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周澤閉眼,

藍色的結界也隨之消失。

書屋眾人全都匍匐在了地上,氣喘籲籲,很是疲憊。

要知道,打架時,哪怕跟著在旁邊喊“6666”,也是一件很累的事兒啊。

安律師看著麵前的深坑,又看了眼站在那裏閉著眼一動不動的自家老板。

這就是,

林可所說的,

藏在老板體內那位的力量麽……

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以前,他隻是聽說,沒親眼目睹過,

這一次,

親眼目睹了,

也因此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這時候,

安律師忽然有些覺得羞愧,

羞愧於自己以前居然一次次地勸說老板要勤奮,

要向上,

不要鹹魚,

不要懈怠,

不要得過且過;

甚至,還因此對老板失望過。

然而,現在看來,身上有府君的鬼差證,體內封印著上古大僵屍,

等於是滿級號和神裝都給你了,

你再強迫他去新手村做什麽“送藥”或者“送書信”的任務,

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我怎麽能這麽不懂事!

這樣子的老板,他曬曬太陽,鹹魚著,有錯麽?

“噗通”一聲,

周澤坐在了地上,

胸口不停地起伏著,

眼睛慢慢地睜開,

而後又疲憊地閉起。

白鶯鶯馬上過來,攙扶起了周澤。

“老板,你沒事吧?”

周澤搖搖頭,下意識地握了握自己的雙拳。

有點意外之喜,那就是自己原本骨折的手臂恢複了,之前斷裂的指甲也複原了。

當然了,這點喜悅其實也不足以多興奮,無非是另外一種方式地飲鴆止渴而已。

煞筆的封印也不是無窮無盡的,這次解開後,周澤可以清晰地感知到,那個“封”字,無論煞筆如何繼續地去重新描摹,都不複一開始的鮮亮濃厚了,變淡了許多。

小猴子肚子脹脹的,坐在周澤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打量著周澤,它清楚,這件事,還是因它而起,如果不是自己傻乎乎地直接往警局去撞,也不會產生後續的麻煩。

周澤伸手,在小猴子腦袋上摸了摸,小猴子顯得很順從,沒有反抗,反而順著周澤的手掌回蹭。

“猴砸,老子自此以後,不欠你什麽了。”

小猴子站起身,怯懦地伸手指了指圍牆裏頭。

意思很簡單,

大家既然都來了,

順便把老道也救出來唄?

“現在不可以。”安律師馬上走過來,他的左手鮮血淋漓,看起來很是恐怖,但還是強忍著自己的痛苦說道:“獬豸在這裏的虛影既然被解決了,獬豸的本尊肯定有所感應,雖然它可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肯定會對這裏有所警覺。

我們不能再在警局動手了,甚至以後進出警局,都不能顯露出自己的力量,稍有不慎,就會被刻意盯著這裏的獬豸所察覺。”

周澤點了點頭,他是知道自己體內的那位在剛才做了什麽的,無非是把那道虛影給吞了,讓其無法出去報信。

看似很幹脆利索地解決了它,但實際上,這其中稍有疏漏,就是一個萬劫不複的境地!

天知道萬一沒能成功阻攔住它,或者自己沒有這枚青銅戒指在的話,這消息一旦泄露出去,

興許自己明早剛在沙發上躺起來,

這漫天神佛地獄大能這類的仇家已經在書屋一樓濟濟一堂了。

大家正在猜拳決定到底誰上來分屍,搶著去拔一個複仇的頭籌。

一想想那個畫麵,就讓人不寒而栗啊。

大家收拾收拾,就一起回了書店。

在看守所裏,已經喊冤喊累了的老道,此時還在呼呼大睡之中,

絲毫沒感應到外頭因為他的事而引發了多大的動靜。

………………

回到書店時,已經是早上五點多了,周澤衝了個澡,正準備上樓去睡覺。

這時候,門口居然有人在敲門,是一男一女,看起來大概在五十歲的樣子。

二人穿著都很簡樸,臉上愁雲密布。

白鶯鶯去打開了門,問道:“請問,你們有什麽事麽?”

這時候,

女人跪伏在了地上,男的也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行行好吧,幫幫我們吧,幫幫我們吧。”

說著,

女人就準備打開自己手裏的塑料袋,裏頭好像裝了不少東西。

“鶯鶯,把他們趕走,別讓她打開袋子!”站在樓梯上還沒上去的周澤馬上喊道。

“好嘞!”

