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軻推開了臥室的門,

門開了,

他看見周澤躺在**,正熟睡著,而鶯鶯和林可則是躺在床旁邊的涼席上,蓋著被子,規規矩矩地睡在一起。

王軻也沒進去打擾他們,把門又輕輕地關上,轉身又下去了。

等王軻一走,

林可馬上睜開眼,身邊的鶯鶯也睜開眼,

二女一起掀開被子,才發現她們身上衣衫當真是少得可憐,掀開周澤的被子,裏頭還藏著她們的衣服,馬上拿出來穿上。

而熟睡中的周老板,

什麽都沒察覺到,

周澤確實是累了。

“為什麽不鎖門?”白鶯鶯有些不滿地說道。

“鎖門不是更心虛麽?”林可反駁道。

“那也比這樣好啊。”

“他是我這具身體的父親。”

“你們父女關係真亂。”

二女收拾了一通後,林可起身,推開門,走了下去。

王軻坐在一樓看著書,

安律師和老張站在門口商量著什麽,老張手裏還拿著手機,應該是警局又有事情通知他去。

“醒了?”

王軻放下手中的雜誌,看著從樓上走下來的女兒。

“嗯。”林可應了一聲。

“要開學了,玩夠了麽?”王軻問道。

林可聞言,愣了一下,“我母親呢?”

“我帶著她一起回來了,現在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了,暫時不會再有什麽問題。”王軻看了看四周,道:“在書店裏,住得習慣麽?”

“挺習慣的。”

“還想,繼續住下去?”

“我聽你的。”

“我覺得還是上學好一點,不要隻顧著貪玩。”

“好,過兩天我就搬回去,上學。”

王軻笑了笑,起身,走到林可身邊,想要伸手摸摸自己女兒的頭,但林可卻後退一步,躲開了王軻的手,道: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總摸頭。”

王軻點點頭,“我閨女長大了啊。”

父女二人的交談很簡單,王軻看了看時間,道:“過兩天,我來接你回家?”

“可以。”

“那我先走了。”

“嗯。”

王軻走了,開著他的車離開了。

老張也走了,據說是省裏來的專案組召集了內部會議,相關人員都必須去參加,原本老張是不需要參加的,因為他已經因為上次的錯誤,被隔離開了專案組,但或許是因為他剛剛提供了新的線索消息,所以也通知他一起來聽會。

安律師伸了個懶腰,他已經準備好當老道的辯護律師了,依照目前手裏能用的證據來看,把握還是蠻大的。

“喲,你爹怎麽走得也這麽快?”

安律師調侃道。

“他來告訴我,要開學了。”

“他這是想他女兒了。”

小蘿莉抬著頭,看著安律師,沉聲道:“我知道。”

“知道就好。”

說著,

安律師扭開了他的大型保溫杯,

發現罐子裏的咖啡又要見底了,

把剩下的刮了刮,

隨後,

安律師幹脆把上午打算給老板捐款出去的那張卡放在了邊上。

“老是白喝你這麽貴的咖啡,你也會很心疼吧?”

可惜周老板現在在熟睡著,

若是等他醒來知道這件事,

肯定會開心地打個鼻涕泡兒。

………………

張燕豐回到了局裏,直接就進了會議室,會議室裏人很多,畢竟是一件牽扯到了十幾條人命的大案,別說是省裏了,就是部裏也是對此十分關注。

這件案子的每一個細節和進展,都牽動著各方麵的神經。

張燕豐找了一個後排的位置坐了下來,

拿出了自己的筆記本,

準備畫漫畫。

倒不是張燕豐故意消極怠工,關鍵是因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都清楚了,再聽什麽會議,實在是沒什麽太大的興趣。

在整個會議室極為嚴肅的氛圍裏,

老張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縷清流。

“會議現在開始,請陳警官把案情的最新進展向大家做一個通知。”

陳警官?

老張有些意外地抬起頭,

走上前去的是一位女警察,老張掃了一眼對方的警銜,嘖……

再看看對方的模樣,

嘖嘖……

老張閉合上了自己的筆記本,準備專心地聽一聽。

倒不是老張因為其他事情想入非非,他兒子都快結婚了,雖說現在看上去才三十歲,但早就過了看見美女腿邁不動的年紀了。

因為這個女人他聽說過,在省廳很有名,這幾年連續破了好多起大案,聲名鵲起。

職場上的男女不平等,是常有的事,哪怕是在警局也是一樣,但並不是因為真正意義上的歧視,而是警察這一項工作,在工作本質上就比較偏向男性,女性想要在這裏冒頭拔尖,往往需要做得更為優秀。

至於警匪片或者其他電視劇裏每個專案組都會配幾個女警察,那也不是很現實,是為了照顧觀眾的一種妥協。

“諸位,我來遲了幾天,沒有和大家一起參加前期的調查取證工作,在我來到通城之後,我花了兩天的時間把物證和各種線索消息做了一個整合,上午的時候,通城市局又遞上來了一份很有價值的證據。”

