

“啊啊啊啊!!!!”

許清朗抱著頭,

蹲在地上,

一個男人,一個茫然的男人,一個好看的男人,一個畏懼的男人……

不知道蹲了多久,

許清朗又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忽然覺得好壓抑,

待在這個逼仄的空間裏,

他感到無法呼吸,

甚至連這堅硬的地麵,都讓他很反感很排斥。

他已經無法集中精力去思考,

自己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又或者,

所謂的成功,其實也是一種失敗?

許清朗的那位師傅,本就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人物,他極端,他瘋狂,他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如果不是那一晚,他遇上了喚醒贏勾的周老板,

書屋的所有人,都會被他所淨化殺光。

這種瘋子留下的道統,

其實也是一脈相承,

許清朗自學,鑽研,其實到頭來,似乎是和他所最痛恨的師傅,走上的,是同一條路。

或許,

不久之後,

這個世界,將不再有許清朗,

而是多出了一隻屬於海神的白手套。

許清朗的結局,

很可能和那位死在他懷裏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在大海上,

哪怕是經驗最為豐富的老船長都可能迷失,

何況是一個毫無經驗的年輕人?

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麵館,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腳在下一步時會往哪裏邁。

“嘩啦啦!!!!”

卷簾門被拉開,

許清朗有些疑惑地轉過頭,

隔壁早就空置很久的書店,被人從裏麵打開了門。

周澤站在門口,肩膀上圍著一條髒毛巾。

叉腰,

喘氣,

不耐,

周老板感歎道:

“大掃除,好累啊。”

許清朗站在那裏不動了,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

好熟悉,

他是誰來著?

怎麽自己記不起來了?

不對,

他,

我肯定認識,肯定認識!

“老許啊,你回老家探個親也不喊我,這老店裏快一年沒人來了,髒得不像樣子,都是灰,我剛剛好不容易擦了一遍,可累死我了。”

許清朗下意識地點頭,

是啊,

對於一貫喜歡躺在那裏曬太陽的他來說,

打掃衛生這件事,

肯定很累的。

許清朗閉上眼,喉嚨裏發出痛苦的聲音,像是一個宿醉的人,正在慢慢地恢複意識,

好疼,

好痛苦。

“老許啊,我餓了,做點兒吃的吧,老規矩,記賬。”

雨停了,

天也快亮了,

周澤幹脆從自己的老書店裏端出了兩個塑料椅子往外一擺,

自己直接坐在了上頭。

像是個老爺爺一樣,

雙手交叉著放在自己胸口,

等待著朝陽升起,

然後搖搖晃晃,

曬太陽。

美滴很,美滴很呐!

“好。”

許清朗咬了咬牙,頭好暈,好迷糊,像是剛剛被人拿了榔頭,狠狠地砸了一記。

他走回了自己的麵館,走入了後廚,

昨晚買的菜,沒用完,電飯鍋裏還有米飯,但已經冷了。

他大概地看了一下,

然後一邊捂著自己疼痛難忍的額頭,

一邊像是夢遊一樣,

打開煤氣罐,

點火,

倒油,

先是蛋炒飯,

然後又炒了兩盤小菜下飯。

做飯的時候,他有好幾次差點摔倒在廚房裏,整個人像是一個不倒翁一樣,沒有倒,卻讓人的心,一直懸著。

“飯……菜……”

周澤仍然坐在塑料椅子上,

和一年前自己剛剛來到這裏時一樣,

那時月也搖晃,人也彷徨,

每天就坐在書店裏,

很少出門,

也懶得出門,

像是一個新生的嬰兒,對外麵的事情,有點好奇,但更多的,還是恐懼。

蛋炒飯被端了上來,還有兩盤小菜,被放在了第二張塑料板凳上。

筷子、勺子,也遞了過來。

周澤拿起筷子,輕輕地搓了搓。

許清朗斜靠在門框邊,目光遊離,他像是明白了很多,但還有很多不明白。

周澤夾了菜,

送入嘴裏,

“嘔……”

胸口一陣起伏,

強烈的惡心感襲來,

周澤張嘴,

把嘴裏的菜吐了出來。

好久好久,自從有彼岸花之後,似乎自己都忘記了昔日被一日三餐的進食所支配的恐懼了。

身邊的許清朗皺了皺眉,

自己做的菜,

這麽難吃的麽?

雖然自己做菜時,確實有點心不在焉,

但真的這麽難吃?

“老許啊。”

周澤喊道。

許清朗沒回應。

“許娘娘?”

周澤又喊道。

許清朗還是沒動。

周澤忍不住了,

拿筷子尾端戳了戳許清朗的腿,

一邊深呼吸一邊問道:

“有醋麽?”

許清朗點點頭,

走進去,

拿了一瓶醋出來,

遞給了周澤。

周澤記得自己剛回來的那陣子,

每次吃飯,都是半瓶子醋先下去,再趁著胃部一陣**的時候,猛吃幾口飯,一日三餐,就是這樣對付掉的。

扭開醋瓶蓋子,

喝了一大口,

剛準備咽下去時,

忽然直接,

“噗!”

