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去歲那庾州瘟疫肆虐的太過厲害,死亡數十萬,那楊挺為之害怕,居然拋棄官職,逃回神洛來了。

那楊挺為天子寵妃楊昭儀的父親,天子不肯治罪,甚至待過了一年多,等到事情冷下來之後,就在半個多月前,重新將這位楊挺任命為九卿之一的典客卿!

當時,尚書台諸多郎官就覺著此事不妥,紛紛勸諫天子。

然而天子一意孤行!

原本半個多月過去,一切風平浪靜。所有人都以為朝廷百官默認了這件事情,卻想不到此時發作起來。

這次天子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王悅等人都是麵帶憂色,那劉允中卻笑了起來,說道:“王君,這次你那從弟,怕是要過關了!”

“啊?此話何解?”

“發生了這種事情,朝堂之上少不得要起著風波。這時候,天子哪裏還有精力去找你那堂弟的麻煩?”

劉允中從容而笑,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如果我猜測不錯,這次禦使上書的背後,估計就是圍魏救趙,為你那堂弟解圍!”

王悅半信半疑,雖然覺著劉允中所說很有道理,畢竟關心則亂,道:“如果真是如此,可就太好了!”

家族各有立場,每個人也各有立場。

王悅和劉允中等人雖然是尚書郎,天子私人。但是卻也不可能真正的全心效忠天子!

那劉允中雖然猜到了,卻是並不打算說出。

畢竟不管怎麽說,報複王真靈並沒有多大用處,隻是天子泄私憤而已,和大局又有多大關係呢?

……

劉允中猜測的一點也都不錯,此刻在那太尉府中。

那陳延年淡然的對陳不識道:“現在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吧?”

對於陳延年來說,王真靈雖然是一個人才。但是絕對沒有用此時給陳不識好好上這麽一課來的重要。

畢竟,陳不識是河中陳氏的繼承人。這時候犯點錯誤不要緊,日後主持陳氏事物再犯錯,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陳不識額頭冷汗涔涔而下,再次拜倒,道:“不識知道錯了!”

那陳延年心中滿意,大家族對於子弟的教育有著很完整的手段體係。

那不隻是各種能力的教育,還有關於心性上的。

這般挫折教育,也是很重要的。

傳承上千年,數十代,早已經對於繼承人教育有著極其豐富的經驗。若非如此,一個家族又怎麽可能綿延千年?

“這次錯了也不打緊,隻是日後你若是主掌了家族,那可就錯不得了!”

“是,不識知道了。隻是,那王真靈當真無救了麽?”

陳延年臉色一沉:“你要知道,壁虎逃跑的時候,猶自知道斷尾逃生。該當舍棄的時候一定要舍棄!不過麽……”

說到這裏,卻是微微笑了起來:“這次救下那王真靈卻也不難!”

陳不識精神一振,他知道那當今天子心胸狹隘,此時肯定恨不得王真靈死。

這個時候救下王真靈不是不可能,但是如果代價太大的話,那麽家族肯定不願意的!

而陳延年這般說,莫非事情有什麽轉機?

陳延年的這一課還沒有上完,此時淡然笑道:“那楊挺的事情,我等一直引而不發,就是尋找一個好時機。如今正好出手,來個圍魏救趙!”

這世界上當然沒有圍魏救趙的典故,卻有著類似說法,書友可以腦補替換。

陳延年接著說道:“天子重鴻都門學,早已經讓天下士大夫大為不滿。那楊挺的事情更是讓天下百姓官吏都不滿……而那王真靈正是讀書種子……此事卻可以發動了!”

陳不識頓時恍然大悟,知道河中陳氏這一次要借勢和其他對天子施政不滿的勢力一起,對於天子發起一輪新的攻勢了。

估計天子焦頭爛額之間,也就顧不上王真靈這個小人物了!

想明白這一點,陳不識不由得對那陳延年佩服的五體投地。此事借勢而為,卻又環環相扣,手段著實老辣厲害。

自己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那陳延年又是一笑:“無及之山的事情十分重要,需要有人在外圍盯著。這次就讓王真靈去吧!也算是酬功了。不管怎麽說,他這次可都是硬扛了天子的詔令的!”

陳不識心中喜悅,知道這一次王真靈算是徹底進入了家族高層的眼簾。

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種無足輕重的家族外圍勢力,而是日後會栽培看重的!

而王真靈又是他的人,這也是增強他的力量,在族中的話語權,不由十分欣喜。

卻不知道,這個時候,他的堂弟,也就是陳延年的兒子陳不聞,正在房子發怒欲狂。

屋子之中的一件件擺設盡數砸碎!

“我才是陳家嫡子,我才是家主之子。那小婢養的居然敢和我搶位置……”

卻是陳延年將陳不識叫過去耳提麵命,擺出一副當做繼承人培養的架勢,這讓陳不聞心中怒火燃燒!

……

郡府之中的使者前來,召王真靈前往郡府拜見郡守。

王真靈不敢怠慢,當下帶人直去郡府。

鄉亭和縣廷的氣運王真靈都見過,鄉亭的氣運不過白色,氣運如傘,匯聚於鄉亭之上。

而縣廷氣運卻如山一般,整個縣百十個鄉裏,數萬人口匯聚於縣廷之上,宛如一座火焰之山,山峰巍峨,鎮壓四野八鄉。

而到了這郡府卻已經可以見到,那氣運如海,淡金色的已經鋪滿天際。

隻是看著一眼,王真靈就已經生出了駭然之心來。

一郡的氣運就已經如同無垠大海,恐怕仙佛都要畏懼躲避!

若是整個朝廷呢?朝廷的氣運又該如何?

心中震撼之間,郡府之中已經傳出話來,讓王真靈進去,郡守已經等在大廳之中了。

王真靈穿過一層層院落,遊廊,終於來到了一進院落之中,屋簷深深,構成天井,一位高官黑袍,身上佩戴著銀印青綬的男子就那麽穿著雪白足衣,站立於大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