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很有可能是綠瑤老爸的訊號,盡管清晰,卻十分渺小。這無疑說明,此人的位置應該離我極其遙遠。

而叫我禁不住發出驚呼的,則是這個訊號,我怎麽覺得那麽熟悉呢?好像就在今天不久之前,我就剛剛感受過似的!

我的老天!

我又仔細地觀察了一遍該訊號的位置,竟突地就想起了梁子那位師兄的訊號來!

真……真是太巧了吧?

這倆人的訊號位置,怎麽會如此接近?幾乎一模一樣!

我雙手無意識地掏了掏口袋,那心思本來是想再對照一下之前的訊號,看看它們是否完全相同。但摸完之後這才想起,嘯天師兄的金槍一直由程寧保管來著。

“怎麽了?”見我表情複雜,綠瑤更是緊張得不行。

“綠瑤,你老爸……姓什麽?”

我沒來由地問了一句,把綠瑤問愣了都。

“姓郝,郝建軍。”

“哦……”我心神不寧間,卻仍是難掩刻薄本性,“大博士,名字倒挺土!”

“是——教授!”綠瑤努著嘴強調,“‘周富柴’——很前衛嗎?”

我沒想到綠瑤居然會知道我的本名,頓時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我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怕被人揭短。

“我……我從我前任老爸的信息冊上看來的,不是有意的!”綠瑤見我神色有變,立即解釋。

見我仍然瞪她,聰明的她趕緊咬著嘴唇轉移話題:“喂!到底怎麽了,我老爸究竟在哪兒?快說啊你?”

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有點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起初我還以為,梁子要找的師兄就是綠瑤的老爸呢!現在一想,這絕無可能。一來綠瑤老爺子70歲了,二來這姓名也是對不上號!

可是,為什麽兩個看似毫不相幹的訊號,位置上卻如此接近呢?如果說,他們二人都是在繁華的大都市中,那也就算不上什麽巧合,但奇就奇在,他們倆的位置,竟然都在渺無人煙的西南荒山之中,這就不得不叫我感到蹊蹺了!這兩個人之間,難道還有著什麽非同一般的關係?

為了以防萬一,我又將黑色的眼鏡仔細摸了一遍,待再也沒有發現其他有用的訊號之後,我終於確定下來,那個極度清晰的訊號,就是綠瑤的後老爸無疑。

“綠瑤,這下可是麻煩了……”

我自然不能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她,隻是說,她父親還是活生生的,唯一麻煩的是,他離此地實在太遠太遠。

綠瑤聞言則趕緊追問,她父親究竟在什麽地方?

這下,可是輪到我犯難了,綠瑤已經知道我明天就要前往西藏,如果我將位置告訴了她,那她勢必也會同去。一旦她知道我這兩單買賣都在同一個地方,那指不定會搞出什麽亂子?

於是,我隻是推諉著說,實在太遠,我一時間算不出來。

“這樣子,看來我又得去求那個死家夥了!”綠瑤咬著嘴唇說,眉宇間露出了無奈。

我明白,她所謂的死家夥,肯定就是她那個親老爸呂博士。

完了!

這事要是叫呂博士再摻和進來的話,恐怕我就更沒辦法收場了!

我正琢磨著怎麽樣才能將此事巧妙化解,誰知口袋裏的手機卻響了。電話是姚娜打來的,她先是問我有無問題,我嘴上說沒事,但顯然心口不一。姚娜隨後又說不好意思,自己下午睡過了頭,飯還沒吃,肚子很餓。

我就說,我也沒吃。

誰知,綠瑤卻眨著可憐巴巴的眼睛,揉著肚子也跟著起哄:“周老板,你們哪裏叫餓?為了等你,我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哩!”

……

建設北街有我市最為有名的夜市大排檔。這裏的羊肉串燒烤堪稱一流,再加上此季正值天氣炎熱,這裏更是人氣爆棚。

到這裏來串啤,可不是我的主意,畢竟我今天中午剛吃的火鍋雞,再串啤就有點膩了。這都是姚娜的主意,我這位虎妞女友是著名的無肉不歡,老早就想我來請她吃一頓。

這次,她是如願以償,但當姚娜、我、綠瑤以及程寧同坐到一張桌子上,嘴裏啃著剛烤好的大腰子的時候,我卻不得不麵對我人生中最複雜,最尷尬,最囧的狀況。

此時的我顧慮重重,擔憂頗多:

我擔心姚娜會揣測出梁子的真實身份;我擔心綠瑤會走漏了我倆的關係;此外,我更是不想叫姚娜和綠瑤知曉更多的關於這次遠赴西藏的尋人之旅的事情。姚娜是眼裏不揉沙子的警察,綠瑤的親老爸則是軍方的重要人物,而此行的團隊裏顯然有許多見不得光的東西,比如那個神秘的嘯天師兄以及他那把金槍!

此外,我還有一個最大的隱憂。

在來之前,我將嘯天師兄的金槍和綠瑤後老爸的眼鏡再次進行了比對。這下我可是感受得一清二楚,我猜得一點沒錯,這兩個訊號何止是距離很近,簡直就是貼身緊挨。萬沒想到,我分別要找的兩個人,居然會處在相同的位置上。

巧合先放到一邊,如此一來,我自然就產生了一個最大的擔憂。因為我懷疑,梁子的這個師兄,很可能就是擄走了郝教授的真凶。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麽梁子和綠瑤,無疑就處在了一種敵對的狀態之中,而我則毫無疑問地會陷入到更加難受的境地。

真沒想到,就在一天之前,我還躺在三亞的沙灘上享受著和煦的陽光,誰知一天之後,我的生活卻來了一個720度的大轉彎,突然就變成了一團亂麻。

那一刻,我似乎是明白了一個事實,看來,找活人注定要比找死人——更加麻煩!

濃鬱的孜然味充斥著整條街道,同時也擊打著每個人脆弱的味蕾,特別是我們這些已經餓了很久的人。

瞅瞅狼吞虎咽的同伴,我卻仍舊沒有任何胃口,唯有禁不住的心頭打鼓,腦袋裏敲鍾。

按道理說,我應該極力製止這次四方會晤才對,但女朋友要吃燒烤,綠瑤餓得非要吃酸的,而且我又吝嗇地不肯自掏腰包,這才把我最為怵頭的幾個人全都叫到了一起。

程寧還好,這孩子懂事,除了不重要的,任何話都不說。

但兩位女同誌顯然不同,見我帶著這麽一個小美女同來,身為正牌女友的姚娜自然要率先發問。

我便實話實說,說綠瑤的父親丟了,想要我來幫忙。

綠瑤點頭,姚娜卻是納悶,她同樣是沒有料到綠瑤會有兩個爸爸。在解釋清楚之後,姚娜頓時麵露不快,因為她也是有急事需要我出馬,這才不辭辛苦地跑到三亞找我的。

如果,我此時答應了綠瑤的話,那麽顯然會傷害到姚娜。而我卻禁不住直縮舌頭,心說話,姚娜啊,要是你知道我明天就要遠飛西藏,那……

唉!

我不禁長歎一聲,這出戲就這麽在不經意間拉開了帷幕,任誰也猜不出究竟會有怎樣的走勢,唯有我心裏最為清楚,不管最後結果如何,得不到好果子吃的那個人終歸都會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