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家島的地形像一個大饅頭。

島的南坡和北坡上各有一個碼頭,這兩個碼頭我們都曾去過,尤其是南坡碼頭,離我們住的這棟房子也就不到100米的距離。

由於是丘陵狀的小島,所以從南坡到北坡有許多條路都可以到達,最近的一條自然就是直接從山坡上過去的一條石子小路。

島上的人不願意叫我們到人口更加密集的北坡那邊去,所以就在這裏安插了許多眼線來阻攔和監視我們。

上午10點半左右,唐龍背著行李,領著小寶和齙牙妹忽然走出了房子,朝著這條小路徑直走了過去。

一直蹲守在那裏的人立刻把他們攔了下來,問他們要幹什麽?

唐龍說,我們的船在北坡碼頭接我們,已經到了,我們打算今天就回去!

蹲點的人說,回去可以,不過不能從這裏過去!

唐龍便心平氣和地問他們為什麽不行?不讓過去,我們怎麽回家?

蹲點人尋思了一番,問,這邊又不是沒有碼頭?直接把船開過來不就行了?到北碼頭要多走很多路。

哎呦!唐龍叫了一聲,說我們通知的時候忘記了,現在對方的手機沒有訊號,也聯係不上,這可怎麽辦?要不,還是我們多走幾步吧?

說著,唐龍就要往前衝,蹲點的人立刻攔住了他。

那些人在互相商量了一番之後,又對唐龍說,這樣吧,既然你們要走,那我們派個人去通知你們的船,叫他把船掉過來,轉到南碼頭來接你們。所以,你們現在還是去那碼頭那裏等吧!

唐龍無奈地點了點頭,可他口中“好”字還沒說完,仰頭就倒在了地上,隨即渾身抽搐起來。

小寶和齙牙妹登時哇哇大叫。

蹲點的幾個人沒想到會出這種情況,頓時慌了,急忙蹲下詢問這是怎麽了?

唐龍則仍舊自顧自地抽搐,還不時往外吐著惡心的白沫。

就在這時,他們的混亂已經引起了蹲守在其他地方的人的注意,有幾個搞不清狀況的家夥則開始朝那裏走過去。

借著這個機會,我領著薑瀾和蘭彩妍悄悄地鑽出了房屋大門,溜到了院牆靠海的那一麵。而後沿著院牆,朝一排已經倒塌的房屋裏鑽了進去。

沿著那些殘垣斷壁沒走多久,我們就來到了小島的至高點上。翻過這個小山包,我們則徹底消失在了那些負責監視我們的人的視線之中。

其實,整個過程中,我根本不用拿眼睛去看,隻需觀察好從手心處那門把手上傳來的訊號,就完全可以將他們躲避過去。

翻過山頭,乃是一片山楂林,此時正是收獲季節,樹上結滿了紅色鮮豔的山楂。

一鑽進樹林,就更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

我們最初的計劃,是在穿過樹林之後,就去尋找一個好下手的目標,逼他說出實情。

可沒想到的是,我們剛鑽進樹林,我就通過我腦袋裏的訊號分布圖,找到了一個最為合適的目標。

那時候,我們已經離目標很近,我沒敢出聲,而是衝兩位女士打了一個手勢。

隨後,我們三個便壓低腦袋,朝目標處潛了過去。

待到近前,我們赫然見到一個身穿紅色衣服的女人,正在林子裏摘山楂。

這是一個40多歲的婦女,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頭上蒙著粉色頭巾,臉上也是髒兮兮的。她的動作也極為懶散,並不賣力。而且,在采摘之間,還撿出好幾個大個兒的山楂,自顧自地咀嚼著。

我和薑瀾還有蘭彩妍對望了一眼,倆人全都點了點頭。那意思,眼前的這個人的確很合適。

接下來,在我又觀察到附近沒有其他人之後,我們便——動手了!

