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很多人在哀歎如今這個時代,全社會被拜金主義思潮衝刷得體無完膚,哪怕是婚姻也被放在了天枰上進行等價買賣。

然而,這年頭是真的連鬼結個婚都開始講究這個了!

你有二十多套陽宅,

好巧哦,

我家夫人有二十多套陰宅,

門當戶對啊!

歡喜歡喜,

皆大歡喜!

嗩呐老者問出這個問題後,周澤嘴角下意識地抽了抽。

他在忍著笑,同時心裏,真的很愜意啊。

身邊這個動不動就把“我有二十幾套房”掛在嘴邊的鄰居,周澤早就很想抽了,這位鬼夫人來得真是時候。

天道好輪回!

許清朗嚇得汗都流出來了,他是個玄士,但也無非是開開陰陽眼玩點傀儡再融合點“川劇變臉”的招子罷了,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張天師那種類型的存在,否則麵對小蘿莉時也不會那麽慫了。

馬上清醒過來的許清朗開始抬頭,

望天。

你說啥,

我聽不明白。

那個人,

我不認識。

然後,許清朗眼皮子忽然抽搐了一下,因為他看見周澤原本放在身側的右手,豎起了一根食指,而且直接指著他。

“@#¥%……*&*!!!!!”

許清朗內心深處一萬瓶酸梅汁奔騰而過!

兩個嗩呐人直接走到許清朗兩側,恭聲道:

“請小相公入轎。”

得嘞,合著這轎子還不是來接鬼差的,是那位鬼夫人特意拿來迎娶自己新郎的。

周澤在心裏再度重新定義了一下自己“臨時工”的身份。

“別拉我,別扯我,別強迫我!

小心我翻臉啊!”

許清朗被嗩呐人推向轎子,但他還是在不停地掙紮著。

他剛剛是說想要重新開始新生活,找個對象啥的,但他沒想搞鬼啊!

“周澤,你坑我,你害我!”許清朗大叫道,頗有一種良家女被逼良從娼的即視感。

寧死不屈,

貞操永存!

“去看看唄,說不定那位鬼夫人長得和王祖賢一樣,你也不吃虧不是麽?”周澤笑道。

許清朗被推入了轎子裏,嗩呐人對周澤道:“上差可跟著我等,我等在前麵帶路。”

說完,嗩呐人還指了指停在許清朗門口的那輛電瓶車:

“上差可騎行。”

周澤記得自己上次坐那個鬼司機的紙車,依舊被安穩地送到了書店門口,那麽很顯然,一些鬼物確實擁有類似“奇門遁甲”的能力,物理的一些理論在它們身上應該解釋不通。

電瓶車是許清朗的,周澤也沒客氣,把店門鎖了之後,直接騎著電瓶車跟著前麵的轎子一起前行。

轎夫行走得速度很快,

腳下的步子依舊是**,

每到那一“深”時,八個轎夫連同兩個嗩呐人都會一起蹦躂一下,連帶著花轎也一起晃動一下。

緊接著,

花轎著坐著的許清朗就會發出“啊”的一聲叫;

如同黃鶯輕啼,婉轉勾人,引人遐想。

等到周澤開著電瓶車和花轎同排時,許清朗掀開轎子窗簾,從外麵看去,此時許清朗麵色紅潤,眼眸裏似乎有著被滋潤過的秋波放送。

貝齒緊咬紅唇,好一副嬌羞可人的俊俏模樣。

這時候,正好迎來轎夫們的一“深”,轎子忽然一提,

“啊!”

許清朗又下意識地叫了一聲,臉上露出了慍怒之色,死死地盯著周澤,當真是羞愧難當!

周澤一隻手把握著電瓶車的車把,一隻手輕輕揮了揮,嫌棄道:

“羞恥。”

“這轎子對靈魂有影響,會刺激到靈魂!”許清朗不得不開口解釋道,他還真擔心周澤覺得自己是樂在其中不可自拔。

“解釋就是掩飾。”周澤,“口嫌體正直。”

“…………”許清朗。

含恨最後瞥了一眼周澤,許清朗放下了簾子,

那一眼,宛若看一個為了功名利祿甚至主動獻出犧牲自己的負心郎!

其實周澤能看見,轎夫和嗩呐人是根據特殊的韻律在行動,他們隻是傀儡,本尊應該是紮紙店出品的紙人,有點類似三國時諸葛亮設計的木牛流馬。

轎夫們繼續“**”,

許清朗隔一段時間就“啊”一聲,

周澤開著小電驢一路跟隨。

不知不覺,隊伍已經過了市區了,進入了通州區的範圍。

在幾年前,通州區還是通城下麵的一個縣區,剛剛撤縣改區沒多久,這個地方周澤上次幫太平間的老太婆找錢時曾來過。

最終,轎夫隊伍進入了江海大道斜側下方的一塊荒蕪地裏頭,這裏四麵都有高樓建築,而這兒,應該是因為特殊原因被擱淺施工的地方。

裏麵的路不怎麽好開車了,周澤隻得下了車,推著電瓶車前進。

再往前幾十米後,

忽然間,

豁然開朗!

