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費力地倚在車門上,用右手去掏左口袋裏的乙醚紗布。好半天才掏出來,我打開車門,整個趴在了那警察的身上,然後用布捂住了他的嘴!

那警察依然還在抽搐,弄得我也跟著一上一下的,幸虧夜深無人,這要是被人看到,還指不定以為我倆在裏麵幹嘛呢!

弄了好半天,這警察才算徹底暈過去!我探了探鼻息,還好,還有氣。

當我鑽出車子,這才發現渾身汗已濕透!我關好門,一個勁兒地抖落自己的身體,終於是感覺恢複了一些,唯有左臂還是麻麻的!

我不知道這個蹲點的便衣能睡多久,但我知道警察一定對這片地方有所布控,留給我的時間,應該超不過20分鍾!

我趕緊跑回自己的大奔,將車子急速開到我鞋店門前。

鞋店大門緊鎖,上貼封條。卷簾門上卻是塵土不染,想必在我離開的日子裏,一定有人常來打掃,我猜這人非小李莫屬。

我不敢多想,趕緊用小李的鑰匙將裏外兩層門全都打開,然後把依然昏睡的王桂龍拖了進去。

接著,我拎出百寶箱和兩根棒球棒,進屋,開燈,關門!

屋子裏飄著我再熟悉不過的味道,一排排老人鞋在貨架上碼放得整整齊齊。唯一不和諧的就是屋中央地板上用白線畫成的人形圖案,以及圖案中幹涸了許久的血跡。

一看到這些,我又想起當初的那個夜晚來,那可真是糟糕的一夜!我由一個堂堂大老板,變成了狼狽的逃犯。

不過,現在這個“逃犯”又回來了,他要在同一個地方證明他的清白!

我看了看昏過去的王桂龍,究竟陷害我的人是不是你,待會兒就要真相大白了!

我費力地把這個170多斤重的家夥抬到中間的一把椅子上,然後開始馬不停蹄地布置現場,錄音筆、攝像頭,一口氣將百寶箱中的監視設備全都安置到了隱蔽的地方。

等一切都折騰完畢,我便給王桂龍解開手銬,然後朝他臉上潑了一杯涼水。王桂龍頓時打了個激靈,喔的一聲悠悠轉醒。

我放好水杯,手握棒球棒,然後拎了把椅子坐到他的麵前。

王桂龍醒來後,甫一見我立馬色變。雖然沒說話,但我從他眼神裏麵看出了:“你要幹什麽?”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然後將其中一根球棒扔到他的腳下。

為了避免大舌頭,我一字一字地說:

“今—天,咱—們—隻—有—一—個—能—活—著—離—開!”

說罷,我拎著球棒起身,朝他走去。

王桂龍由於剛剛醒來,一時間有些混亂,他瞅了瞅大門,那意思想跑。可門上的大鎖又迫使他將視線再次對準了我。他的小眼睛一個勁兒地猛轉,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對策!

我冷笑一聲,不給他琢磨的時間,一棍子砸在他的右肩膀上,將他砸了一個趔趄。

“這一棍,是因為你給我潑油漆!”由於舌頭的原因,我說得極為費力。

王桂龍被砸得臉色大變,趕緊抄起地上的棒球棍。這時我又給了他後背一棒,這一棒使足全力,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蛤蟆趴,王桂龍頓時疼得哇哇大叫!

“這一棍,還是因為你給我潑油漆!潑油漆!潑油漆!”我大著舌頭,怕他聽不清,反複強調著。

我每說一次就舉棍打一次,打不多時王桂龍就被惹怒了,他轉身給我腿上來了一棍。那一棍他在劣勢發力,我完全可以輕鬆躲開,然而那正是我想要的效果,便故意迎了上去。

棍子敲在我的腿上,我卻沒有任何感覺。

我搖搖頭,從下往上掄起一棍,直奔王桂龍的——腦袋!

這一棍要是打上,我怕王桂龍就此嗝屁,便改動了一下方向打到了他的前胸,王桂龍則就勢抱住了棍子。我抬起一腳踹在他的臉上,將他踹倒在一邊,臉上留下一個深深的鞋印。

我不由分說,繼續在他身上猛踢猛踹!

我踢著踢著,王桂龍已然完全清醒過來,這時的他也被我徹底惹怒,他突然暴喝而起,揮舞球棒,開始瘋狂反擊。

好!這下正中下懷!

我拎起棒子開始和他對攻,你來我往,棍來棒去,起初是互有攻守互有傷害。可這王桂龍當過兵,手頭兒有勁兒,他一下快似一下,一下狠似一下,漸漸地我感覺後背舊傷複發,開始招架不住。

最後,隨著我的球棒被打飛,他一棍子掄在了我的臉上。

這一下特也得狠,打得我甩出去兩米多遠,登時口吐鮮血!我懷疑這下我的顴骨肯定出了問題,牙齒盡管還在嘴裏,但已然有些鬆動。而最糟糕的則是好不容易養好的舌頭,也再次受損,血流不止。

“哈,哈哈……哈哈……”

我趴在地上忽然狂笑。

王桂龍則不明就裏,連連後退!

我邪邪地笑著,一隻手拄著地艱難地站了起來。

王桂龍直皺眉頭,看神經病一樣看著我。

我則笑得更加起勁,渾身亂顫愈瘋愈狂!突然,我衝著王桂龍連吐了兩口血水!

