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勾平時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沉睡著的。

能讓他蘇醒的觸發條件隻有兩個,

一個是有機會可以“嘲諷”周澤的時候,

這也是為了還當初在地獄時,周老板無數次地在其耳邊“嗶嗶”之仇。

另一個,就是有食物時。

周澤曾一度以為,贏勾之所以這麽喜歡吃,是因為他現在需要海量的補充去修複自己。

後來得知贏勾以前的一些事兒之後,

周老板越發覺得,

鐵憨憨很可能本身就是個吃貨。

尋常吃貨加懶人,吃了外賣後就堆家裏或者堆床底下,然後積攢了一大堆。

贏勾好像也差不多,吃了人家後把人家的骨頭就丟旁邊,一不小心,堆出了個白骨王座。

在這個時候,既然贏勾“蘇醒”了,那很顯然,自己剛剛吃下去的藍色晶體,應該是對鐵憨憨有作用了。

周老板倒是沒急著回應贏勾,而是看向黑小妞,問道:

“這是什麽?”

問的這是什麽植物。

“這是他自己栽種出來的,以前沒這個品種的。”黑小妞馬上回答道。

她能看出來,老板對這個禮物很是滿意,這樣來看,自家男人之前半年多的付出,都是有價值的。

“新品種麽?”

“是的,不過他給它取了個名字。”

“哦?叫什麽?”

“叫父愛的讚歎。”

“…………”周澤。

很顯然,這個名字是黑小妞自己臨時取的。

這些小細節,周澤懶得去在意了,繼續問道:

“怎麽種出來的?”

“用的是,亡魂當化肥。”

“亡魂?”

周老板沒忙著生氣。

“嗯,這半年多來,亡魂很多,有些變成了厲鬼,但大部分,都變不成厲鬼,隻能很痛苦地在陽間的逗留中會魂飛魄散。”

周澤點點頭,這個過程,他經曆過,講真,確實很痛苦。

有點像是把自己當作一盆水,灑在了夏天的打穀場上,接下來,就是等待著自己慢慢地被蒸發幹淨。

淩遲、炮烙等等這些酷刑,比起這“魂飛魄散”的過程來說,都是小兒科,甚至可以說是在這對比之下,顯得是那麽的溫柔。

“那些亡魂會被它所吸引過來,它的莖葉會分泌出麻痹亡魂的**,那些亡魂會在這裏得到麻醉,然後再被吸收。

最後,凝聚成這藍色的果實。

是的,我們是把那些亡魂當作了原料,但在現在的這個情況來看,其實是我們給他們做了極為人道的安樂死。”

說著,

黑小妞還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布包,打開布包後,出現的是厚厚的冥鈔。

“這是他們對我們的感激。”

很多人做事時都喜歡給自己找一些借口,以掩蓋自己的貪婪的本性,但不得不說,這株植物的效果,對於那些亡魂來說,確實是如同天籟。

可以說,表子和牌坊,兼得了。

“產量有多大?”

這是周澤關心的問題。

贏勾不是什麽都能吃,這個倒是勉強能吃,但在功效上,顯然和龍脈以及老猴子那種層次的補品根本沒法比。

如果說龍脈是一個肉夾饃,那麽老猴子他們則相當於是一個肉包子,而眼前的這個,則是相當於一顆花生。

如果產量上不去的話,那麽就隻能當零嘴來偶爾打打牙祭。

說到產量,黑小妞有些局促地手指交叉,道:

“老板,這半年來,就結出了這麽多,十二顆。”

嗯,

十二顆花生……

最要命的是,

周澤清楚,

等還陽上來的這批判官和巡檢完成了對基層的清掃後,地獄之門將會重新開啟,陰陽的秩序會在時隔一年之後再度恢複。

等到那時候,再想繼續這般又做表子又立牌坊就難了;

同時,所謂的提升產量,也將變得不那麽現實。

“繼…………續…………吃…………”

“你省著點吃,就十二顆了,不對,就剩下十一顆了。”

周老板直接拒絕了贏勾的貪吃行為。

此時,死侍也來到了周澤身後。

周老板轉過身,把手放在了死侍的肩膀上,道:

“你辛苦了。”

死侍繼續憨厚地笑。

“想辦法,解決產量的事情,這很重要。”

死侍用力地點頭。

周澤又看向黑小妞,囑咐道:“把這裏的情況和安律師說一下,就說是我的意思,不惜一切代價,想盡一切辦法,給我把這個的產量提上去。”

“明白,老板,我們一定克服一切困難,迎難而上,不辜負老板對我們的期望!”

周澤聽了這番話後,

有些意外地道:

“一年沒見了,你這拍馬屁的功夫下降得真厲害。”

“額,很生硬麽老板?”