原本漆黑孤寂的荒蕪區域,忽然間張燈結彩,前方,有二十多桌露天席麵擺放著,每張桌子上都有十盤冷菜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那裏。

人頭攢動,胭脂粉堆,笑語晏晏。

有好事者提著嗓子喊了一聲:“新郎倌兒到了!”

一時間,粉黛釵裙蜂擁而來,周澤隻感覺自己身邊鶯鶯燕燕,好不熱鬧,有些人是直接從自己身上和車子上穿透過去,來來回回,不知疲倦。

而周澤右手則是一直攥緊著的,印記還在發燙。

其實,不需要印記提醒周澤也能清楚,眼前這裏,應該是鬼差需要解決的地方。

因為這裏的鬼在那位鬼夫人的號召下,已經成組織成建製了,這個當然不能忍!

但周澤還是一直在忍著,一來自己剛剛當這個臨時工,先不急著新官上任三把火,否則很可能把自己給燒死,畢竟陽間一般哪個部門出了什麽事兒,最後出來頂缸的都是臨時工,周澤覺得陰間應該也差不多,畢竟陽間的人死了才去陰間的嘛。

再有者,周澤也清楚,如果真的很容易處理掉,那個小蘿莉為什麽不自己去解決?

對方甚至敢上門請自己這個鬼差上門祝賀了,也足以可見對方的有恃無恐。

“落轎!”

轎夫們一起壓低了轎子,許清朗被推了出來,他很含蓄,也很靦腆,同時羞憤難當。

“夫人有請。”

一名穿著黑色古裝連衣裙的女人走到周澤和許清朗麵前,躬身一福。

“走著。”

周澤拍了拍許清朗的肩膀。

許清朗很是嫌棄地拍開周澤的手,但還是跟著周澤一起往前走。

穿過了席麵,看著各式各樣的鬼魅在自己身邊指指點點,周澤心裏還真有些不習慣,好在等走到一棟二層樓的小紅房子麵前時,四周雜七雜八的聲音終於聽不見了。

這棟樓張燈結彩,掛著大燈籠,還換了新春聯,一副熱鬧歡慶的景象。

樓房布局和現代的樓房很相似,中間開屋門的是客廳,那個黑裙子婢女示意周澤和許清朗進去。

“期待不?”周澤忽然問道,“萬一真和王祖賢一個氣質,你可別樂不思蜀。”

“我期待她喜歡‘一龍戲二鳳’。”

許清朗惡狠狠地說道,這擺明了他倒黴也要拉著周澤一起倒黴的架勢。

實在是周澤這一路上落井下石地太不遺餘力了,似乎就是憋足了勁兒看他笑話一樣!

他不就是平時喜歡把“自己有二十多套房”掛在嘴邊麽,

這不是事實麽!

他有故意得瑟顯擺什麽麽?

步入廳堂,腳下踩著大紅色的地毯,四麵牆壁掛著精致的十字繡。

一名穿著紅色婚紗的女子很是雍容地坐在小桌旁。

小桌上擺放著精致的酒菜。

“上差,郎君,請坐。”

女人起身,示意二人入座。

因為女人的麵容被蓋頭遮掩住,所以看不清楚。

但聲音,真的是極好聽的。

周澤入座了,拉了一把許清朗,許清朗才扭扭捏捏地坐了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吧,且看她要耍什麽花樣。

小桌上菜肴很精致也很香,酒水很醇厚,聞之沁人。

“上差,官人,請用。”鬼夫人伸手示意二人用餐。

周澤沒動,保持矜持。

一臉悲憤的許清朗則是痛飲三杯,而後大呼:好酒!

緊接著,不停地吃菜,這完全是化悲憤為食欲。

周澤在旁邊看著胸口一陣起伏,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你怎麽了?吃啊,很美味啊,比我自己做得都好。”許清朗自己就是個廚師,菜肴的好壞自然能分辨出來。

你從不看鬼片的麽?

周澤在心裏想道。

但還是什麽都沒說,而是拿起筷子幫許清朗夾菜送進他碗裏,囑咐道:

“乖,多吃點,這裏沒酸梅汁,我吃不下東西,你懂的。”

許清朗“哼哼”兩聲,不疑有他,繼續開吃,死也要當一個飽死鬼!

而且,是真的好吃啊!

許清朗都在想著等會兒要不要找機會跟鬼夫人探討學習一下菜譜,這些菜放到市麵上去,五星級酒店的頂級大廚也做不出這麽好味。

等著許清朗吃了一圓兒,

周澤滿意地點點頭,

對鬼夫人問道:“夫人,敢問這菜是如何做的?”

“上差客氣了,這酒,是妾身以路人尿釀製而成;

這飯菜,則是妾身選用最新鮮的蛇蟲鼠蟻精心烹調而製……”

許清朗臉色驟然一變,

伸手指了指周澤,還沒等他說什麽,

直接:

“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