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離魂見聞錄

楚娉婷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周圍是這麽的陌生,她這幾個月來都是這樣茫然和無助。

她晚上不敢睡覺,或者是不敢深度睡眠,因為隻要一睡著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總是看見自己飄蕩在半空中,有時候則好似站在來來往往的大街上,沒人能看見她,沒人能觸摸到她。

有一次,她站在人行道上,看著陌生人從她身體來穿來穿去的,可是沒人會覺得自己撞上了什麽,還是那麽行色匆匆的走過。

楚娉婷不知道自己是死了,還是發生了什麽。

自從她在車禍後自昏迷中醒來,她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再是自己的一樣。

楚娉婷走過黑暗,眼前慢慢清晰起來。

她對麵是一家已經打烊了的港式風格的茶餐廳。

楚娉婷知道這家店,她曾經經常來這邊吃剛出爐的菠蘿包和凍鴛鴦。

在魔都能有這麽一家很正宗的港式茶餐廳還真是難得。

大門邊上和電視裏的港式茶餐廳一樣,用玻璃和木台隔離出來一個燒臘櫃台,打烊後的燒臘櫃台應該是幹淨的,架子上掛著當天最後出爐的燒鵝、叉燒、烤排骨。

而此刻,楚娉婷卻看見燒臘櫃台上那塊很厚的很圓的大砧板沒有收起來,上麵插著一把斬骨刀,砧板上還有被斬骨刀斬開的半隻燒鵝,和一些切剩的叉燒。

楚娉婷不知道自己好似被什麽東西牽引著走進了這個此刻應該是無人的茶餐廳。

她的記憶裏,這家茶餐廳打烊之後,總是清理和打掃的很幹淨整潔。

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燒臘櫃台居然還有剩餘的食物沒有被清理掉。

她的記憶裏,這家茶餐廳的老板是個很注意食品衛生和有效期的。

她曾經在打烊前還在店裏消費,看著餐廳的員工們努力的擦洗地板上的油漬和清理沒有賣完的但是被斬開了的食品,一份份的打包。

然後分給一些家裏不是那麽好的員工帶回去,當次日的食物或者大家打烊後的宵夜。

也正是這樣的細致和執著,這家茶餐廳開業有十年,卻一直都是很受歡迎,甚至年年都被評上優秀明星餐廳的狀元。

而且在她的記憶裏,打烊後的餐廳後廚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居然還是亮著燈的,一般隻會留著燒臘櫃台的一盞日光燈和收款台的一盞可愛的招財貓燈。

楚娉婷緩慢靠近後廚,她有點喜歡上現在這個狀態了,至少飄起來不累,也不用費心的開門,因為靈體可以直接穿過任何物體。

這家茶餐廳的老板看來是個很追求完美的人,整個後廚從地板到牆頂全部貼著大片的純白的瓷磚,後廚的|操|作台全部是定製的不鏽鋼製品。

此刻,這些不鏽鋼被擦的看上去潔淨無比,一塵不染,餐具也都洗得幹幹淨淨整齊的碼放在專門的架子上。

後廚除開一個大型的冷凍櫃之外,在操作台的下方還有幾個用於臨時儲存食品的中型冰櫃。

而此時,楚娉婷驚訝地看著一個穿著風衣,一塊黑色布巾蒙麵的,雙手帶著膠皮手套的男人跪在一個躺著的胖男人身邊,胖男人被什麽東西束縛了四肢,隻能掙紮著。

地上放著一個白瓷盤,瓷盤裏裝著好似是燒臘食物,那個男人在不停地往胖男人嘴裏塞著這些食物。

胖男人開始還有一些掙紮,但是沒多久之後,掙紮停止了。

楚娉婷尖叫起來,可是沒人能聽見她的聲音。

直到那個風衣男依舊不管不顧的堅持要把瓷盤裏所有的食物都塞進胖男人嘴裏之後,他好似終於滿意了。

站起來,打開邊上的冰櫃,從裏麵拿出一些冷凍好了的食品,放在操作台上,然後吃力的慢慢把胖男人塞進冰櫃,可是卻再也沒地方放那些需要冷凍的食品。

於是他又打開其她的幾個冰櫃填填塞塞,最後還是剩下幾包食材沒辦法塞入冰櫃。

男人最終放棄了繼續找冰櫃塞食材的做法,把它們遺棄在|操|作台上,起身環顧了一下整個現場,處理好現場一些能留存證據的地方。

細致檢查,然後走到員工通道處關閉了後廚的燈,離開現場。

胡小美敲開楚娉婷的房門,看著已經早起並收拾好了的楚娉婷。

笑道:“走吧,今天我們一起去吃校門口的那個小籠包如何?沒準隔壁燒餅店的帥哥也在喲。”

