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我就明白了袁斌的訊號為何到了這裏就停住了,鬧了半天,他是又見到了這些詭異的墳塋。

黑暗中,墓碑上的紅色文字格外紮眼,看的我心裏直發毛。墳場的地上不光是潮濕的泥土,還有一些破涼席爛箱子之類的雜物。

我知道袁斌這家夥非常警覺,便沉住氣,一點一點地朝他靠近。我雖然看不到他,但可以準確地感知到他的具體位置。這家夥不知道在想什麽,移動得非常緩慢,我很快就摸到了他的跟前。

我緊緊攥住手裏的槍,大概其瞄準了他訊號所在的方向。

然而,我畢竟不是警察,到了這關鍵的抓捕時刻,我反而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是就這麽衝過去,還是直接給他來上一槍?慌亂中,我竟然衝著那黑暗之中就嚷了一嗓子:“不許動!”

就在我出聲的同時,那裏果然有個黑影晃動了一下,顯然是被我嚇了好一大跳。通過那人高大的輪廓來看,他必是袁斌無疑。

然而,袁斌卻並不知道我手裏有槍,在我大喝一聲之後,他就像一隻受驚的大老鼠一樣,嗖地就朝黑暗中鑽了過去,逃跑中他不知是碰到了什麽東西,那裏登時嘰裏咕嚕地響作一團。

我眼見著對方要溜,便毫不猶豫地就扣下了手槍扳機。手槍砰的一聲響了,可是槍聲過後,那裏卻並沒傳來有人中槍的聲音。

壞了,沒打中!我暗叫一聲不好,趕緊起身追了過去。

誰知,就在我跑動當中將手槍剛剛抬起的時候,冷不丁就聽到迎麵傳來一聲呼嘯,緊接著就有一團漆黑的東西眨眼就砸到了我的眼前。

我怎麽也想不到這袁斌在我開槍之後居然會給我來這麽一手,無奈之下隻好用手肘護住麵門。飛過來的是一個破爛的凳子,凳子雖然不是很結實,但袁斌的力氣卻是不小,這勢大力沉的一擊登時將我打倒在地,那破爛的凳子也隨之四散崩離。

我噗的一聲摔到了墳堆鬆軟的泥土上,這一下並無大礙,可糟糕的是,我的手槍竟然脫手了!

我趕緊爬地而起,尋找手槍掉落的位置。誰知,一個巨大的黑影則如黑鷹一般衝我砸將下來。

麵對龐然大物襲來,我隻好放棄尋槍,朝一側滾了一下,潮濕的泥土頓時沾了我一身,叫我瞬間變成一個“土人”!

那砸將下來的不是什麽東西,而是袁斌本人,一落地,他的膝蓋就跪到了我剛才躺倒的地方,登時砸出一個大坑。剛才若是我躲得遲了,這一下非得叫他把我砸成餡餅不可。

由於在黑暗中待了有些時間,我的眼睛漸漸適應。不過,袁斌來得更早,比我適應得更快,他本想繼續對我發起攻擊,卻一眼就瞅到了我掉落在地的手槍。袁斌登時大喜,立刻來了個惡狗撲食,朝手槍撲去。

這要是被他先搶到手槍,我這小命肯定就保不住了!我趕緊向前一竄,雙手死死逮住了袁斌的腳踝,而後霍地朝後一拉,總算是把這家夥給拽了回來。

袁斌豈肯受製於我,雙腿不停蹬踹,試圖將我一腳踢開。我也不是白給的,抬起腳丫子衝著他的膝蓋就是一腳。

袁斌登時哀嚎一聲,我趕緊抬腳再接再厲,可這一腳下去,卻被袁斌的雙手給逮住了。袁斌翻身一滾,用腿一別,我一下就被他給絆倒在地,噗的一聲又倒在了土堆上。

袁斌見我倒地,立刻向上爬去,還要去搶槍,我則急中生智,順手抓了一把泥土就潑在了他的臉上。

袁斌的眼睛可能被迷住了,怒的他連連大叫,再也不去撿槍,反而是朝著我猛撲下來。

我抬手又抓了一把土,可土還沒扔出去,就被袁斌一巴掌給扇飛了。我另一隻手掄拳頭砸他,誰知我胳膊不長,本想砸他腦袋,卻剛到胸口就打住了。

袁斌冷哼一聲,大手一揮,一下子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袁斌的手像兩把鋼鉗,任憑我怎麽捶打挖捏,就是雷打不動。我被他掐得透不過氣來不說,最要命的是我那副作用!被他的雙手這麽一捏,我腦袋裏登時就傳來難以忍受的刺痛。

我的臉憋得通紅,怎麽也喘不上氣來。袁斌卻更是不肯放手,掐得更緊,那架勢是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

混亂中,我雙手亂舞,兩腳亂蹬,卻一下子把旁邊一個沉重的大竹簍給踢翻在地。這大竹簍不知在這陰暗的地方壓了多少年,翻到之後,那底下居然跐溜跐溜得爬出了一窩刺蝟來。

這些刺蝟個子都很小,看上去應該是剛出生沒多久,陡然暴露出來居然都聚攏到了一起。我卻管不了許多,情急之下,我伸手就抓住一個,而後猛地就朝袁斌的胳膊上紮去!

