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就算軍師身手了得,但依昆侖的能耐,這倆人的實力怎麽也應該算不相上下。所以,一旦打起來他們必然會僵持一些時間才對。

可是,叫我萬想不到的是,兩人在交手連三個回合都沒有下來的時候,他們便已經分出了明顯的勝負。

由於那時候我一直在低頭忙活手槍與子彈,因此並沒有看到這倆人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當我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我就赫然見到昆侖那巨大且鋪滿金色的身上已經被刺出了十多個駭人而醒目的血洞來!

再看那個軍師,他雙眼血紅,殺氣凜凜,在犀利的閃轉騰挪間,那古怪舒展的雙臂宛如一個來自地獄的某種妖異,既像靈貓,又像凶猿。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叫人感到匪夷所思,不可思議,幾乎全都是在不可能的角度下刺中了昆侖。而且,他那看上去輕巧的動作中還蘊含著一股異常強勁的力量,飄然間驟入閃電,快得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

正是在這種古怪的招式以及迅猛的攻擊之下,縱使身為特級隊員中高手高高手的昆侖也全然如一個呆滯的木樁一般,任憑軍師的匕首在自己身上猛刺揮砍,卻根本連一絲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饒是如此,也顯然軍師還是有著手下留情的嫌疑的,因為他的匕首隻是往昆侖身上最厚的地方捅刺,卻並沒有朝著致命的地方而去。

不消半分鍾的功夫,昆侖便已渾身浴血,觸目驚心。若不是他山一般的身軀,熊一般的體魄在支撐著,恐怕早就倒地不活了。

縱使這樣,他最後還是忍不住,噗咚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鮮血赫然灑在地上,在金色的光照下,閃閃發光。

這一幕恐怕就連昆侖本人都不敢相信,極度震驚的他看著眼前這個瘦小枯幹的酸石榴隊長,眼中也終於露出了一絲恐懼的神色。

直到這一刻,軍師才終於停下了手。他緩緩近身,而後將閃亮的匕首輕輕架在了昆侖的脖子上,輕聲而道:“哼!你們這些模具生產出來的機器,根本就不知道我們當初都遭受過什麽!這世上,也唯有老薑那廝能成為我的對手!怎麽樣?現在可以告訴我,薑嘯天究竟……”

軍師的話未說完,他頓時就意識到了一股極端的危險氣息朝他猛撲而來,他急忙皺起眉頭,抬眼看向了我。

而就在他抬頭的那一刹那,我卻早已經扣動了手中金槍的扳機,隨著一股力道極重的“砰”的一聲,一顆子彈瞬間從槍膛內爆射而出,直奔軍師麵門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子彈射過來的時候,軍師頓時大驚失色,急忙下意識地歪頭閃避,但抵近射擊的子彈卻早已驟然而至。這一槍,正中軍師的左側臉頰,在他臉上頓時爆出一團血花,耳朵那裏更是被炸得一片模糊。

我大口喘著粗氣,感覺手中金槍無比沉重,心中更是感覺到一股緊張到了極點的麻木。

當子彈出膛的一刹那,我的心幾乎也快要跳出來一般,一來擔心子彈無效,二來擔心打不中軍師,會反受其害!

估計,可能是軍師太過大意而忽略了我吧,我根本就沒有料到,我這第一槍就能將他打中,而且還打中了他的臉!

因此,在這一槍之後,我稍稍楞了一下。

可我沒有料到,軍師雖然是臉部中槍,但由於子彈並非致命,這家夥居然連受傷的臉頰以及被炸飛了大半的耳朵都全然不顧,反而是用手飛快地別緊了那閃著寒芒的匕首,瞄準了我作勢欲發。

當我意識到,他這是要將匕首朝我射過來的時候,頓時駭然失色。我相信,以他的身手,一旦利刃飛出手心,那我必然會斃命當場。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跪在地上的昆侖橫向裏怒吼一聲,同時展開雙臂狠狠撲向了軍師。如果昆侖順利抓住軍師,那麽我接下來的一槍自然可以準確將他擊中。

可是,這個軍師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縱然他受傷如此嚴重,但在昆侖暴起的一瞬間,他還是硬生生地將那本來要射向我的匕首,改變了方向,刺向了昆侖。

由於昆侖同樣受傷不輕,動作遲緩,結果隨著噗的一聲悶響,匕首被軍師順勢送進了昆侖那粗壯的脖頸之中,捅入之後,直沒刀柄。

“不!”

