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放點氣出來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章步森和邢根穀兩個人一直在聊天，聊得範圍很廣，天南海北、八卦政治什麽的都在說，但是從始至終，都沒有談論這個案子的事情，兩個人都在刻意回避這件事。

要是把談話錄下來，就是一段普通朋友在侃大山。

不過沈龍淵聽見，卻是感覺到無比的佩服，要是在以前，沈龍淵也隻會覺得，這就是一個談判者在和劫匪進行交流，而且沒什麽價值。

但是現在親身在局中，感受著現場的氣氛，感受著每一個人的情緒波動，沈龍淵卻不得不對邢根穀佩服的五體投地。

他自始至終都在談和案件無關的東西，但是卻在每一句話、每一個遣詞造句中，都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表達出來，不但成功的將章步森的思想、情緒進行了引導，而且在無意中，對其他人質的情緒也進行了安撫。

整個場麵，看似沒有什麽變化，卻在一點點的發生變化，所有人的情緒，開始被他的談話所引導，不在那麽緊張，有效的緩解了人質與劫匪的對立情緒。

這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也是一項了不起的壯舉，沈龍淵自付做不到這一點，如果說給他時間，讓他慢慢的去想，他也許能做的更好，但是卻絕對不能像邢根穀這樣，就在平常的聊天中，將這一切都辦成。

這是真正的高手：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在不知不覺中，就將一切都完成，就像是高手布局，於無聲處聽驚雷。

行進的道路上麵，早就已經開始有車輛的蹤影，這麽長的路，警局不可能全都給封鎖上，但是很明顯，車輛都提前得到指揮，將一條道路給空下來，所以雖然有車，但是沈龍淵一直都沒有減速。

聊著聊著，邢根穀突然說道：“張先生，前麵道路出了一點小狀況，車輛實在是太多，一時間疏導不開，你能不能將車速放慢，稍微給我們點時間？不需要你停下來。”

“不用，他們不會阻擋我的，你不用擔心。”聽到邢根穀的話，剛才還顯得有些平淡的章步森，語氣立刻就冷淡下來，雖然語氣上的變化很細微，但是情緒上的變化確實相當明顯——本來已經緩和下來的情緒，因為這句話，立刻變得躁動起來。

沈龍淵心裏麵一聲歎息，不能說邢根穀此時的試探不對，兩個人已經聊了很長時間，整個聊天的過程走下來，已經給邢根穀和那些領導造成了一個錯覺：章步森的思想，已經被引導。

這樣一來，他們自然要做出相應的試探，以此來確定自己的判斷對不對，也好決定下一步行動的方案。

警察不可能讓犯罪分子牽著鼻子走，要是他們什麽措施都不做，還不如幹脆的經章步森放走，省的浪費那麽大的精力，前後做出那麽多的布置。

他們的判斷都正確，他們的做法也很正確，但是他們對自己的對手一點都不了解，他們不知道，此時章步森的情緒，已經沒有理智可言，燃燒的生命力，已經將他的神智推到了一個極端，現在之所以還像個正常人一樣，隻不過是因為他的神智並沒有喪失。

碰到一個這樣的對手，他們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的，慢說現在試探，就是再過一段時間試探，仍舊不會得到更好的結果。

“小四，把煤氣罐打開，打開一個就夠了，另外開開窗子，別把人都給熏死了。”章步森輕描淡寫的吩咐，卻是把整輛車和裏麵的人，都陷入了險境。

“張先生沒必要如此，我們馬上就加大力度，將道路清掃開，給你讓開通道，請張先生務必保持克製，不要對人質造成進一步的傷害。”邢根穀知道，自己的試探以失敗告終，而且還進一步激怒了對方，趕緊想辦法補救。

聽到邢根穀的話，馬四並沒有立刻動手。

自己也在車裏，放開煤氣閥門，就意味著自己也將身處險境，他還是正常人，對於自身的安危當然很看重，否則也不會跟著章步森一條道走到黑。

“怎麽？小四，我的話你不聽嗎？你要聽警察的話？！”

感受到馬四的動作停頓下來，章步森陰冷的目光立刻就掃了過去，同時發話，質問馬四。

馬四被章步森目光一掃，大熱天的整個人身上都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身上的汗毛刷的一下就立了起來，仿佛被洪荒猛獸盯住一樣。

這種淩厲的氣勢，不光馬四感覺到了，車裏麵其他的人也感覺到了，沈龍淵心裏麵就是一陣歎息：章步森已經開始學會掌控他的生命力。

雖然隻是掌控，不能控製，對他的情況沒有任何幫助，但是這一刻的章步森，和之前的章步森開始不一樣，至少在殺傷力上，直線飆升。

怪不得，他一直要求到晚上七點再走，原來他一直在嚐試著掌控自己的生命力，到現在這一刻，終於成功了，雖然隻是一個開始，但這是一個正確的方向，隻要走下去，他會越來越厲害。

如果有一天，他能自如的控製自己的生命力，那麽生命力燃燒給他帶來的惡果，就能全部避免。

這種變化，隻有沈龍淵一個人感應到，也隻有沈龍淵一個人知道這種變化到底有多麽的可怕，也隻有他一個人在心中歎息。

“沒有、沒有，我隻是想看看森哥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會不會聽警察的？小四你要記住，我們是匪，他們是警察，我們天生是死對頭，死對頭的話，你也要聽？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你違反了我的命令，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交給警察，讓你做一個聽話的好人。”

章步森說完之後，收回了陰冷的目光，但是彌漫在車裏的緊張氣氛，卻是一直揮散不去。

馬四手腳麻利的，趕緊將煤氣罐的閥門打開，同時將窗子開了條縫隙，用來通風。

‘嗤嗤’的聲音響起來，會議室裏麵立刻就是一陣沉默，這個場景大家雖然有預料到，但是沒想到章步森竟然真的做得出來，這要怎樣的瘋狂，才能決絕到這種地步！

這樣一來，至少限製了警方的狙擊，沒有誰敢冒這樣大的風險。

車子往前行進，片刻後就看到在路邊的綠化帶上麵，有幾輛車停著，看樣子就像是剛剛緊急開進去的一樣。這場麵做的，可謂是很完善，任誰也挑不出毛病，隻能認為是緊急行動才把車開進綠化帶，為邢根穀之前的話，作了詮釋，證明真的車輛很多，警察采取了緊急行動，才讓道路保持通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