小刺蝟捏在手中肉烘烘的一團,被我捏的吱吱作響。我卻什麽都不顧,這一下可是用足了力氣。

袁斌猛地被刺蝟這麽一紮,登時就嗷的一嗓子鬆了手。我捏刺蝟的胳膊一下失去束縛,我立即伸長手臂,衝著他的麵門又來了一下。

“啊……”袁斌淒慘地朝後一仰,倒了下去。

我趕緊呼呼倒氣兒,可腦袋裏的刺痛卻叫我痛不欲生,那感覺就像有個攪拌機在我腦漿子裏劇烈攪動一樣。

壞了,盡管袁斌暫時被我擊退,但如果我在這個時候昏厥過去的話,那豈不要了親命?

想到此,我隻好把心一橫,心說話:對不起了——小刺蝟!

我閉著眼,將刺蝟的後背對著我的胳膊就紮了下去。

“啊……”我也是發出一聲慘烈嚎叫,胳膊上倏然傳來鑽心的疼痛,而那隻不知是死是活的小刺蝟也跟著掉落在地上。

我疼得大汗淋漓,也不知道胳膊上留下了多少刺蝟的尖刺。不過,經過如此自殘之後,我腦袋裏的刺痛卻真的是緩和了許多。

看來,不管是找死人還是找活人,隻要自殘的話,我的特異功能都會變強。

我知道事情緊迫,刻不容緩,便一步跨到墳堆邊上,把丟落的那支手槍率先搶到手中。

可是,當我拿到手槍之後,我卻發現那個袁斌居然又不見了蹤影!

哼,小樣兒!還想逃?

我不屑地啐了一口,把嘴裏的爛泥吐了出來。另一隻手卻不緊不慢地把有著袁斌訊號的木塊兒又攥到了手中。

跟蹤著袁斌的訊號,我發現這家夥居然朝著大寨的正門方向跑去。看來,這家夥也是不想再往這詭異陰森的寨子深處鑽了。

這一次我也不再像原先那樣著急,我將來時的地圖稍稍回憶了一下,很快就發現,如果我按照原路返回的話,應該正好可以把袁斌堵截上。

於是,我沿著來時的小路又折返了回去。盡管看上去和袁斌的訊號越來越遠,但實際上我卻是抄了一條近路。

當我最後衝回那間裝著許多爛簸箕的小屋子之後,袁斌的訊號正好從我腳下而過,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隻見袁斌所在的地方是一條極為亂七八糟的胡同,他正從胡同裏艱難地穿梭著。

我瞅了個準,跑出小屋對準袁斌就是一槍。子彈嗖的出膛,隻聽袁斌輕輕哦了一聲,速度立時就慢了下來。

打中了!

不過,顯然沒有打中要害。

見袁斌還在跑,我趕緊扣動扳機又是一槍,誰知,就在這關鍵時刻,這一槍卻是沒有打響。我趕緊又摟了幾下,卻發現這手槍居然卡殼了!

真是倒灶,可能是剛才這手槍裏進了土吧?怎麽偏偏這個時候卡殼呢?

再看底下的袁斌,他在中槍之後,知道已經進入了我的射程,便立刻把胡同中的垃圾雜物踢得滿處亂飛,好幹擾我的視線,自己卻朝著一座像吊腳樓似的屋子底下鑽了進去。

靠,這家夥還真是狡猾。

我隻好收起手槍,邁步朝他追了上去。

誰知,那吊腳樓的底下居然是個有著半米多深的臭水坑,袁斌一進去就陷了進去,這下他可是得不償失了。

待到他費力地從裏麵淌出來之後,我則早就繞到前麵堵住了他的去路。

袁斌用手捂著自己的左胳膊,眼睛卻是眯縫著一跳一跳的,顯然是被刺蝟給紮得不輕。更狼狽的是,他膝蓋以下的褲腿上還粘著厚厚的一層漿糊般的臭水。我離他那麽遠,都聞到了那股刺鼻的惡臭。

“啊……”

袁斌一見到我,立刻憤怒地咆哮一聲。

在他看清楚我手裏頭已經沒有了手槍之後,他頓時嘴角上翹,轉而露出了獰笑。

我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沒有武器的話自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不過此時情況不同,這袁斌已經身受多處傷害,尤其是胳膊上還中了一槍,怎麽說也應該算個半殘疾的人了。我怎麽著也得跟他比拚一下才能甘心。

於是,我也鼓起了鼻子,眼裏露出殺人的凶光。心說話,來吧龜孫子,看爺爺我怎麽收拾你。

我正想著,那邊袁斌卻早就朝我撲了過來,他大吼一聲,一拳頭直奔我的麵門。我也不甘示弱,第一招就使出了自己的殺手鐧,低著腦袋就給他來了個熱情的熊抱。

待我摟住了袁斌的腰之後,我趕緊死死攥緊雙手,再也不敢放開分毫。

那袁斌完全沒有料到我會來上這麽一手,隻好用胳膊肘往我後背上頂。我被他頂得疼了,便抱著他朝一邊的木頭柵欄撞去。

咚的一聲,他的後背就撞在了柵欄上。袁斌更是大怒,轉而用膝蓋去磕我的前胸,我卻張開大嘴,隔著衣服衝著袁斌肚皮上就是一口,這一下咬的並不狠,不過就是咬下了一口臭肉而已。

“啊……”

袁斌幾乎都快瘋了,他猛然間爆發出一股大力,推著我也朝柵欄上撞去,誰知那木柵欄早就腐爛,這一撞之下,我倆居然撞破了柵欄,胡嚕一下就朝山下——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