見到那把匕首,幾乎從昆侖另一側的脖頸露出了刀尖,我胸中騰地就燃起了一團炙熱的火焰。盡管我和這個昆侖沒什麽交情,但我們畢竟屬於同一個陣線上的。

見他如此慘狀,我自然義憤填膺,急忙揮手又朝著軍師開了一槍,可惜,金槍的威力實在超乎了我的想象,子彈迸射出膛之時,非但聲音震耳,而且還產生了巨大的後坐力,使我的整個手臂都為之一顫,子彈更是被射到了天上。

軍師見到我又開了一槍,臉上赫然露出難掩的驚訝。我琢磨著,這家夥必然也曾經試圖去炸開頭上的水晶板去逃生過,可惜炸藥失效,他這才感覺到走投無路的。此刻見到我的手槍能夠打出子彈,他自然是難以置信。

此外,很可能軍師認識我手裏的這把金槍,見槍如見人,我的金槍必然叫他想起了那個可以和他比肩的舊人——薑嘯天!

正因為如此,軍師便在恍然間稍稍失了一下神,這才留給了我和昆侖一個難得的機會。

那時候,臨死之前的昆侖一把就握住了軍師的手臂,不叫他將插在自己脖頸的匕首拔出,並且死死控製住了軍師的身體。

軍師這才從恍惚中緩過神來,急忙抬起另一隻手衝著昆侖的眼睛砸了下去,刹那間昆侖嗚嗚的慘嚎一聲,再看眼睛內滿是鮮血,居然一下就被軍師的手指給刺瞎了。

縱使這樣,昆侖仍舊死死抓住軍師的手臂,像一把鋼鉗一般,牢牢牽製住了他。

昆侖的嘴大張著,似乎在喊著什麽話,但嘴裏湧出的卻全都是泛著一股金黃的鮮血!

啊!

我猜他嘴裏喊的,定是叫我快點開槍!

昆侖的慘狀頓時激怒了我,叫那股難以名狀的戾氣再度襲上了我的心頭。而那一刻,我再也顧不得許多,直像瘋了一般一邊朝軍師的身上猛扣扳機,一邊不顧身旁那些致命的黃金射線,大踏步朝他的位置衝了過去。

“啊……”

我的喊叫混雜在子彈發出的巨大砰砰聲中。為了抵住那強大的後坐力,我努力伸直了雙臂,用盡最大力氣把握住手裏那沉重的金槍。

第一顆子彈在軍師的躲閃中,擊中了他的肩膀。強大的衝擊力使他頹然地朝後倒去,但由於昆侖死死抓住了他,便再度將他置於我的麵前。

由於我越走越近,第二顆子彈砰然射中了他的脖頸處,他脖子那裏登時爆出一股泛著金色的血紅。

射完這顆子彈之後,軍師便不再掙紮,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他的死亡即將到來,掙紮亦是徒勞。

因此,當我再打算射出第三顆子彈的時候,我幾乎已經到了他的麵前,槍口直逼他那泛著金黃血汙的麵頰。

麵對著黑洞洞的槍口,軍師臉上仍舊是一貫的平靜,隻不過,眼神中卻透著一股憤恨般的不甘!

見我止住,他張口似乎想說什麽,但脖子處的傷口卻使他發出的聲音變得鬱鬱沙啞,完全走了音。

其實,那一刻我本想將薑嘯天已經死亡的消息告訴他,叫他死也能瞑個目!

可是,已經被戾氣纏身的我,好像著了魔一般。我的手指幾乎是在不聽我大腦指揮的情況下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