“相當的。”

離開蠟像館前,耐不住贏勾一遍又一遍地魔音轟炸,周老板又吃了兩顆花生。

原本吃一個,留下十個,是個整數;

但再吃一個變成九個的話,周澤一直覺得,九比十逼格更高一點。

下午的時候,月牙他們仨來到了通城,晚飯時,大家一起聚了個餐,周澤不知道安律師馮四他們和慶聊得怎麽樣了,總之,慶他們並沒有出現在聚餐桌邊。

針對現在的形式,安律師在飯桌上做了講話,鼓舞了一下人心。

其實也沒多大的事兒,雖說現在嚴打得厲害,但書屋這邊有馮四兒罩著,問題不大;月牙鄭強劉楚宇仨雖然平時在外地“上班”,談不上多兢兢業業,但比起其他的鬼差來說,那簡直就是勞動標兵,道德楷模,基本不用擔心會清算到他們頭上。

飯後,

外地來的仨鬼差又帶夜開車回去,畢竟現在風聲緊,離開自己的轄區太久終究影響不太好。

“老板,咱們現在是回去麽?”

“你們先回去吧,我一個人靜靜。”

“好的,老板。”

等周澤一個人從飯店門口向另一個方向散步離開後。

安律師故意湊到鶯鶯身旁,小聲道:“老板去找靜靜了?”

鶯鶯點點頭。

“唉,我說,你就不吃醋?”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麽?”

“…………”安律師。

“再說了,林醫生好像生病了呢。”

“一般女人都是生病時被男人趁虛而入的。”

安律師顯得很有經驗。

鶯鶯搖搖頭,道:“不同的。”

“有什麽不同的?人生病時就越發脆弱,越發渴望溫暖,越發想要尋求愛護,然後再發生點什麽,就完全是水到渠成了。”

鶯鶯搖搖頭。

“嘿,我說,真的,以前的一些封建糟粕真的可以去掉了,比如現在什麽中國日本小孩夏令營的故事,馬桶水和下水道油紙包的故事現在大家也不再傻乎乎地信了。

所以,你看,時代總是在進步的。”

鶯鶯想了想,還是沒把林醫生得那種病的事兒對安律師去講,徑直向前走去。

看著鶯鶯離去的背影,安律師使勁地搓了搓自己的臉。

“哎呀呀,我剛在說什麽。”

要是讓老板知道自己剛剛居然勸說鶯鶯放棄封建糟粕,

以老板的性格……

“你剛剛在作死唄。”馮四站在了安律師的身邊。

“是啊,在作死。”

“還有嫉妒。”

“我嫉妒什麽?”

“是啊,你嫉妒什麽?”馮四忽然笑了,繼續道:“這兩天剛學了一個新詞。”

“我不想聽!”

“叫舔狗。”

安律師翻了個白眼,看著馮四。

“還學了一個英文單詞。”

“house!”

馮四點點頭,

道:

“看來,你英文比我好。”

馮四伸手,撣了撣自己肩膀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抬頭,看了看今晚的月色,

道:

“你那個小朋友,今兒還沒回來?”

“航班因故取消了,得延遲一天回來。”

“那今晚,又睡不著了啊。”

“睡什麽睡。”

………………

其實,鶯鶯和安律師都猜錯了,周澤沒去找林醫生,也沒去她家。

他隻是又回到了那晚林醫生所坐的長椅那裏,坐了下來。

晚風拂麵,

將身上的酒氣吹散了不少。

伸了個懶腰,

周澤斜躺在長椅上。

可惜現在是夏天,不是冬天,否則冷冽的寒風席卷,或者再飄一些雪花的話,這氛圍感才叫真的完美。

沒有什麽浪漫的偶遇,也沒有什麽心有靈犀的邂逅。

周老板坐了半小時,覺得坐舒服了,開始感到疲憊了,看了看時間,鶯鶯的冷坑應該又捂好了。

唔,

可以回去睡覺了。

他來這裏,確實隻是想一個人靜靜,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上次來這裏見林醫生時,覺得林醫生選的這個位置挺好。

“帥哥,買個孔明燈不?可以祈求平安順利的。”

一個開著電動車的大姐把車停在了周澤長椅旁問道。

周老板猶豫了一下。

“六塊錢一個,二十塊三個!”

“那就,來一個吧。”

“好嘞,放孔明燈,可以祈求家人或者自己身體健康平安幸福的。”

大姐幫周老板拆開了孔明燈,還幫忙給他扣上了蠟燭,同時幫忙提著。

周老板拿出打火機,將蠟燭點燃。

塑料薄袋開始被充氣,

鬆開手,

孔明燈開始慢慢地升騰了起來。

“帥哥,可以許願…………”

話還沒說完,

剛飛到五米高的孔明燈忽然自燃,

砸落了下來。

因為一些特殊原因,今天更新可能在客戶端裏會顯示得比較慢,但龍是準時發布了的,真沒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