鶯鶯以為這二人有什麽其他目的,

當下一腳踹飛了女人手中的袋子,

隻見得手中的袋子飛舞了出去,落下了很多張單子。

女人更是被鶯鶯抓著脖頸提了起來,

“說,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邊上的男人馬上上來準備救下自己的妻子,但他一個大男人的力氣,也沒辦法讓鶯鶯的手有絲毫鬆開的跡象。

“…………”周澤。

有些頭疼啊。

周澤隻能從樓梯上走了下來,示意自家女仆鬆開手。

女人倒在了地上,大口喘息著。

男人跪在她身邊,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老板?”白鶯鶯有些不能理解。

周澤歎了口氣,彎下腰,把塑料袋裏剛剛被鶯鶯踢出來的東西都撿起來。

這上麵,有當地村委會蓋的證,證明夫妻二人是當地的貧困戶。

也有醫院裏的各種化驗單複印件,和醫生開的病例單等等東西。

周老板在這方麵是專業的,這年頭,很多治病眾籌的事情到最後會鬧得一地雞毛,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大眾對醫療問題的陌生。

比如什麽病大概要花多少錢去治,需要多少錢去做康複,城市醫保和農村醫保能報銷多少,除了專業的醫療工作者以及少部分家裏正好有類似病患的人,其餘人基本都是一頭霧水。

不過周澤看了一下,病人應該是他們的女兒,是白血病,已經配型成功,需要做移植手術。

而且,讓周澤有些意外的是,病例上女孩的名字叫“周澤雅”,和自己的名字隻多了一個字。

“還缺多少?”周澤問道。

“十萬。”男人回答道。

“鶯鶯,咱們櫃台上還有多少錢?”

鶯鶯偷偷地湊到老板身邊,小聲道:“老板,上次買完咖啡後,就沒什麽錢了,要不我現在去燒點冥鈔?”

周澤的目光又看向了坐在那邊剛包紮好手掌正拿著“超霸杯”喝過期咖啡的安律師。

“老安。”周澤喊道。

“嗯?”安律師看了過來。

周澤伸手在指尖搓了搓。

安律師皺了皺眉,“你這是開善堂呢?老板。”

“所以我讓鶯鶯別讓他們打開袋子,不想看到他們到底有什麽難事兒,看不見,也就心不煩,也就能心安理得地上去睡覺了。”

誰知道鶯鶯直接把人袋子給踢飛了,如果自己不下來阻止,女僵屍可能真的要傷人了。

“老板,有一種病,是永遠都治不好的。”

“我知道。”

安律師從錢包裏取出一張卡,丟了出去,“這卡裏還有個七八萬的樣子,密碼是116114。”

周澤手裏拿著卡,放在桌麵上轉悠著。

“不送過去?”安律師問道。

“打個電話問問。”

周澤記得病例上寫著的醫院名字,正好是林院長的那家。

撥通了林院長的電話,過了許久,那邊才接聽了,應該是還在睡著。

“喂,什麽事?”

“問你個事兒,你們那兒是不是有個叫周澤雅的白血病病人?”

“對的,是有。”

“治療費沒湊齊?”

“湊齊了。”

周澤愣了一下,

轉而看向還站在門口的一男一女。

“湊齊了?”

“醫院裏捐款,外麵也做了眾籌的,手術費全程費用大概二十五萬吧,湊齊了的,但病人被家裏人接走了,不做手術了。”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我也派人在找他們呢,本打算今天找不到就去警局報案的。

對了,

那丫頭還沒二十歲,長得挺好看的,和你也有緣分,名字又這麽接近。”

也不知道是剛剛睡醒還是怎麽回事,林院長居然難得的開了個玩笑,

不過,

再聯想一下她安排在隔壁藥房的兩個護士,

周澤就覺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嗬,

口是心非的女人。

“行,我知道了。”

周澤掛斷了手機,

對白鶯鶯指了指,

“抓過來。”

白鶯鶯二話不說,

一隻手一個,那一男一女全都抓了過來。

一男一女都嚇傻了,

不是說要給錢捐款的麽,看樣子還會給很多的啊,自個兒還等著呢。

“我問過了,醫院那邊說手術費都湊齊了,你們為什麽不做手術了?還有,病人呢?”

“我們打算換個醫院,換個更好的醫院。”男人回答道。

周澤皺了皺眉,直覺告訴他,這倆人在說謊。

“我來吧。”

安律師起身,走了過來,把自己的左手放在了男人額頭的位置,男人的目光一下子變得呆滯了下來。

“為什麽不做手術了?”安律師開口問道。

男人渾渾噩噩地開口道:

“兒子要結婚,買新房,加上她姐姐生病籌款來的錢,還差十萬才夠首付,現在房子這麽貴,沒房子怎麽結婚啊。

哪有錢給她做手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