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計劃著下一步的行動。我買了一台筆記本,給它上了網。結果用不習慣,幹脆又買了個真筆記本,每回一想到什麽就趕緊停下車在上麵記記畫畫。

我對我的案情做了詳細地分析。我給自己羅列出一個個嫌疑犯,可是最後也被我一個個推翻。

最初,我曾懷疑,我的冤案是不是因為盧美琪那件案子引起的?陷害我的人,是不是張俊峰的老爸?我想起那個要我封口的紋身女,真凶會不會就是她或她的手下?

可是,轉念一想,不太對頭。害得我進了局子,他們就不怕我會來個魚死網破,把他們的事全抖落出來?如果他們有心害我,何苦費那麽大的勁來冤枉我,直接殺人滅口豈不更加省事?

接著,我又開始琢磨那個潑油漆的王桂龍。我既然不認識此人,那麽很可能說明此人是受雇於人。

究竟受雇於誰呢?許樂寧?——不可能。許樂寧為了陷害我雇他來把自己殺了?不僅如此,就連他雇王桂龍給我鞋店潑油漆都不太可能,因為要潑油漆的話,許樂寧直接用他的手下就行,何苦找這麽個人來幹?

那麽,王桂龍會不會是那個紋身女雇來的呢?是不是紋身女怕我不守信用,要給我來點顏色看看?仔細想想也不對!紋身女手下那麽多混混,更不可能雇一個毫無潑油漆經驗的小區保安來幹了!

所以,我猜許樂寧、紋身女還有王桂龍這三個點,應該是分別在三條平行線上的,他們之間應該沒有關聯!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那個王桂龍最有問題。但可惜的是我根本不認識此人,不清楚他的底細。再說,他不過是潑了個油漆,就算真的跟我有仇,也不見得就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看來,我的案情真的相當複雜!難怪霍警官查了那麽久也沒有查出真相來!不過,盡管我吃不準到底是誰在幕後暗施黑手,但我已然有了比較成熟的——計劃!

進城之前,我一口氣買了三個手機,都是用梁子包裏的假身份證登的記。

進城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其中一個手機放到了小李家的門前。我敲了敲他家的防盜門,待到裏麵響起小李的聲音後,我轉身下樓,然後打通了那個電話。

小李接到電話,一聽是我嚇了一跳!一個勁兒地嚷嚷,周老板,周老板!你怎麽回來了?那聲音震撼無比,一副生怕別人聽不到的樣子!

靠!我真想找個扳手什麽的朝自己腦袋上狠敲一下!我趕緊叫他閉嘴,別亂吵吵,他這才安靜下來。

我問他,被警察拿走化驗的那串鑰匙還在不在你這裏?在的話,就給我從樓上扔下來!

誰知,小李卻又嚷嚷著說,聽不清我說什麽,叫我大聲點!在我無奈地張大嘴重複了N遍後,他才終於聽明白。

這才告訴我,說鑰匙在呢,鑰匙在呢!

我又強調了一遍,一定是警察檢驗過的那串,就是有人在遊樂場動過手腳的那串!

小李說你放心,警察化驗後無法取證,就把鑰匙還給了他!

我這下才大為放心,便讓他快點給我扔下來!

小李便慌慌張張地去找鑰匙。

誰知一找就是好半天,我等了好久,才見到他陽台上的窗戶打開,從裏麵露出一個緊張兮兮的腦袋來。小李一副鬼鬼祟祟生怕別人看不出他心裏有事的樣子!

我在下麵一個勁兒地衝他招手示意,他這才哆哆嗦嗦地將鑰匙扔下。誰知緊張過度,鑰匙跑偏,一下砸到我的奔馳前蓋上,登時劃出了幾道難看的印記。

我頓時心疼無比,眼珠子都綠了!

本想罵他兩句,再囑咐囑咐他不要亂說話,誰知一抬頭,我正好看見小李用手捂在嘴邊張口就要喊我!嚇得我趕緊鑽進車子逃之夭夭。

道兒上,我一個勁兒地扇自己腦門!這不是特二青年是什麽?小李這孩子是不是腦袋裏少根弦兒?實誠歸實誠,可也不能實誠地像《泰囧》裏麵的王寶強吧?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直接砸門,拿鑰匙完事!白白浪費我一個手機,還有我可憐的大奔!

小李的家和鞋店不遠,我開著車,在鞋店門前兜了幾圈,將周圍的情況打探一番,摸了摸底。

接下來,我又在體育用品店買了兩個結實的棒球棒扔到車上。然後就徑直將車子開到了嘉禾小區門口。

我躲在暗處整整觀察了一個下午。最後,我終於確定了哪個保安叫做——王桂龍。

這人個頭盡管不高,但看上去十分硬朗,頭上稍稍謝頂,卻還不愛戴帽子!透過警衛室的玻璃窗,我仔仔細細回憶著是否見過這張臉?可惜,最終還是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心裏琢磨著,王桂龍,王桂龍,你究竟是何許人也?

白天,他和另一個保安待在警衛室中。天黑下來後,那人便騎自行車走了,屋裏隻剩下了王桂龍自己。看樣子,他應該是要在這裏看夜,晚飯都是自己做的!

