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以為老廖的意思是叫他實在不行就把女孩兒的腳砍下來,所以傻在了那裏。

“你看著辦吧!”老廖甩給他一句,“孩子救不出來,咱們就都得跟著一起完蛋!”

小龍仍是沒動,唯有拿刀子的手在抖個不停。

“快啊!”

老廖推了他一把。此時,我們剛挖出的洞裏又流進了不少粘液,若是再晚一些,我們之前的努力就將全部白費!

“不……不……我做不到!”

小龍癱瘓似的跪在地上,他將頭扭向我,似是要詢問我的意思。我卻哇的一口就吐出大股黃水,就差一閉眼昏死過去。

“你盡力就行,實在不行——再砍!”

老廖咬著牙說。

“好吧,好吧!”小龍快要瘋了都,拿著刀子極不情願地再次朝洞裏鑽去。此時的洞裏流進不少粘液,小龍必須得屏住呼吸才行,難度自然可想而知。

老廖大聲喊我,叫我倆一起用力往外拔,這一次,無論如何也得把人拔出來!

我明白,這個“無論如何”的意思是,就算把孩子的腿給扯斷,我們也不能停手。

我強忍住腦中疼痛,再次將孩子攬在懷中。

這時候,我突然發現,這個女孩子居然不哭了!孩子似乎是弄明白了將要發生什麽事情,眼中居然透出了一股稚嫩的堅毅。天啊,她的表情以及眼神真的太像王心了。

“一……二……”

老廖扯開嗓子數數,誰知就在他剛數到“三”的時候,意外竟然再次發生。我們最擔心的那個可怕的嘯聲忽然從白光底下傳了過來。

由於我們離那聲源太近,此時聽來,這聲音直如末日滅世一般,那股威勢簡直穿雲裂石,震耳發聵!

尖利的嘯聲夾帶著一股巨浪傳來,震得我們全身激蕩,眼睛睜不開,耳膜也似被穿破似的。

“啊……”

我們幾個同時發出慘叫。

繼而,隨著這股嘯聲穿過,整個通道再次開始了大麵積的震動。而這一次的震動無疑是災難性的,那感覺可比什麽幾級幾級的地震要猛烈得多!頃刻間,我們所在的地麵就已經向下傾斜而去,繼而很快就形成了一個幾近90度的懸崖來。

我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早先與地麵平行的通道,此刻居然像煙囪一樣豎了起來。

如此大的角度,我和老廖豈能站穩?眨眼間,我們就連同那個女孩兒一起變成了懸空狀,眼瞅著就要一腦袋滾落下去。

望望腳下,從這裏到盡頭也不知道會有多深,這要是掉下去的話,那後果自然是難以預料。

此時,我們身邊已經有不少雜物以及粘得不太牢靠的屍體墜落了下去,耳邊都是劈裏啪啦的混亂聲。

而通道盡頭的白光此刻已經躍然我們頭上,早先在不斷噴射的那些粘液雖然已經停止,但那股淒厲的嘯聲則還在一波緊似一波地從上麵傳來。

老廖似在大聲地衝我呼喊著什麽,但我腦袋裏隆隆作響,幾乎什麽也聽不到了。

那一刻,我和老廖之所以沒有立刻栽下去,完全是因為我倆還死死地拉拽著被困的女孩兒,由於女孩兒的腳還未從粘液中拔出,此時反倒變成了我倆的救命支撐。

然而,隨著瘦子小龍從洞中爬了出來,我們的這個支撐則頃刻間便告瓦解。

看著滿臉粘液的小龍,他臉上居然露出一絲興奮的笑容,我估摸著那是因為小龍終於把女孩兒的腳給挖了出來罷?

然而,小龍的笑容幾乎連0.1秒都沒有堅持住,他就由於沒有了著力點而一腦袋滾下了——深淵!

我那裏還張著大嘴喊“不”呢!隨著女孩的脫困,我們三個卻連0.01秒都沒用就緊跟著小龍墜落了下去。

當時是應該有慘叫的,可惜我耳背聽不到了。

那時候,已經傾斜過來的通道就像一個沒底兒的大口袋,我們就這麽垂直掉了下去,也不知道會被摔到哪裏?

那種急速的下墜感和恐懼感,是任何沒有跳過樓的人無法體會到的。我腦袋裏甚至看到了自己落地後摔的腦漿迸裂,四肢分家的慘狀。

然而,我想了有那麽一會兒,卻沒料到自己居然還沒有著陸。我心裏便納了悶,這玩意兒究竟多深啊?想到此,我終於睜開了眼睛,眼前都是快速閃過的通道壁,耳畔除了呼嘯的風聲,就是小龍或是老廖的驚叫掙紮。

那個時候,我的腦袋可能是有些錯亂了,因為我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平衡感以及方向感,甚至連地球的引力都感覺不到。接著,就在我正欲低頭看一看自己究竟掉到了哪裏的時候,誰知迎麵就靠過來了一堵巨大的牆壁,那牆壁像網兜一樣把我們罩在了裏麵,接著,我們幾個就嘰裏咕嚕地全都拍到了上麵。

接下來,就是無盡的天旋地轉,以及身體各部位傳來的疼痛。

我以為這一下,我們幾個應該是死得很徹底了,誰知當我最終像個保齡球般地停了下來之後,我才終於意識到,自己竟然還——活著?

非但活著,思維居然還很清晰。我先是感覺到自己的手腳都還健在,接著就雙手猛一抓地從地上坐了起來。

誰知,入眼的東西卻全都是數不盡的重影。重影裏似乎看到了那個小女孩兒以及老廖,但沒看多久,我就覺得眼前一黑,再次趴到了地上。

……

1分鍾之後,當我終於能勉強從地上站起來時,我這才明白,為何我們幾個人能夠大難不死了!

原來,就在我們快要摔得粉身碎骨的時候,整個垂直的通道竟然又倒了回去,重新與地麵平行,恢複了原狀。而我們幾個也就由高空墜落變成了低空墜落,這才得以幸免於難。

此外,那滿是褶皺的通道壁也幫了我們的大忙,它不但減緩了我們下落的重力加速度,同時,由於它富有彈性,還像鋼絲床一般減緩了我們落地後的衝擊!

哎呦,真是大難不死,大難不死!

不過,大難不死,卻不見得就有後福,我們幾個之所以這麽快就從眩暈中緩了過來,那是因為我們此時所在的地方也在一刻不停地顫動著。

眼望著整個通道呈現出波浪起伏的樣子,我們自然明白,它很有可能再次發生傾覆,所以,我們依然還處在危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