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當我安坐於某種交通工具之上時,譬如飛機、輪船、火車以及長途汽車之類,我心中都會產生一種“希望這次永遠也不要到達終點”的願望。仿佛,那時刻旅途中的我,方能感受到一絲難得的安逸。

而這一次,盡管路途異常遙遠,盡管我有大把的時間,但一路上,我卻一直沒有閑著。

飛機貴賓艙的工作室中,我一直手握金槍,隨著飛機的前進,在時刻留意著腦中訊號的位置變化。我們的第一站是四川,因為直飛四川是最近的選擇,而且那裏可以給飛機提供補給的機場也很多,便於我們做出臨時調整。

由於飛機的勻速性能與直線性能都比其它交通工具要強,這使我在縮小目標範圍上更加如魚得水。還未到四川地界,我就已經將目標範圍縮小到了150公裏以內。這在以往,是從未有過的!

梁子盡管沒有親臨指揮,但他的團隊專業且高效。隨著我不斷地縮小範圍,他們也在及時地調整著飛機航向。

工作室裏最厲害的就是有一張液晶屏顯示的實時電子地圖,我每縮小一下範圍,那地圖就會相應放大,這使我們對此行的目的地狀況也更加了然於胸。

當然,我們做這一切的時候,綠瑤是不方便在場的。我提前叫姚娜穩住了她,兩個美女現在正在標準艙內看時裝快訊,研究什麽叫愛馬屎,什麽叫哎呦喂呢!

飛機在成都的雙流機場做了補給,調整好之後,我們則依然朝西南部直線挺進。我們的戰略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待我找到那個精確的目標位置之後,再選擇飛機的去向。飛機最後必然會降落到離目的地最近的機場,而同時,梁子的團隊也會在那個機場做出一個最為節省時間的地麵行動安排。

當飛機越過巍峨的峨眉山,即將穿越到四川邊境之時,我終於從腦中找到那個目標的最終所在,結合著屏幕上那溝壑縱橫的地圖,在看到這個結果之後,我們禁不住全都感到了一股久違的心潮澎湃。

橫斷山脈,這是一個聽上去就異常雄偉的名字。據說,此名來自於清朝末年的一位貢生,此人受四川總督派遣經四川、雲南考察怒江源流,因看到這裏的大山並行迤南,橫阻斷路,便給這一帶的山脈取了這個形象的名稱。

橫斷山,這道中國最長、最寬和最典型的南北向山脈,就像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自古阻隔著滇藏川地區裏那些渴望互相交流的人們。

橫斷山脈裏雪山無數,大多都在3000米往上,最高的就是那座著名的海拔達到7556米的貢嘎雪山。在無數的高山之中更是大江橫流,有瀾滄江、怒江、金沙江、大渡河等等,哪一條都是一等一的大江大河。

除了這些令人畏懼的名稱,此地亦是還有那些更加著名的人文古跡,比如號稱西南絲綢之路的茶馬古道,天塹下修築而成的滇藏公路,還有那個充滿了魅力,叫世人神往的——香格裏拉。

當時,我要尋找的這個訊號,最好的結果就是,無論它是挨著西藏、挨著雲南還是挨著四川,隻要它靠近任何一方,我們就可以依靠充沛的人力物力順利抵達。

然而,我們最好的期待,卻還是換來了最壞的結果。

真是不敢相信,我們要找的那個訊號位置,竟然恰恰位於滇藏之間的中線上,距離四川那就更遠了。從地圖上看,我們要前往的地區乃是一片渺無人跡的雪山,那裏冰天雪地,人跡罕至,荒涼的甚至連衛星地圖上都顯示不出那裏的具體地貌狀況。此外,它更是遠離公路、鐵路,盡管稍稍靠近一條河流,但那也是波濤洶湧的怒江之中,無數支流裏微乎其微的一條。

結果出來,不光是我,在場的所有人都是感到沮喪、懊惱、亞曆山大!真是倒黴他媽媽哭兒子——倒黴死了!不過,至於這種大起大落的事與願違,我則早就習以為常。更何況,我早就做好了最為艱苦的心理準備。

目標確定下來之後,程寧便與他的隊員們開始著手設計最為可行有效的行動方式。起初,他們計劃雇傭一架直升飛機,從空中直達目的地,這樣無疑最為省時省力。

然而,在聯絡了附近的幾家航空公司之後,卻沒有一家敢接這個買賣!

他們的回答也幾乎都是異口同聲:“橫斷山裏空氣稀薄,巨大的溫差變化,會導致亂流發生,直升飛機進去,危險太大!”

是如此,就算梁子肯臨時買下一架直升飛機,也是沒有哪個駕駛員敢往裏邊開的。非但是直升機,我們的副機長還告訴我們,就算是我們乘坐的這架小型飛機想飛進去的話,都成大問題!

不過,那些私人航空公司的專業人士們為了這筆價值不菲的買賣,倒也還是給出了另一個可行的空中方案,他們說:“如果你們真的趕時間的話,那倒是可以嚐試一下——超高空跳傘!”

所謂超高空跳傘,就是飛機飛到上萬米的高空,跳傘的人則穿著特質的帶氧氣瓶的跳傘服,從高空墜下。

這個方法的確非常新鮮刺激,但對我們來說,則顯然不切實際!我們要進山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整整一支隊伍!程寧他們自然不會同意這樣的冒險,再說就算他們同意,我也會堅決反對的!

是如此,空中道路不通,那我們就隻能執行B計劃——地麵行動了。

結合著地圖上看,盡管目標位置距離西藏似乎更近一些,但從西藏進入的話,顯然會更加麻煩。一來那裏設備和人力資源相對稀少,二來,從西藏進入橫斷山的道路,更是艱險難行。

因此,從雲南進入的話,才更加貼合實際一些。而且,雲南邊界地區還有著一個距離目標最近的機場——迪慶香格裏拉機場!

我們的飛機可以選擇從這個機場降落,而後在當地組織資源設備,甚至還能夠雇傭到許多經驗豐富的向導。

此外,從這裏降落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迪慶恰好位於著名的滇藏公路上,這樣待我們組織好之後,就可以立刻出發,沿著這條公路進入橫斷山的內部。

怎麽看,這都是一個最為可行,最為穩妥的方案。最後,程寧他們也是按照這個方案決定的。

當然,即便如此,我最終確定下來的那個訊號位置,也還隻是一片籠統的區域而已,要想將它最終確定到一個點上,怎麽著也得離得再近一些才行。

所以,我們計劃得再好,也需要隨著隊伍不斷的行進,而做出許多調整。

待到我們的飛機轉而飛向香格裏拉機場之後,我左手拿著金槍,右手卻悄悄將綠瑤老爸的眼鏡拾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再次比對這兩個訊號之後,我終於又發現了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