說是動手,其實,隻有蘭彩妍一個人蹦了出去而已。

蘭彩妍把自己的頭發弄得十分淩亂,衣服也故意扯得歪斜。一上去之後,她就張開了自己的雙爪,做了一個梅超風的經典動作出來。

那婦女聽到動靜,立刻轉過了身來。當她赫然看清蘭彩妍的模樣之後,登時嚇得就癱倒在了地上。

這一下,那女人著實被嚇得不輕,臉色慘白如紙,大氣都不敢出,眼睛瞪得跟燈泡似的。

見那女人沒有叫嚷,也沒有說話,蘭彩妍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在琢磨了一下之後,她才裝模作樣地吼了一句:“你……你……害死的餓!”

蘭彩妍現學現賣的方言雖然真的不咋滴,但是這一下卻徹底擊垮了眼前這個女人。

“不寺餓!不寺餓!餓木有害你咧!”女人嚇得渾身都哆嗦起來,雙手淩空亂舞,“春丫,餓對你怎麽著,你還不曉得咧?那些餓賊害你!餓又能咋滴咧!你不要來找餓……嗚……”

說著,這女人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蘭彩妍聽到這裏,潸然停住了自己的動作,緩緩走到了近前。

“那麽……你告訴我,究竟是誰害的我?”

一聽到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婦女頓時停止哭泣,抬起頭來,此刻她終於覺察出不對勁兒來:“怎麽……你不是春丫?”

這時候,我和薑瀾也走了過去,把那女人圍在了中間。

“大姐!”蘭彩妍蹲下身,強忍著內心地激動問,“告訴我,春丫是誰?她到底怎麽了?”

那婦女緩了緩,問:“你們……你們是……”

“我們是警察,來給春丫報仇的!”薑瀾冷冷地說道。

“啊!”那女人頓時驚呼一聲,似是要跳起來,薑瀾則一把按下了她,並且堵住了她的嘴。

接著,我就看到薑瀾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貼在了女人的咽喉處。

女人嚇得眼睛溜圓,冷汗都從粘有汙垢的臉頰下滲了出來。

薑瀾威脅道:“敢再嚷嚷,立刻就結果了你!”

待到女人順從地點了點頭之後,薑瀾才鬆開了手,那女人卻唰地又哭了起來,眼淚滾滾而落。

“你們……你們……不知道……”女人顫抖著說,“要是餓把實情說了,餓就活不了了!早晚也得被他們推下無底洞!不管餓的是,你們就放了餓吧!”

女人的話,頓時叫我們感到震驚。

看來,這件事情,的確比我們想象得還要複雜。

“沒關係,大姐!”我唱起白臉,“整座範家島都被我們包圍了!這一次,我們一定會將凶手繩之於法!還所有人一個清白!你盡管說吧!”

誰知,我這麽一說,反而起了負作用。那女人聽後頓時哭得傷心欲絕,咬著牙對我們說:“你們……還是殺了餓吧!餓什麽都不知道!不知道!嗚嗚……”

我們三個對望一眼,沒想到這女人嘴還挺硬。如果她連死都不怕了,那恐怕我們真的就沒辦法再審問下去了。

“為什麽?”蘭彩妍眼淚也掉了下來,接著,她竟然一下跪在了那女人的麵前,“大姐,我求求你了!把真相說出來吧!”

“彩妍!”薑瀾想去攙扶,可蘭彩妍態度堅決。

這時節,那個女人也是愣住了。

“大姐!知道我為什麽和春丫長得那麽像嗎?”蘭彩妍哽咽著說,“春丫是我的親姐妹!她是我的親人!唯一的親人!求求你了,你告訴我,她到底出什麽事了,好嗎?隻要你告訴我,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

聽到這裏,那女人的心也是軟了下來。

“春丫,命苦噢……”我們沒想到,這女人也哭得那樣傷心。

“你們不知道,島上的這些男人,都不寺人,都寺畜生!啊……嗚……”女人說到這裏,哭得更加淒慘,仿佛被壓抑了很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似的。

在又緩了好長時間之後,那個女人這才稍稍平靜了些許,隨後,她便把她知道的有關春丫的事情,全都告訴給了我們。

聽完後,蘭彩妍泣不成聲,哀痛欲絕;薑瀾則把那把閃亮的匕首攥得緊緊的;而我,卻在倏然間,又感覺到了那種久違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