陳警官紮著馬尾辮,站在台上英姿颯爽,在其後麵的投影熒幕正在被慢慢地拉開。

“有一點,我想說的是,案發現場我後來抽時間去看了一下,被人為破壞得不像樣子,我希望追究負責這方麵人員的責任。”

眾人一片默然,上來直接就追責,脾氣真大。

老張則是在心裏笑了笑,案發現場的破壞,是因為老板和女仆跑去那裏打了一架。

“在我來之後,得到的消息反饋是,大家已經基本默認了嫌疑人陸某是這連環殺人案凶手的事實,嫌疑人在被捕後也承認了,但這幾天,嫌疑人已經翻供。

嫌疑人會翻供,我一點都不奇怪,事實上,他如果一直咬牙死撐著說人是他殺的,這才是真正的奇怪。”

“大家請看身後的圖片,這是死者羅某身上的傷口圖,死者的死因是失血過多,但這幾處傷口,我已經親自做了鑒定,後臀、小腿、胳膊,這幾處地方,傷口鑒別的結果是家裏所使用的菜刀所致。

也就是嫌疑人陸某在案發現場被抓住時手裏所持的那把菜刀。

請大家注意一下傷口的細節,在這裏我做了3D模擬,請大家注意一下這幾處傷口的切割方式。”

在場的很多都是經驗豐富的刑警,一開始可能並不覺得什麽,但當模擬圖出來後,大家臉色都變了。

“大家有沒有覺得,刀口的位置以及切割的方向,很奇怪?”

陳警官做了一下切割的動作,

“大家可以做一下模擬,把自己的手掌當作刀口,切割自己小腿上的一塊腱肉,然後再模擬一下,自己拿刀去別人身上切割一塊肉,刀口的方向和用力習慣,都是不同的。

如果隻有一處是這樣,那可能隻是巧合,然而,如果有很多處這樣,就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

“陳警官,你的意思是?”

“是的,我認為,切割下死者身上肉塊的,不是嫌疑人陸某,而是死者羅某本人。”

一時間,在做的警察們臉上都露出了震驚之色。

死者自己切下了自己的肉?

“那也有可能是在凶手逼迫下…………”一名警察提出了意見,但說著說著,就不說了。

凶手給被害人一把刀,讓他切自己的肉?

被害人不會反抗麽?

“被害人身上沒有被捆綁的痕跡,注意,是沒有絲毫的痕跡,這意味著,在死前,被害人一直處於人身自由的狀態的概率很大。

另外,在帶回來的物證中,廚房的調料罐裏,燃氣灶上,都出現了死者的血漬以及指紋。

在死者家裏的東西上,出現死者的指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然而,除了那把警察趕到現場時嫌疑人陸某手中拿的那把刀上,廚房裏其他器具上,都沒有出現陸某的指紋。

陸某已經拿著刀等著警察來了,而且一開始也承認是自己殺人的,所以,在這裏,陸某沒必要去進行指紋的清理,他沒有這個動機,且他是怎麽辦到的,隻是單純地剔除自己的指紋卻保留了被害者的指紋?

所以,我認為,被害人是切下自己的肉,再親自進行了烹飪。

最後,根據在冰櫃上的指紋檢測,發現在冰櫃兩邊的內側,有很清楚的被害人指紋,大家可以看這張圖,我盡力地依照指紋的方向和細節做了進一步地處理,以此推測出被害人當時的動作。

經過我的推論,被害人當時是自己主動地進入冰櫃內部的,而且,我們雖然在冰櫃的外部提取到了嫌疑人陸某的指紋,卻沒有在內部發現。

上午通城市區刑警隊的同僚送上來一份新的證據,初步證實,無名屍體中序號F的夏春花死者,是在2016年遭遇此案被害人羅某殺害的。

綜上,我得出的我的結論是,被害者羅某,就是這連環殺人案的真凶,而現在的嫌疑人陸某,並不具備殺人的動機。

陸某年紀大了,可能是因為他從小姐那裏重新回到案發現場找手機時,發現了死者的屍體,精神上受到了刺激,產生了幻覺。”

“你是想讓我們向公眾通報,是死者自己割下自己的肉,再拿自己的肉炒菜,再和陸某一起吃飯聊天,等陸某走了之後,死者再自己躺進了冰櫃裏,死去了?

陳警官,這樣子的通報,你認為公眾會信麽?輿論會信麽?我們警方,又該怎麽去向社會交代?”

“我們是警察,不是會所門口的領班。

我們隻需要對我們頭頂上的國徽交代,對我們所發現的真相交代!”

陳警官關閉了投影儀,繼續道:

“現在,我建議因證據不足,撤銷對嫌疑人陸某的起訴,在本案中,陸某很可能是一個受害者,連環殺人魔把他騙到自己家裏是為了做什麽,不需要做過多解釋了吧?

而我們,

卻把真正的受害者,關入了看守所這麽長時間,陸某已經承受過一次精神傷害了,若是因為我們的看押導致陸某的病情惡化,

這才是我們警方應該想著去交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