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送神台
送神台，是胡家村祭祀最後要去的地方，經過繁雜的程序之後，最後要讓祭女從送神台送給山神。
其實說白了，送神台隻是一處懸崖邊突出的一小塊平台。
季瑤一身大紅色的嫁衣立在平台上，神情淡漠的看著周邊圍著的村民，他們的眼神仿佛季瑤隻是個木頭，亦或是跟擺在案台上的豬頭或羊頭。
全然沒有絲毫的憐憫或愧疚之心。
大雪後的初晴，太陽刺眼的厲害。身後是烈烈的風。季瑤其實有些恐高，但是此時，她不能慌。尤其在這一張張冷漠的臉麵前。
她突然就想到顧全，顧全曾經對她說：“瑤瑤，等我們大學畢業就結婚吧，到時候多拍點好看的婚紗照，來個複古風的怎麽樣？你穿著大紅色的嫁衣，我穿著新郎服，咱們學《河東獅吼》裏張柏芝和古天樂的那個造型怎麽樣？”
那時季瑤一手插著腰，一手輕輕擰著他的耳朵，佯裝著生氣:“你的意思我是母老虎了？”
顧全連忙求饒：“我的意思是你像張柏芝一樣好看！”
季瑤還是沒打算放過他：“那你說是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季瑤還記得顧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為難之色，試探著回答，“你好看？”
但凡戀愛中的女人大多都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連那個千古難題“我和你媽同時掉進水裏，你救誰？”這樣的問題。
季瑤隻覺得那時的自己太過矯情，因為無論顧全怎麽回答，她都不滿意。為此可把顧全折騰壞了！
季瑤看著自己身上被風吹的上下翻飛，烈烈作響的衣服，不禁苦笑，如果顧全能看到現在的她，他一定會誇她好看的，而她一定不會再為難他，隻含羞的點頭。
那麽好的顧全，她怎麽舍得為難他呢？
紅色的嫁衣上繡著龍鳳呈祥的刺繡，據說是村子裏的女人費了整年年的功夫才繡出來的。
年年如此，似乎隻有在這一針一線裏才能打發漫長的日與夜。
不知道她們在繡這嫁衣的時候，心裏可曾有一絲絲的愧疚？
嫁衣成，也就意味著有一條鮮活的生命離去。
清一果然也是個演技派，他是村子裏輩分最高的人，一應的工作都是他來主持，結束了複雜的祈禱之後，清一對著眾人道，“今年本村挑選這麽一位漂亮的姑娘送給山神大人，來年山神大人一定會護佑我們胡家村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一聲震天的銅鑼聲敲響，清一肅穆而立，大聲喊道：“送嫁咯！”
聲音高亢，用了當地的方言，帶著特殊的音調，尾音拖的很長聽起來竟有幾分好聽！
季瑤的目光從每個人的臉上劃過，不等人上前來推她下去，陰森森的說了一句，“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然後轉身跳下身後的懸崖！
勁風如刀，帶著強烈的失重感，從前去遊樂園的時候，坐個摩天輪她都嚇的臉色蒼白，死死的抱著顧全的胳膊。
果然人一旦沒了依靠，就沒有了矯情！
顧全如果知道她有朝一日會毫不猶豫的從高空跳下，類似於蹦極！他一定不會相信的！
…………
清一對著眾人道，“祭女已經出嫁了！大家回吧！”
所有人都轉身回村子裏，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似乎在討論今年的祭女出嫁格外的順利。不像往年那樣哭鬧不止，看來今年山神爺一高興，定會保佑他們胡家村的。
晚上全村的人集合在祠堂裏吃飯，零零散散的有五、六桌。桌上全是各個年齡段的男人，婦女們在酒席間忙碌不停。但是隻能等男人們散了之後，吃一些殘羹冷炙。
黑子這次可算是在全村麵前露臉了，酒自然是喝了不少，晚上的空氣冷的厲害，但是三杯黃湯下肚，黑子隻覺得小腹處有一股火騰騰的燒的厲害。
胡亂著就摸到了小羽被關的屋子裏，小羽看見來人是黑子，連忙上去著急的問道，“你是不是來放我走的！”
黑子順勢將小羽摟進懷裏，直接將頭埋進小羽的脖子處，啃咬了起來，小羽拚命的掙紮，帶著哭音道，“你答應過我的，隻要我將他們的計劃說出來，你就放我回去的，你怎麽可以出爾反爾，你還算不算個男人……”
小羽的粉拳落在黑子的身上，更激起了黑子的***，他一隻手將小羽的雙手給抓住，另一隻手開始脫小羽的衣服，壞笑著在小羽耳邊吹氣，“我是不是男人，你一會兒就知道了。”
小羽掙紮不開，抬腿就踢向黑子的重要部位，黑子雖然有些醉，但是反應卻不慢，躲開了之後，反手就給了小羽一巴掌。
這一巴掌像是炸雷一般落在小羽的腦海裏，轟然炸開，小羽整個人都迷糊了，躺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叩叩……”的敲門聲，打斷了黑子的動作。
好事被撞破，黑子沒好氣的大喊，“誰？”
“黑子哥，人，人，跑了！”外頭傳來一句怯懦的回答。
黑子的興致突然就沒了，起身打開了門罵道，“一群廢物，你們那麽多人守著，居然讓個女人給跑了？”
來傳話的年輕人，嘟囔著反駁道：“她，她會功夫……”
黑子轉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羽，當初小羽拿著這個秘密來跟他做交易的時候，他還不信。
如今看來，她說的還是真的。轉而一想，心裏咯噔一下，那麽祠堂裏的人到底是誰？
如果他是胡氏家族的人，又為什麽要幫著外人來欺騙村子裏的人？
“你去找胡大爺來，就說我有話要跟他說。”來傳話的年輕人立刻就小跑著離開了。如今黑子是村子裏的紅人，他可不想得罪。
又過了一會兒，年輕人氣喘籲籲的跑回來的時候，“胡大爺不見了！”
黑子沉聲道：“那就給我去找，讓村子裏的人都去找，我就不信胡大爺這麽大年紀的人，在雪夜裏還能走丟了？”
季瑤看著村子裏晃動的火把光點，心裏一時百味雜陳，秘密是誰捅破的？是清一嗎？還是小羽？
好在她提前做了準備，甩開了想要堵截她的人。
“嘿！”
清一惡作劇似的從背後想要拍季瑤的肩膀，但是季瑤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反手就將清一給擒住了，“你出賣我？”
清一委屈巴巴的道：“你看我大包小包的都收拾好了，我可是要走出大山，出去看看的人，為什麽要出賣你？”
季瑤看著清一肩膀上的兩個大包袱，像是背了一個巨大的龜殼似的，於是也就鬆了手。
她最不願意相信的事，此時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出賣她的人，是那個她一心想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