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逃走了,來自他的威脅暫告一段落。可是,給我的感覺卻不過是走了獅子又來了一群獅子。

眼瞅著土著人不斷湧來,郝衛國被火燒死的場景頓時又浮現在我腦中。唉,難道,我真的也會和他一樣嗎?

隻見手持武器的土著人大大小小,高高瘦瘦的不下30多個,他們一邊拿著武器衝我比劃,一邊還亂喊亂叫的,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我就納了悶了,這都是一幫瞎子嗎?我這兒被捆得跟粽子似的,還能把他們怎麽著了不成,至於這麽興師動眾嗎?

不過,看著人群中有些稍微熟悉的麵孔,以及他們大為顧忌的眼神,我很快就明白過來。

看來,這些人裏有很多都見到了我早先用磚頭扁人的情景,當時我活像個來自地獄的凶神惡煞,把人家的臉都給拍爛了,如今再見到我,他們自然有所忌憚。

他們將那些長矛長槍的尖頭全都對準了我,身體卻離我遠遠的,一時間竟沒有一個敢於靠到近前。

就在這時,土著人們發現了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綠瑤,頓時有人嚷了一嗓子,那人喊出來的話卻叫我大為吃驚,因為,我居然——聽懂了!

那人指著綠瑤好像在說:“看!這裏還有一個——人!”

他的話自然不是普通話,而且口音極重,有的字發音也有很大偏差,但大體的意思,我還是能夠聽懂的。

哎?原來他們都是會說話的!我不覺看到一絲希望,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們溝通一下,看看這裏麵是否有什麽誤會?再或者,是不是能跟他們談判談判?

我正疑慮間,又有幾個光著膀子的土著衝著綠瑤圍了上去,有一個在看了小姑娘幾眼之後,竟是蹲下身要去摸她。

該死!我赫然想起綠瑤的外套可是已經被袁斌扯掉了,現在人家小姑娘差不多還處在半裸狀態呢!這可怎麽行?

我趕緊大喝一聲:“喂!住手!”

我這一嗓子不要緊,非但離我近的人一直嚇退到了三步之外,就連剛才想摸綠瑤的那位還差點摔了一個趔趄。

人群一下子就炸開了,拿著武器的家夥趕緊凶狠地衝我比劃,嘴裏嗚嗚囔囔地好像是在警告我不要亂動!

我則呲著牙,擺出了一副藏獒要咬人的架勢,心裏還妄想著能不能憑著我周老板這懾人的威勢把這些土著仔都嚇退呢!

然而,事實很快就證明了我的幼稚。這幫人見我隻會怒吼,卻動彈不了身子,這才終於發現我已經被牢牢地綁在了樹上。

“呼……”

幾乎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遠處甚至有人低低地笑了幾嗓子,不過沒人附和,笑聲隨即戛然而止。

這時,有個黑得跟煤球似的家夥拎著長槍走了上來,對準我的胸口就要往上紮。

事情來得很是突然,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嚇得連“啊呀”什麽的都不會說了。

然而,就在這“黑煤球”正要置我於死地的時候,他小眼一瞄,居然一下子瞅到了我的下體。

早先那個可惡的袁斌為了看我是否還活著,已經把我的褲子給扒掉了。此時,我下麵還是沒轍沒攔的呢!由於方才氣氛太過緊張,竟是誰都沒有發現。

這時,“黑煤球”往下那麽一瞅,小小的眼睛啪嗒一下就睜大了,閃著光的眼白叫漆黑的臉那麽一襯,甚至都有些嚇人。

“呀!”

“黑煤球”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手裏的長槍也隨即收了回去。

我則被他看得臉都紅了。

不光“黑煤球”如此,其他人也都是驚呼一聲,全都低下頭朝我那裏瞅,那認真的表情就像在看什麽稀世珍品似的,弄得我上不去下不來的。我真想衝他們大喊一聲:“再看就要收費了!”

“咳咳……”

這時,那“黑煤球”故意咳嗽一聲,看樣子似乎是要對我說什麽話。誰知就在這時,旁邊走出來一個比他更黑更瘦的家夥。

此人二話沒說一把就把“黑煤球”推到邊上。“黑煤球”抬頭一看趕緊低著腦袋識趣地走開。

新來的這位,膚色真的和純非洲爺們兒們有的一拚,不但黑而且黑得鋥亮。此外,他的瘦也是無以倫比的,幾乎和皮包骨沒有什麽區別,估計好幾年沒吃過飯了吧?

他個頭不高,腦袋上也幾乎沒毛,估摸著歲數應該不小了。從別人的恭敬程度來看,此人的級別應該不低。

這位新來的家夥蹣跚了好一會兒,才來到我的近前。在將我又仔細打量一番之後,他張開嘴就對著我說起話來。

這家夥好生奇怪,他說話時眼睛總是斜瞅著我的天靈蓋上方,叫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衝我說話,還是衝著樹白話。

而更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家夥盡管語速很慢,但我卻根本聽不懂他究竟在說什麽,除了“你”“我”等簡單的字眼我還能勉強聽出來外,其他的完全就像在聽阿拉伯語似的。

我聽得費解,那家夥卻講得很投入,就像嘴裏嚼著葡萄幹一樣。我雖然聽不懂,但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問我什麽來曆之類的話。

眼見如此,我知道自己不能無動於衷,便趕緊開口解釋:

“各位,各位,別誤會,我是好人,好人滴幹活,我們都是好人滴幹活!我們被洪水衝了進來,沒有要冒犯你們的意思。我們迷路了,需要幫助,哦……還有,我們有錢,很多錢,money!還有,我們還有很多好吃滴,好玩滴,隻要你們能放了我們,我可以全都給你……”

我費力地跟他白話了半天,卻很快發現,他們也是根本聽不懂我在說什麽的。

這下可是不妙,語言上出現了障礙,我們就無法溝通。我們本就處於敵對狀態,更要命的是,我還殺了他們的同夥,看來這一次我周老板真的是遇到了棘手的難題。

那黑瘦子直到又衝我白話了十幾句之後,這才終於意識到我們言語不通。隨後,他便開始跟身邊的幾個大個子以及那個“黑煤球”商量起來。直到幾分鍾後,他們似乎是達成了共識,隨著大個子們的一聲呼嘯,所有的土著人都開始行動起來。

力氣大的全都朝我湧過來,光捏胳膊抻腿的就有二十來人。他們七手八腳地把我鬆綁之後,又用他們自己的繩子把我重新捆了一遍。這期間怕我掙脫,甚至連我的手指頭都有人死死捏著。

捆好後,我被他們推搡著朝山下走去,而綠瑤那裏也有人將她簡單綁了幾下,而後扛在了肩上。

我知道,這些土人們肯定是要把我帶回他們的家。我不知道等待著我的是那熊熊的烈火,還是別的什麽,心裏七上八下的同時,嘴上卻沒忘了衝他們抗議:

“唉……唉!咱先把我褲子穿上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