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社會,一切的一切都在飛速地發展,各方麵也都在迅速地進步。

墓碑上都能放二維碼了,以後祭祖時,年輕一代對長輩沒印象的,可以拿出手機掃一下二維碼閱讀一下自己先人的生平;

甚至你若是實在覺得祭祖無聊的話,還能拿著手機到處掃一掃二維碼,和附近自家先人的鄰居打打招呼,混個臉熟。

但贏勾的那個年代,可沒有這種東西,也不會去講究個什麽垃圾分類;

估摸著贏勾就是吃完了骨頭就扔,雜七雜八地堆在那兒;

無聊時再踹一腳,得,踹成椅子了。

也沒人專門拿個小本本去記錄一下,某年某月某日贏勾食某獸丟其骨,骨長多少骨寬多少骨狀如何……

要知道古代皇帝每每臨幸那個貴人或者宮女旁邊還都會有太監在旁邊記錄某年某月某日吾皇臨幸某某時長兩分鍾雲雲……

所以說,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但偏偏這個前人太懶……

白骨王座那麽大的一座,裏頭的骨頭到底有多少根,誰都數不清楚,至於說選擇看起來像是角的那種,這還真沒轍;

因為裏頭像角的實在是太多太多,畢竟那個年代你頭上沒個角當個凶獸都不好意思出門和同行打招呼。

而且贏勾似乎也對頭上長角的凶獸的肉質特別鍾愛,王座的每一層四周,都有尖銳的凸起,有點像是拿角當釘子用的感覺。

且可能是為了追求某種美觀或者強迫症,贏勾應該還專門修葺過這個王座,打磨打磨邊角或者給你整個平整什麽的。

隻要贏勾想做,這世上也沒幾個能工巧匠在技藝上能媲美於他,因為他完全可以用牛頓都難以理解的方式將原本骨骼的形狀和狀態進行各種各樣的改變。

周澤把手放在白骨王座上,

一時間,

有些迷茫。

老張也抬著頭,看著這尊王座,也有些發懵。

如果隻是一道數學題,那也就罷了,大家一起沉下心來,無論難度高低,至少都有一個唯一正確答案的奔頭。

但眼下的這個,是個概率題,算出概率還不行,你還得一個一個地試。

這得試到猴年馬月?

周澤無奈之下,隻能扭頭看向那邊已經快掙脫鎖鏈的獬豸,對他招了招手,

道:

“兄弟,你用你鼻子聞聞,能聞出來哪個是你的角麽?

別客氣,聞出來是哪個,就送給你,你要是喜歡,多拿幾根骨頭當紀念品收藏也沒問題。”

回應的是獬豸繼續的嘶吼。

估計不成。

這就,

很頭疼了。

………………

老道一會兒瞅瞅靜止著的獬豸和贏勾,一會兒再瞅瞅菩薩。

他是注意到菩薩把手放在麵具上的動作的,這一幕,讓他眼角抽了抽。

如果不是環境和條件不適合,老道真想上去親自勸說菩薩一定要控製住你自己,衝動是魔鬼。

大家都曾經是一個級別的玩家,彼此自然也就清楚彼此的大招。

老道自然明白,菩薩若是摘下麵具,意味著什麽。

首先,

意味著菩薩會死。

千年前二人第一次相見時,老道就曾問過菩薩,為何要戴著個麵具?

菩薩的回答是:未覓真佛,無顏見人。

反言之,就是一旦摘下麵具,就意味著找到真佛了。

隻是,在事情沒水到渠成前,強行完成,往往會帶著最為可怕的副作用。

真佛,還沒找到,能做的,就是摘下麵具後,自己化為真佛,而後,如同煙花一般,絢爛刹那,隨即消散。

眼下的這個局麵了,就真的是有些不死不休的意思了;

大家都宛若賭徒一般,梭哈上了一切,誰都輸不起,又或者說,賭徒已經沒人性了,真到要輸到傾家蕩產之際;

你是去認賭服輸呢,還是會選擇拉著對桌的一起玩完?

在這個世上,沒人能真的算無遺策,畢竟,有資格上牌桌投注的,並不僅僅是你一家。

老道原本想著,獬豸出來,滅了菩薩,管你什麽麵具不麵具,管你什麽後招不後招,自己就這一招關門放狗,足夠了。

誰成想,

現在卻落得個這般尷尬場麵。

裏頭嘛,獬豸和贏勾還在對峙,天知道他們在精神意識世界裏正在做著什麽。

外頭嘛,菩薩依舊虎視眈眈,甚至已經準備好最後的同歸於盡了。

老道忽然覺得這人生好艱難,

想著自己從千年前開始布局籌劃到現在,

原以為可以順風順水,誰曉得,到最後,還是靠賭。

和菩薩一樣的,老道也不喜歡賭。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命一條,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這類似的豪言壯語聽起來很爽,但一本都是底層吊絲喜歡喊的話;

真正的王侯貴種誰會去喊這個?