“其實比起小籠包,我更想吃隔壁的螺螄粉。”楚娉婷跟胡小美並肩出宿舍。

對於研究院的碩士級新生來說,楚娉婷和胡小美是幸運的,分配到了博士樓一套二居室的宿舍。

一般來說,碩士級的新生都是分到的四人住二居室宿舍,能拿到特殊情況的兩人的二居室還真不是那麽多。

而她們這屆新生因著楚娉婷出車禍,胡小美拿宿舍的時候正好隻剩她一人,因此學校也就把博士樓的一套空置的兩人住二居室分給了胡小美和楚娉婷。

兩人說說笑笑地往校外美食街走去。

這個時候的美食街上人多的快要趕上半夜的宵夜時間了,大多都是早起的學生們和周圍教師住宿區的家屬們出來買早點或者買好了邊走邊吃。

美食街上的各種風味小吃店密布,水準也都還不錯,味道比較的正宗,所以很多時候,就連市裏其她地方的人,也會不辭辛勞的開車過來買早點吃。

開小籠包的那家是中年夫妻,兩人算是附近郊區的農戶,家裏務農的人不少,所以她倆就來學校附近來了麵點鋪子。

早餐提供各式麵點,午餐有男老板自己做的手擀麵配上女老板家傳秘方燉的大骨湯,晚飯則是每天餐牌上的固定菜式,一周換一次,價格公道,米飯免費管飽。

由於夫妻兩用料講究,也不吝嗇給足分量,小店內整潔幹淨,所以很多家裏環境不那麽好,而且又不想總吃食堂的學生們都愛來這個小店換換口味。

而麵點店左邊隔壁的螺螄粉飯堂就更熱鬧了,嗯,這店子的名字就叫螺螄粉飯堂。

是幾個廣西的學生合作開辦的。

平時大家輪流看著自己的課程表安排來看店。

大廚和幫工都是從廣西請來的,也算是合夥人之一的親戚,打烊之後就住在店上麵租的出租屋裏,所以就算幾個人不來,也還是放心的。

麵點店的右邊隔壁就是燒餅店,叫做虎哥燒餅鐺!

據說這個名字還是文學院的一個博士生給取的,老板就叫虎哥,實實在在的一個虎頭虎腦的身高一百九十幾公分的結實壯小夥。

手臂上到胸|前紋著滿滿的刺青,從左額角一條刀疤一直劃拉到左邊下顎骨處,生生的毀了虎哥一張帥氣的臉。

腦殼常年是光頭,常年穿個緊身黑色背心,站在燒餅爐前麵,使勁揉麵,做燒餅。

別看虎哥外表這麽嚇人,實際上虎哥是個麵冷心善的人。

虎哥的燒餅做得很帶勁,餡料搭配繁多,價格也很親民。

加上虎哥揉麵的那個架勢,讓不少象牙塔裏的姑娘們心心念念的,滿足了她們對於一個未知暗色世界的幻想。

胡小美喜歡吃虎哥做的燒餅,所以每次去買了小籠包之後,又會到隔壁排隊等燒餅。

虎哥每每看見胡小美開始排隊,就悄悄從案板底下拿出早早單獨揉好的麵餅,刷上胡小美愛吃的醬料,速度的鏟到空爐子裏開始烤。

往往輪到胡小美的時候,她都不用開口,必定是兩張熱乎乎的完全符合胡小美口味的燒餅已經被打包好,還分開用鋁箔紙包著放在一個特殊的大飯盒裏。

胡小美每次都略帶驚訝地接過飯盒付錢,悄悄看眼虎哥,速度跑開。

因著案子的關係,白嘯博和花解宇這對從小到大死都不對盤的兩個大漢終於匯集到了一個組裏,這讓對兩個人都很熟悉的刑偵隊隊長肖建國很頭疼。

不過案子重要,於是當肖建國領著食堂的人,抬著眾人的午餐走進大辦公室的時候,差點被滿屋子的煙嗆暈過去。

於是他讓人把裝著飯盒的大框子放在門口就讓他們走了。

肖建國走進大辦公室,動手打開窗簾和窗戶。

白嘯博看看肖建國,沒吱聲。

“同誌們,先休息下,吃午飯吧,餓著肚子也找不出頭緒的,抽煙喝咖啡也不能管飽。”肖建國指指放在門口的框子。

於是坐在靠近門口的兩個隊員起身把框子提進來,開始分發午飯。

“肖頭,我現在是怎麽看你怎麽不爽!”花解宇口氣很不好地說。

“怎麽個不爽呢?”肖建國倒是態度極好的回他。

他肖建國還不知道這倆刺頭的個性麽。

要說這倆人都是個性不帶轉彎的人,直來直往,有啥說啥,辦起案來那是從來也不看誰的麵子,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放別的單位或者別的領導手下,怕是都沒啥好混的了,天天給穿小鞋不說,根本就沒有出頭的日子。

但是在他肖建國手下,那就不同了。

倆個同班同時畢業的孩子,他看著成長,看著一步步走上來,成為最年輕的兩個大隊長。

他肖建國雖然一直從事的是文職,但是從來不會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