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給小區安裝光纖的工作人員,在高空作業的時候,無意中瞅到了倒在臥室中的屍體,於是這才報了警。

那時候,老色狼的屍體早已經腐爛得不成樣子,許多在現場留下的痕跡也都模糊不清,給警方的偵破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此外,由於那個小區的監控錄像全都是一個月一清理,所以事發當晚老色狼和欒萍萍進出公寓的視頻早已被消除,無從找起。

警方無奈之下,隻好從人際關係入手,開始逐一調查和老色狼有關的人員。調查來調查去,終於調查到了欒萍萍的頭上。

從老色狼屍體被發現的那天起,欒萍萍就意識到,自己的好日子很快就要到頭了,在一定的程度上,她也算是做好了心理準備。

不過,雖然問話時欒萍萍緊張得不輕,但在調查的初期,還是沒有人會懷疑到她的身上的。因為,和老色狼有染有過節的人實在太多太多,根本還輪不到欒萍萍。

是如此,問話後的一個多月內,欒萍萍依然風平浪靜,什麽事都沒有。

不過,警方也留了一個心眼,由於罪案現場留下了不少指紋,因此他們在調查的過程中也對每一位嫌疑對象都錄下了指紋。在經過調查無果之後,這才開始了仔細的比對。

這一次,結果一出,欒萍萍自然無法瞞天過海,很快就被警方帶走問話了。

直到此時,欒萍萍才終於意識到,這一次自己恐怕是真的難逃法網了,心理防線也幾近崩潰。

然而,等了幾天之後,她卻很快發現,當時的事態卻全然沒有她想象得那樣糟糕。

由於老色狼的姘頭眾多,因此在那間房子裏留下指紋的人,自然不在少數。所以,被警方列為重點嫌疑對象的,遠不止欒萍萍一個。算上她,警方一共找到了七名嫌疑犯,這七個人清一色的都是女人。

這些女人中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有的是妓女,有的有前科,有的跟黑社會有染,還有的是別人的闊太太。在這些人中,唯有欒萍萍最不顯眼。

再加上凶殺案的凶器沒有找到,所以盡管警方已經縮小了嫌疑人的範圍,但若是想從這些人裏找出真凶,卻並不容易。

經過多日來的連番審問,他們卻仍然沒有審出什麽關鍵的線索來。

這時候,萬般無奈的警方,竟忽然想到了一個餿主意,他們居然把“我”給搬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想的,他們竟然將那些早期給我錄製的節目都給這些嫌疑人看了,還把我以前捉住的那些通緝犯的資料也一一宣布出來,試圖叫這些嫌犯對我的特異功能深信不疑。

並且還對她們說,我現在正在國外演講,幾天內就會回來。到時候,我一定可以以用最快的速度找出真凶,所以,勸真凶早點兒認罪,這樣還可以算作自首,從輕發落。

當然,這些嫌疑人都不是兩三歲的孩子,盡管警方拿出充分的證據證明我的能力屬實,但她們的內心深處,還是對我不以為然的。

甚至連真凶欒萍萍也沒有當一回事。所以,在探監的時候,她就把這個情況告訴給了她的老公。

然而,這些話聽到夏興國的耳朵裏可就完全不同了。因為夏興國的姥姥家就在我們村,他早就從親戚那裏聽說過我的威名,知道我周自強乃是一個真正的尋人高手。

這一下,夏興國反而慌了手腳。回家後,便馬不停蹄地給親戚們打電話,詢問我的情況。當他最終對我的特異功能確信無疑之後,便再也按耐不住了。

他開始琢磨,如何才能阻止我去指認他的妻子?

由於我那貪錢的美名甚至比我的特異功能還要出名,所以,夏興國很快就打消了用錢財來賄賂我的想法。一來我根本看不上他那點兒錢,二來,他也沒有多少錢。

賄賂無門,夏興國便又打上了別的主意。

當時,他要想直接找我,自然大有難度,但是找我大哥可是易如反掌。

所以,他這才選擇了在前天的深夜,悄悄潛伏進了我大哥家。然而,他的目標卻並不是我的大哥大嫂,而是我的侄子——永健!

夏興國聽人說,我平時很疼自己的侄子,所以,他就想著要把我侄子永健綁架,而後用其來要挾我,叫我不要去指證他的妻子。

然而,也活該這家夥點兒背。他潛入我大哥家的那天晚上,正好趕上我們村有個喜事兒,由於辦喜事兒那家招待不開,便推過來一大幫人到我大哥家裏來住。既然是喜事,那晚上自然是打麻將、推牌九等徹夜不眠了。

再加上這夏興國沒犯過罪,技術不高,剛翻牆進來,就被上廁所的某位親戚給撞了個正著。一聲招呼之後,十多個大小夥子從屋裏竄了出來,當場就擒住了他。這才發生了後來的事情。

聽到這裏,我沒再去想欒萍萍的案子,而是嗡的一聲腦袋就大了,短暫的缺氧,甚至差點兒叫我昏倒在地。

天呐!

我全然沒有想到,我心底最最最擔心的事情,居然再度發生了!

回想當初的王桂龍、許萬財以及張俊峰的母親等人,我頓時感到渾身不寒而栗。

這一次,萬幸是夏興國沒有得逞。試想一下,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現在我接到永健被綁架的消息後,會是個什麽樣子?

夏興國再度給我跪了下來,大聲哀求著,說他本不想如此的,而且從來沒有想到要傷害任何人,隻求我能發發慈悲保住他的妻子。

然而,他的話我卻一句也沒有聽進去,腦袋裏不住地回旋著從前經曆的那些遭遇。我甚至開始埋怨姚娜,看看你給我惹得這些好事?我那麽賣力地配合你們,非但換不來你要的犯罪率下降,換不來公眾的信任,反而把自己的家人、朋友再度暴露在了那極端的危險之中!

不行!

不行!

我……再不能這樣下去了!

我的胸口不住地起伏著,那種強烈的危機感,叫我開始無法控製自己。

我轉過身,再也沒有說什麽,拉開牢房的大門就走了出去,任憑身後的夏興國像瘋了一般痛苦哀嚎,潸然呼喚,直至無助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