至於說菩薩現在沒摘麵具是因為什麽?

很簡單,他在等吧,等那邊“談判”破裂,若是獬豸能出手解決掉自己的目標,自己也就能順勢翻盤了。

老道幹脆也坐了下來,盤著腿。

看著菩薩,還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同時,老道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獬豸和贏勾,喊道:

“瞧著?”

少頃,

菩薩平靜地回應道:

“瞧著。”

………………

“你瞧瞧這根?再瞧瞧這根呢?這根也瞧瞧?”

在周澤指甲的作用下,拆卸王座的難度並不大,此時,周老板在做的,就是一根一根的骨頭拿過來,先讓獬豸看看。

發現這蠢狗除了吼叫以外沒其他反應了,周澤也沒辦法,隻能一根骨頭一根骨頭地往獬豸腦袋上去扣。

如果試到了獬豸的角,獬豸應該不會毫無反應的。

老張在旁邊幫忙遞送,二人在這一瞬間,似乎都化身成了狗奴,開始拚命地討好這狗主子。

一根接著一根,一件接著一件;

不成功,沒反應,沒效果……

眼睜睜地看著捆綁著獬豸的鐵鏈已經出現裂紋了,

周澤也終於有些支撐不住了。

倒不是怕死,而是怕在死前,自己居然還在做這種逗比的事。

自己身下已經全是白骨了,但那邊的王座依舊雄壯巍峨。

自己拆卸下來的,也隻是王座的冰山一角罷了。

可惜了,可惜了,

周澤現在真的有點後悔,當初贏勾一把火將王座裏麵的那些魔神全都焚滅時,自己真的應該阻止的。

一是因為裏頭可能還是能分化出一部分當小弟的,並不可能全是鐵頭娃,二則是,若是此時王座裏麵還有著他們,說不定他們真的知道到底哪根骨頭是獬豸的角化作的。

常年的租客比房東更清楚屋子裏的布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老板,接著來吧,說不定下一根就是了?”

老張到底是老張,任何時候都滿滿地正能量。

周澤聳了聳肩,從老張手裏又接過一根骨頭往獬豸腦殼上一戳,

得,

依舊沒效果。

把這根骨頭隨手丟了,周澤歎息道:

“隻是覺得這樣試來試去,很蠢。”

“但是,老板,要是正好試到下一根骨頭就是要找的那根前就放棄了,會更蠢。”

“…………”周澤。

行,

繼續試。

“哢嚓……哢嚓……哢嚓………”

黑色岩石開始崩塌了,鐵鏈那兒也傳來了細微崩斷的聲響。

這隻被老張加鐵鏈強行束縛著的獬豸,距離脫困真的很近很近了。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拆彈專家,炸彈的倒計時即將走到底,局勢,很危險。

但周澤覺得自己比拆彈專家好很多,人家糾結的是到底該剪斷哪根線,

而自己則是:

我艸,這麽多線我要剪到猴年馬月?

忽然間,

周老板笑了一下,站起了身。

“老板?”

老張真的很擔心老板放棄。

其實,老張已經無欲無求了,他已經融入到了獬豸之中,成為了獬豸內的一個思想,但他真的不希望老板他們出事兒,且還是死在……“自己”手上。

“我想到辦法了。”

周澤信心滿滿地走到了王座邊,

這一次,

他沒像先前那樣用指甲從王座上拆下骨頭,再抱著回來一根一根地試,而是直接彎腰,將白骨王座給抬了起來。

白骨王座沒那麽輕,但這裏是精神意識世界,所以,很多的規則和現實裏是不同的,外加,當下的周老板,別的不說,至少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

老張就站在那兒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板搬起了王座,

再繼續眼睜睜地看著自家老板扛著王座又走了回來;

“老板,你這是…………”

“別怪我,老張。”周澤笑了笑。

“什麽意思?”

“說不定千年後,你有機會下凡考察的話,可能再看到自己的雕像和畫像時,會比較……嗯,比較看不順眼。”

“啥?”

“砰!”

就在這時,鎖著獬豸的鐵鏈崩斷了!

“不好!”

老張發出了一聲驚呼。

而周澤則在此時,雙手抱著王座向下狠狠地砸去。

“噗!”

王座的底台,直接砸在了獬豸的獨角上,獨角很鋒銳,刺入了王座底台。

周澤隨即鬆手,

後退了幾步。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其他的都當贈品送你了,別客氣。”

此時,

獬豸的形象是這樣子的,

藏獒一樣的身軀,

頭頂上頂著一個堪比小樓房大小的……椅子。

但偏偏的,

獬豸原本凶厲的目光在此時居然緩緩地緩和下來了,

那種赤紅色正在逐漸褪去,

先是流露出了哀傷,

而後轉化成了落寞,

緊接著又變成了平靜,

最後,

竟然流轉出了一抹喜悅,

甚至還歡快地叫了兩嗓子:

“旺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