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話癆清一

似乎每座城市裏都有條街，或是叫老街，或是叫新街，又或者叫城隍廟。窄窄的街道兩旁商店林立，已經快到農曆新年，商店凸出來的攤位上擺滿了紅色的對聯，窗花，邊上堆著成堆的煙花爆竹。

街道裏擠滿了人，有小孩在人群裏鑽來鑽去，手裏拿著煙花，後麵跟著滿臉擔憂的母親或是奶奶。

這樣充滿節日氛圍的街道，讓季瑤的眼睛有些發澀，她記得小時候過年出去辦年貨時，她眼巴巴的看著攤子上的煙花，可是母親卻嚴厲的嗬斥，煙花是危險物品，不準玩！

她就撅著嘴巴，眼淚汪汪的看向爸爸，爸爸就摸著她的頭，朝她眨眼睛。

趁著媽媽在廚房準備年夜飯的空擋，爸爸偷偷帶著她到了樓下的小花園裏，變戲法的從懷裏拿出一把煙花。

她高興的摟著爸爸的脖子，吧唧一口親在爸爸的臉上，嘴裏哼著世上隻有爸爸好。

五彩的煙花在黑夜裏綻放，伴著她開心的笑。

…………

都說人越長大越孤單，從前季瑤不覺得，如今切身走過一遭，才覺個中的滋味。

從前有個煙花放，便可以開心好幾天。到後來，所有的開心都隻能埋在了回憶裏。

“姑娘，這煙花你要嗎？”攤主看著愣在攤位前的長發姑娘。街道原本就窄，攤位也小，她這一站幾乎擋住了大半個攤位。

在攤主問了第三遍，季瑤才回過神來，看著被自己捏的變了形的煙花，季瑤衝著攤主抱歉的笑了笑，又隨手抓了一把，“老板，多少錢？”

攤主喜滋滋的拿了紅色塑料袋將煙花裝好然後遞給了季瑤。

清一街頭跑到街尾，就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季瑤收了找零轉身離開時，差點撞上不知何時躲在身後的清一，“你就不能穩重點？好歹也幾十歲的人了！”

季瑤嫌棄的剮了他一眼，原來清一玩心大起，打算悄悄的躲在季瑤身後嚇嚇她的，隻是手才舉起來的時候，季瑤就轉過身來了。

於是隻能尷尬的摸了摸腦袋，嘿嘿的笑，“小瑤瑤，我告訴你啊！男人四十一枝花。我現在才花骨朵的年紀呢！”

跟著注意力就被季瑤手裏的紅色塑料袋吸引住了，“咦？小瑤瑤，你買的什麽東西啊？”

說著就伸頭過去看，季瑤連忙將袋子口給捏住，藏到身後，“女人用的東西，你也要看嗎？”

清一像是被蟲子給蟄了一樣，往後一跳遠遠的躲開了。

季瑤看著他狼狽而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才到十一點，清一就磨磨唧唧的跟在季瑤身後念叨，“小瑤瑤，我餓了！你看都逛了一上午了，我都餓的瘦了一圈了！咱們中午吃點好的吧！你看我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能吃幾年啊？說不定吃了上頓就沒有下頓了……”

季瑤被他唐僧念經似的叨咕給叨咕煩了，隨意選了個蒼蠅館子，有些油膩的玻璃推拉門上寫著：好吃不貴，工薪消費。

清一咬著筷子，眼巴巴的看著季瑤，仿佛季瑤要是點了香菇青菜啥的，他下一刻就會跟深閨怨婦似的哭出來。

“小瑤瑤，你看都快過年了，要不咱們今天點些硬菜吧！”

季瑤看著他兩個食指對著一點一點的，強忍著想要轉身就跑的衝動，將菜單舉過頭頂，遮住了自己的臉，一個怪老頭在那裝可愛。

季瑤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末了還是點了個西紅柿雞蛋。

清一看著麵前的一道青菜，一道西紅柿雞蛋，哭喪著臉，“早知道我就不出來了，連個肉沫都沒有……我命苦啊……”

季瑤夾了一筷子雞蛋送進嘴裏，“雞蛋不也是葷菜嘛？你要再不吃，一會沒了可別怪我……”

說著又示威似的準備再夾一筷子。清一想了片刻，覺著季瑤說的也對，既然沒有肉沫，退而求其次雞蛋也不錯。於是以風卷殘雲之勢，以讓季瑤瞠目結舌的速度解決了大半盤子的西紅柿雞蛋。

清一嘴裏叼著根牙簽，摸了摸肚子跟在季瑤身後，“肉，肉，我要吃肉……”

哼哼唧唧的絲毫不顧路上人的目光。季瑤都恨不得找個絲巾把臉給遮起來，“你知不知道錢多難賺啊，整天肉肉肉的，都一把年紀了，吃肉也不怕消化不良！”

清一偏著頭，回答的一本正經，“消化不良？不會啊。我腸胃很好的……”

“不就是錢嘛。是不是我賺到錢了，就有肉吃了？”清一說的篤定。

季瑤轉身看著他，想著他個深山裏出來的人，還有辦法賺錢？

“你自己賺到的錢，自己花就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用不著問我！”季瑤回道。

清一眼睛滴溜溜的轉了轉，然後搓著手從季瑤那借了20塊錢。然後轉身就跑了。

季瑤也是花錢買個清淨，要是不給他錢，估計她這一整天就沒的消停了。

季瑤回了賓館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老式的彩色電視機，畫麵有些模糊，遙控器也有些不靈，季瑤調了好幾個地方台。

沒有看到想要看的，便按了電源鍵把電視給關了。然後直直的躺在了**。

看著斑駁的天花板，有幾處的牆皮翹了起來，眼看著就快過年了，就算查出了什麽，應該也會按下不提，等過完年才會報道出來吧。

季瑤輕歎了口氣，看來這個年得在金邱縣過了。不過到哪裏都是她一個人，在哪過不是過呢？況且過年在她眼裏跟一年內的其他三百多天沒有任何的區別。

跟著又想起了小羽，有些事她不敢也不想去求證，若是真的是小羽所為，傷的也是她的心。人生已多艱難，留點溫暖也好慰藉自己。

半睡半夢間季瑤又想起了簡坤還有亮哥他們，比起那些看起來熱心無比，內心卻別有所圖的人。她覺著還是亮哥他們好相處，至少簡坤他們真實，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為人講義氣，直來直去。

夢裏那雙眼睛又出現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的看著季瑤。

季瑤對她說，“再等等吧。過完年一切就會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