王桂龍嚇了一跳,趕忙攥緊球棒。

在他異樣的眼神中,我將口袋裏的鑰匙掏了出來,並且一直舉過頭頂。這便是小李的那串鑰匙!此時,這鑰匙上赫然傳來一個微弱的訊號,盡管微弱卻占滿腦殼,這說明訊號所指之人就站在我的麵前,他無疑就是這個——王桂龍!

對了!這就是我周老板一直以來為自己精心打造的救贖計劃!我就是要讓我和王桂龍同時受傷,這樣我就能通過我特異功能的強化,來確定他是不是那個一直在陷害我的人!

如今,鑰匙上傳來的訊號,完全可以證明王桂龍曾經接觸過這串鑰匙,他無疑就是在遊樂場給小李鑰匙動過手腳的那個人!

果然是他!潑油漆,複製鑰匙!看來,我這次真是找對人了!

我轉身又朝著我的鞋店門鎖摸去,接下來是窗台上的座機電話,結果令我萬分驚喜,異常振奮的是:這兩樣東西上居然同樣傳來了訊號,訊號指示的依然還是麵前的——王桂龍!

我頓時心潮澎湃不能自已!這也是我為何要冒如此大的風險,也要將王桂龍綁到我鞋店裏來的原因!盡管警方無法提取有效指紋,但是我的特異功能卻不受限製!隻要他和我鞋店的東西接觸過,我就可以感覺出訊號來!

他要進門就必須得接觸我的門鎖,他要用座機報警,也必然會觸摸我的電話話筒!隻要他接觸過,我就能夠捕捉到訊號,就算他隨後再抹去痕跡,無論擦得多幹淨也不行!

不過,如果他當時一直是戴著手套的話,那我就沒有辦法了!因此,我隻能是聽天由命,賭上一把!

所以,此刻當我發現門鎖和座機上都有王桂龍的訊號時,我的激動可想而知!這足以說明,王桂龍曾經動過我的門鎖,打過我的電話!

聯想到先前的潑油漆,複製鑰匙,這個王桂龍無疑就是那個我一直在尋找的幕後黑手!他才是真正殺害許樂寧的——凶手!

原來真的是他!!!

“說吧!”我憤憤地朝他走去,大聲質問,“我跟你有什麽仇?為什麽費這麽大的勁兒來陷害我?”

王桂龍沒有說話,隻是握緊球棒,連連後退。

“快說!你到底是什麽人,我他媽哪兒得罪你了?你為什麽要殺死許樂寧來冤枉我?”

“胡說!”王桂龍忽然來了一句,但明顯底氣不足。

“還不承認?”我拎著手裏的鑰匙,把剛才我發現的訊號都指向他的事告訴了他,還連連大笑,說你沒想到我除了找死人之外,還能找到你這樣的雜種吧?

誰知王桂龍聽到我的話後,不但沒有坦白從寬,反而忽然冷靜了下來。

他小眼兒滴流亂轉,居然也跟著大笑起來!笑得我心裏發毛。

“哼!”他想了想,說,“你糊弄三歲小孩兒呢你?你自己想想,就算你有那個能耐,能定我的罪嗎?”

我一下傻眼——是啊!單憑著隻有我能感受到的訊號,如何能給他定罪?這根本就不能算是證據!

壞了!這有點超出我的計劃範圍了。我原來的計劃,是如果互毆以後,證明王桂龍是清白的,我就趕緊放人繼續逃竄。相反,如果王桂龍真的是陷害我的真凶,那麽到這裏他就應該認罪了!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他沒有認罪!這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這家夥居然不按著套路出牌?

“嗬嗬!”王桂龍狡猾地看了一下四周,“你當我弱智?裝竊聽器攝像頭了唄?想編故事套我話?告訴你,你還嫩得很!我告訴你,我什麽也不知道,我不認識你,我沒來過你這裏,我也沒殺過人!”

我徹底呆住,腦袋冷汗直冒,心裏則越想越窩火!

如今,陷害我的凶手就在眼前,我卻拿他沒有任何辦法!真是該死!看著他譏諷似的笑容,我忽然血氣上湧,不能自控。

“哼,不自量力!”對方發出輕蔑的嘲笑。

我再也按捺不住,隻感覺戾氣蒸騰,殺心大起!我大喝一聲,一個猛衝,雙手死死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誰知,王桂龍早有準備,他將球棍一橫,輕鬆地把我推開後,猛然一腳將我踹倒在地!隨著後背與地板的猛烈撞擊,我聽到後背上的傷口頓時傳來撕裂的聲音,撕心裂肺的疼痛隨即驟然而至!

我痛苦地慘叫一聲,翻過身想去抓地上另一根棒球棍,誰知王桂龍一腳將其踢開,然後再次將我仰麵踢倒!

他一腳踩住我的前胸,大聲說:“告訴你!我今天就是打死你,也屬於正當防衛!你這是找死!”

他說著將棒球棍舉過頭頂,對準了我的腦袋!

我努力地扭動身體,可一時間隻覺渾身無力,燈光刺眼,天旋地轉。

“好吧!”王桂龍眼睛通紅地舉起球棒,一臉殺氣地說道,“既然這樣,我也不想再跟你耍著玩了!你這種人,本來就不該存在的,還是早死的為妙!我現在就為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他攢足力氣,一棍朝我腦袋砸來,這一下我勢必會腦漿迸裂,就此玩兒完!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我的鞋店大門忽然爆開,兩邊的玻璃窗也同時碎裂,緊接著就有一隊全副武裝的幹警從外麵猛衝進來。

王桂龍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嚇了一跳,腳下一鬆,我則趕緊用力將頭甩向一邊,帶著呼呼風聲的球棒“咚”得一聲敲在我耳邊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