此時,小區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很多。我便開門下車,到旁邊的一家蘭州拉麵吃了一個冷麵!我這罪受的,這麽冷的天,連口熱飯都不能吃!

吃完飯回來,我坐在車中,一邊反複回想著自己的計劃,一麵用手摸著梁子給我的那個百寶箱。

終於,晚上10點,夜深人靜,四周無人。

透過警衛室的窗戶,我看見那個王桂龍一邊抽著煙,一邊認真地沏著一壺香茶。我將倒好乙醚的紗布放進口袋,抄起電棒大大方方地朝他那裏走去。

若說我一點不緊張,那是純瞎話!但若說緊張,卻又感覺從未有過的放鬆。

我敲了敲門,裏麵的王桂龍看了我一眼,但是我的帽簷很低,他看不清楚。不過,他還是拔開了插銷,讓我進去。

“有什麽事兒?”

我聽到的是標準的普通話。

見我不做聲,王桂龍更加納悶,他歪了兩下頭,想看清楚我的模樣。

我則很平靜地摘掉了帽子,眼睛死死盯住對方。

這時,王桂龍看清我的樣子,登時眼睛雪亮!大叫了一聲:

“是你?”

我心中釋然,這家夥果然認識我!

王桂龍大驚失色,連連後退,慌亂中打翻了自己剛泡好的茶水。

“怎麽,我們見過麵?”

我異常平靜地問了一句,居然都沒大舌頭。

這時,王桂龍似乎是回過味兒來,連忙說,沒有,沒有,我不認識你,你是誰?要幹嘛?

我哼哼冷笑,指著他身後說,你玻璃破了!

王桂龍回頭瞧了一眼,回頭的一瞬間他顯然已經意識到我是在忽悠他,然而等他再轉回頭來的時候,我手中劈啪作響的電棒已然捅在了他的身上!

王桂龍立刻被電得渾身抽搐,接著就口吐白沫。我趕緊掏出紗布死死按在他的臉上,不多一會兒他就昏了過去不再動彈。

那時刻,本來我心裏挺鎮定的。可是人昏倒後,我反而慌張了!一時間有些蒙圈,本來是有組織有計劃的,結果腦袋突然像短路一樣忘掉了下一個環節。

我站起身來仔細回想,直到看見王桂龍桌上的酒瓶,這才恢複過來。我趕緊擰開瓶蓋,將那瓶十裏香全都澆到了他的身上。

然後我費力地將他架出門,朝著我的大奔走去。這時,門口正進來兩個搞對象的,見著我們這樣嚇了一跳,我趕緊衝著王桂龍說,叫你小子別喝這麽多吧!

搞對象的看了我們幾眼,便自顧自地離去。

我稍稍鬆一口氣。將王桂龍抬上車後,先用百寶箱裏的手銬將他雙手反銬。怕他突然醒來,又給他捂了一會兒乙醚,最後還用膠帶將他嘴纏了個嚴實。

一切弄好之後,我開車朝我的鞋店奔去。

我沒有直接將車開到鞋店門口,而是先停在了路口的拐彎處。

這時,我忽然想起自己忘了買一樣道具,然而此時店鋪早已關門,已然來不及,我想了想後,便在暈過去的王桂龍身上亂翻,結果真的翻出了一個打火機和一包煙。

煙是紅雲,打火機則是個古銅色的老式充氣打火機。我拿煙的時候,自然會碰到打火機,結果從那打火機上忽然跳出了幾個死亡訊號!

我當時雖然有點納悶,但沒有細想,因為平日裏我接觸的死亡訊號海了去了,沒準兒哪個剛過世的人摸過這個打火機也說不定,便沒往心裏去,又把打火機塞回了王桂龍的口袋。

我拿著香煙,繞過路口,朝我鞋店走去。

我仔仔細細地瞅著停放在路兩邊的汽車,最後將目標鎖定在一輛黑色的雪佛蘭上。車上正坐著一個低頭玩手機的年輕人,我瞅不清他的相貌,但我可以斷定,此人就是蹲點的“便衣”!

我是逃犯,我家門口要是沒有蹲點監視的警察那才叫奇怪!

我深吸一口氣,自自然然地朝那輛車子走去。我很快發現,車子後座以及副駕駛沒人。我暗叫幸運,還好,隻有一個人在蹲點監視。

等我看清那人的模樣後,我更加肯定此人確是警察無疑,因為我和他們打交道並非一天兩天,我記得在警局我是見過這個人的。

我當當當敲了幾下車窗,然後指著手裏的香煙對車裏的人說,能不能借個火?

那警察有些不耐煩,搖下車窗說沒有。

就在這時,我右手中的電棒已然捅進了車內!可意外的是,由於車窗隻開了一半,我的右手一時受阻,這一下捅得不太利索。

那警察一見我突然襲擊,大驚失色,居然一把握住了我右手的手腕,我趕緊扔掉香煙雙手齊上,同時將電棒的電流推到最大。

劈啪的電光瞬間放大,同時打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以及我的手上,那人被打倒在座位上,不斷抽搐。

我的左手也是一片麻木,幾乎整個左半邊身體都失去了知覺。我趕緊關掉電棒,再看那個警察躺在那裏一抽一抽的,一副快不行的樣子,看得我是格外害怕!我真擔心這家夥會出什麽好歹!襲警是次要的,可別來個謀殺警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