一口的醋,

全都噴了出來。

周澤有些尷尬,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好日子過久了,

真的不適應以前靠醋混飯吃的時光了。

“嗬嗬。”

旁邊,

一直沉默不語的許清朗忽然笑了。

周澤搖搖頭,繼續看著手中的醋。

心裏,

正在天人交戰。

忽然間,

一個玻璃杯放在了自己麵前,

杯子裏是藍色的**,

散發著酸味和陣陣甜味,

這味道,

好熟悉,

酸梅汁!

周澤拿起麵前的酸梅汁,

看了又看,

抬起頭,

看向身邊的許清朗,道:

“你還記得啊,店裏還有存貨啊?不會過期了吧?”

“記得啊。”

許清朗回答道,

這時候,

他眼眸裏的青色已經在慢慢褪去,連那分裂的瞳孔,也開始在複原了。

“我以為你都忘了,好久沒喝了。”

周澤感慨道。

“我以為是你忘了。”許清朗蹲了一下,用更小的聲音道,“我可是一直在釀著。”

周澤把自己身下的塑料板凳抽開,

幹脆靠著牆壁坐了下來,

對於一個床單每天都恨不得換兩次的深度潔癖患者,

做這個舉動時,

卻顯得很自然。

伸手,

拽了拽許清朗的手腕,

“坐下。”

許清朗沒動。

周澤又拉了一次,用了點力氣,

“坐下嘛。”

許清朗坐了下來,

兩個男人,

在天蒙蒙亮的早晨,

一起靠著牆壁麵朝馬路坐著。

周澤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借你靠靠?”

許清朗瞥了一眼周澤,道:“可以不惡心了麽?”

“我這是還你人情啊。”

周澤笑了,繼續道:

“還記得那天,我得知自己是被徐樂那家夥買凶殺死的時候,和之前的你一樣,就抱著頭,跪在書店櫃台後麵。

那時候,

你正好走進來,

你做什麽來著?

我跟你講啊,

你他媽很惡心的,居然把我摟進你懷裏!

我當時都惡心壞了,我艸!”

許清朗仰起頭,

他記得那一天。

“我當時就想啊,媽的,以後我也得找個機會,摟你一次,讓你體驗一把這種強行gay出來的惡心感。”

說著,

周澤伸手,

很蠻橫地摟住了許清朗的肩膀。

“老許啊,老實說,你就踏踏實實做做飯,也挺好的,別聽老安瞎扯淡,那貨一開始給全書店的人都打雞血,

結果現在他自個兒反而萎了,

有的吃有的睡,馬上就墮落腐化了。”

“他還會回來的,他說過的吧。”

許清朗忽然開口道。

周澤張了張嘴,

他知道許清朗說的是誰,

那個殺了老許父母的……師傅。

沒話說了,

周澤幹脆喝了一口酸梅汁,

嘶!

好酸,

但,

好爽啊……

“我不想他下次回來時,我還站在你們背後,真的不想。”

許清朗喃喃自語。

“嗯。”周澤點點頭,這種心情,他能理解。

要怪隻能怪老許的師傅,那貨瘋出一定境界了,這仇人,就像是網遊裏的boss一樣,不光能一刷,而且能二刷三刷。

他說過他會回來的,

其實每每看見類似的新聞,周澤心裏都會發出一聲歎息,

覺得許清朗的師傅,再出現的日子,因為這些新聞,而不斷地縮短了。

“總之,謝了。”

許清朗笑了笑,他眼裏的青色,已經完全消散了,瞳孔也恢複了原樣,深呼吸一口氣,神清氣爽。

周澤把酸梅汁遞給了許清朗,道:

“你也來一口?”

許清朗搖搖頭。

“你自己釀的啊,很好喝的啊。”周澤攛掇道。

許清朗很堅決地繼續搖頭。

“喂,喂,喂,你這製作者不喝,我當初卻喝了這麽久,我心裏有點慌啊。”

“老周啊,你知道當初釀這個的時候,我心裏想的是什麽麽?”

“什麽?”

“看老子不酸死你!”

“…………”周澤。

“後來我絕望了,我改了配方,為了提高酸度不惜一切,絞盡腦汁,但你卻喝上癮了。

當時我就想啊,你這人,真是頭牲口。”

“嗬嗬。”

周澤笑了,

話是那麽說,

但那會兒很長一段時間,如果沒有許清朗的酸妹汁,

周澤估計自己早就營養不良垮了。

“有煙麽?我煙光了。”周澤問道。

許清朗摸了摸口袋,摸出了煙,自己一根,遞給周澤一根。

兩根煙,點燃。

周澤深吸一口,

慢慢地吐出煙圈,

抿了抿嘴唇,道:

“抽完這根煙,我們就回去吧,他們快醒了,等著你的早飯呢。”

許清朗抖了抖煙灰,

點了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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