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咚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眼前白色的大門被用力推開,穿著白色西裝,胸前打著紅色蝴蝶結的東東快步向我跑來。

孩子的眼睛裏閃爍著愉悅的光芒,他將手裏那朵亮麗的紙花舉在我的眼前,紙花上赫然寫著兩個金色的字——“新郎”!

“周叔叔,梅阿姨說,讓我先跟你要紅包,才能把花給你!”孩子略帶不好意思地說。

周圍的人哄堂而笑。

我的大嫂拿出一個大紅包說,東東啊,紅包在我這,剛才你可是叫錯人了!還叫周叔叔?快改口吧,改完了,大娘這裏的紅包都給你!

周圍的人均是起哄:叫爸爸,叫爸爸啊!

東東的小臉變得通紅,把花扔在我的手裏就不好意思地向外跑去,迎麵正好撞到一個剛要進屋的人。

耀眼的陽光從半敞的門縫射入,身穿潔白婚紗的美華出現在眾人麵前。屋裏的人全都哇的一聲驚叫,目光全都集中在她身上。

但見光華輝映下的美華笑顏如花,楚楚動人,直如天使下凡。

“媽!你好漂亮啊!”東東樂的合不攏嘴。孩子的讚美也是眾人由衷的心聲,當然,更是我的!

新娘子手裏捧著一個白色的長方形禮盒,款款近我身前。我急忙起身相迎,心髒止不住砰砰亂跳。

“你真是美極了!”我由衷地讚歎。

美華略帶羞色地嫣然一笑,將白色禮盒遞到我的手中,說這是樓下有人送給我的禮物。

我一邊打開禮盒,一邊恭維:“什麽禮物也比不上我的美華!”

眾人哄笑不止,美華更是麵紅耳赤。

突然,我的表情隨著禮盒打開而變得凝固。沒想到,這禮盒裏居然露出了一截白骨!那截骨頭很像是人的半截手臂,它被白色的油漆塗抹,顯出一副慘白瘮人的模樣!

望著這詭異的骨頭,我隻覺渾身發冷,雙手打顫。

美華見我不對勁,急忙抓住我的雙手。而就在她抓我雙手的同時,一股刺痛瞬間從我的腦中傳來,我瞪大了眼睛,大聲喊叫:

“不要啊不要……”

……

黑暗中我騰地坐起身來,呼呼喘氣,冷汗濕透。

我將台燈擰得雪亮,然後起身到衛生間,用涼水猛澆麵門,這才漸漸從惡夢中緩過神來。

自打我從新疆回來,經常會做這樣的惡夢。那些曾經在我身上離奇悱惻的經曆,恍如隔世卻記憶深刻,令我一時間無法釋懷。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我一次又一次地問自己,那還是不是我?還是不是原來的我?我曾經死過無數次,如今又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原來的生活,現在的一切又都是不是真的呢?

唐龍不見了,陳碧妍那些人也不見得能夠複原。我的歸來,究竟是僅憑僥幸,還是冥冥中自有安排?

如果,當初我不是僥幸地回到那塊黑石旁邊,亦或者沒有碰觸黑石感受到黑石裏的那些訊號的話,那是不是現在的我依然還在移物千裏瞬息百年的輪回中痛苦煎熬呢?

而那塊黑石裏麵的訊號,又都是些什麽東西?他們或它們來自何方,為何會存在那塊堅不可摧的黑石中呢?

雖然我清楚的知道,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恐怕再給我幾輩子的時間,也無法找到答案,但是我依然無法從中了無痕跡地走出來。

通過這塊石頭,我聯想到了我的特異功能。我懷疑是否我的特異功能也和那塊黑石有相似的地方呢?我能夠感受到的那些訊號,是否也和黑石一樣是某種現實中人們根本無法檢測到的物質?

從經驗來看,黑石可以被溫度催化,發生時間和空間的改變。但我的特異功能應該不會,寒冷不清楚,但高溫我還是試過的,許多被高溫火化後隻剩下骨灰的屍體,依然能被我順利找到。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找到了一種能夠催化我特異功能的東西,那結果又會怎樣呢?

從惡夢中醒來,我再也無法安睡。起初的幾次我一直呆坐到天亮,腦子裏不停想著那些過去的事情,隻想得我頭暈腦脹,快要發瘋。後來我長了經驗值,惡夢過後便開始嚐試著聽些輕音樂,強迫自己盡量向開朗靠攏。

其實,這些都是美華教給我的。

從新疆回來,盡管我已放開芥蒂,想要和美華走得更近,想和她白頭偕老。可我很快發現,追美華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尤其是在我擺正了自己追求者的位置後,我幾乎完全變了樣,每次見到美華都手足無措說話結巴。我這才明白,原來我並不擅長追女人。

雖然表麵上我和美華關係曖昧,但許多日子下來也就僅限於曖昧。美華對我的態度始終是熱情的,但也是有節製的,我再也沒有感受到過像曾經那次我們擁抱時的感覺。

我不免開始擔心,人家美華根本就看不上我:盡管我外表風光,但就我那點家產和人家一比簡直不值一提;再說,我學曆不高,沒有文化修養,人家美華可是知書達理大學畢業,時間久了,她必定會覺得和我沒有共同語言;況且,我的特殊工作又那麽得不大光彩,經常要和死人打交道,任哪個女人也不會毫無顧忌。

不知為何,盡管看上去我和美華依然親近,可從內心裏,我卻感覺我與她的距離卻是在漸行漸遠。

我不知該如何是好,因此經常為此感到迷茫苦惱。

今天早上,我和警隊有個尋人的業務,合同已經簽完,今天要到現場去。

其實,有了黑石的教訓後,我曾想過金盆洗手,再也不幹。但是,就我目前的情況看,我暫時還是無法收手。

一來我的鞋店生意越來越不景氣,就那點微薄的收入根本不足以糊口;二來,我把上次陳碧妍留下的那20萬,還有賣掉寶馬車的錢,甚至我的存款全都給了大哥。

賣掉寶馬車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因為車的手續不在我的名下,警察調查的話,我難圓其說。車子是我托人在黑市上賣掉的,因為手續問題100來萬的車隻賣了區區35萬,雖然心疼,但也是沒有辦法。如果不是為了湊錢給侄子永健治病,我還真想留著自己開開。

永健下個禮拜就要動手術了。雖然手術費用不了那麽多,但我還是把我所有的錢全都交給了大哥。一來叫他給孩子最好的治療,二來叫他把欠下的賬還上,再把老家的房子買回來,怎麽說那也是我們家的祖產,不能輕易的失掉。

大哥大嫂拿到錢,傻了半天才緩過神來,結果雙雙跪在我的麵前嚎啕大哭,大嫂發誓說這輩子要給我當牛做馬,我則沒讓她把話說完,就緊緊抱住了他們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