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還要錢?”有人當即皺起了眉頭,撇起了嘴。

廢話!我在心裏說,這些人還真是挺單純的。

“喂,你這是?”人群後有個男的指著我的兩根手指,猜道,“這是……二百塊?”

我當時耳朵裏還是雜音很多,以至於沒有完全聽清楚他的話,要是被我聽到了,估計我準會一頭栽倒在地。

我隻以為他在問我多少錢,便衝他們大聲說道:“不多,二十萬——一個人!”

嘩……

人群一下就開了鍋。驚訝過後,大部分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態,好像在說,我是個大騙子,或是我趁火打劫什麽的。

“周先生!”這時,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我抬頭一看,居然是小女生綠瑤,她繃著臉對我說道,“周先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這種危難的時刻,您怎麽能隻想著怎樣掙錢,這也太不合適了吧?”

小女生一出口,立即獲得了眾人讚同,大家也是對我連聲指責。

這時候,老廖的臉色也有些不對,他輕輕拉了我一下,那意思估計也是叫我救人要緊。

我則微微一笑,用手一指袁斌,然後對眾人說:“這個罪犯,可是警方出40萬的傭金雇我來抓他的!我付出了勞動所得,就該收到回報!沒辦法,各位,你們信我也好,不信也罷,反正我是無所謂!”

“什麽?”袁斌眼珠子都綠了,“才40萬?警察也太小瞧我了吧?看來,下次我得殺幾個人玩玩兒了!哥們兒,咱倆商量商量,你看這樣成嗎?你要是放了我,我保證給你50萬!你要美金都行!”

真是有意思,我耳朵一直出著狀況,可唯獨袁斌這幾句話我聽清楚了,我當即問他,你家窮的叮當響,你上哪兒弄錢去?

袁斌卻舔著臉說:“哥們兒,50萬還不是小Kiss,隻要你放了我,我立馬去搶幾家金店銀行什麽的,搶來的東西全都歸你,你看中不?”

“中?中你個腚!”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這個畜生!”

“別介,下次我一定幹票大的,給我自己抬抬價也好!”袁斌翹著嘴唇說。

“靠!”我衝他豎起了中指,“你認為,有我的存在,你還能有下次?”

“哼!”袁斌見說服不成,立刻翻臉,威脅著說,“你他媽唬誰呢?就算你真有這找人的本事,老子也不怕你,告訴你——小子,隻要老子一天命在,定要你……啊……啊……”

袁斌的話沒說完,我手裏鐵水壺又掄圓了招呼到了他的大腦袋瓜子上,這一次我使得力氣大了一些,竟然給他開出了一道紅線來。

眾驢友驚呼一聲,連忙後退。

“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袁斌疼得瘋叫,“還有沒有王法?我要告你,告你……別,別……大哥,我錯了!我錯了,別打了!”

見我又提起了帶血的水壺,這回袁斌終於是慫了。

老廖則在一旁冷冷地衝袁斌說:“這位周老板並不是警察,隻是警方雇來的顧問,專門負責尋找逃犯的。”

老廖的話,看上去是說給袁斌,實則是給旁邊驢友們聽的。那意思,是要把我和警察的身份撇清,別叫我玷汙了他們的名聲。

看來,老廖對我的做法的確是大為不滿。

就在這時,綠瑤一把抓過眼鏡男手裏的手電筒,而後沉著臉走到我的麵前,將其遞給了我:“好吧!20萬就20萬,趕快找人吧!咱們可說好了,如果你找不到的話,我可一分錢都不會給你!”

“綠瑤!”驢友們立刻上前勸阻,叫綠瑤不要衝動。

我瞅了瞅手電筒,嗬嗬笑道:“不對,20萬是一個人,兩個人,可是40萬啊?”

我話剛說完,老廖急了,對我沒好氣地嚷道:“小周,你這樣也太過分了!”

我聞言哈哈大笑,一邊示意老廖停嘴,一邊則接過了綠瑤的手電筒:“小姑娘,40萬酬金不假,但是我不會要你的錢的,因為——剛才你已經付過帳了!”

什麽?

眾人麵麵相覷。

“是這樣的,”我解釋道,“你剛才在我最困難的時候,給了我一盒餅幹還有一瓶水,在我看來,那兩樣東西要比40萬還要珍貴!所以,你們放心,隻要人還活著,我一定可以找到他們!”

我話鋒轉的太快,大家夥兒有點反應不及。

老廖率先回過味兒來,一拍我的肩膀,大聲說道:“哦……原來你小子剛才都是鬧著玩呢!我還以為你真是個貪婪的奸商呢!嗬嗬,真有你的!”

我附和著微微一笑,其實我剛才並非鬧玩兒,不過我也根本沒有為了救人而去敲竹杠的意思。我之所以那樣做,完全是為了叫這幫小瞧我的驢友們正視於我,而不是把我當做一個小醜一般耍來耍去!

先叫他們明白我找一個人是需要很高的報酬,為難為難他們,這樣一來,我再說免費的話,效果自然完全不同!非但叫他們知我個情,也顯得我周老板豪爽大方?

果然,隨著老廖的笑聲,眾驢友這才明白過來,不過他們再看我的眼神,則顯然放尊重了許多。

“小周哇!”老廖還在那兒感慨,“我剛才還納悶呢,你小周可不是這種見死不救的人啊?這怎麽可能呢?還有,你都是億萬大富翁了,怎麽可能還會去計較那點兒小錢……”

靠!這個老廖,真是嘴沒遮攔。我趕緊衝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可是已經為時過晚,眾驢友聽到耳朵裏,登時都不出聲了,看我的眼神也似乎由尊重變為了崇拜。

“我操,你……”旁邊的袁斌一聽億萬富翁,又要跟著搭腔,可是見到我手裏晃悠的水壺,他趕緊閉上了嘴。

老廖意識到自己失言,便趕緊指著我手裏的手電筒,那意思快點進行下一步吧!

對了,差點忘了正事!

我趕緊將手電筒握在手中,那上麵自然是布滿了綠色訊號。這找活人和以前找死人大不相同,死亡訊號一般就那麽幾個,活人訊號卻是多如牛毛,我必須得仔細地尋找分析一番才行。

我閉上眼睛從裏麵耐心尋找,我的目標是距離我比較近,卻又不在眼前的綠色訊號。

我找啊找,找了好半天,才最終找到了一個符合標準的訊號。那個訊號離我們大概有兩三公裏的樣子。可是,這個訊號卻十分微弱,而且趴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消失似的。

我把這個結果告訴了大家,眾人亦是意識到情況緊急。還活著的這個人,顯然是受了很嚴重的傷,我們必須得趕快去救援才好。

領隊當場決定要跟我前去救援。誰知,當我拿著手電筒走出山洞的時候,我卻驚異地發現,那個微弱的訊號竟然並不是從我們走過的地方傳來的,反而是從山下麵的林子裏傳來。

保守估計,訊號所在地最起碼還要比我們這裏低上40米!

大家得知情況後,也是感到非常不解,為什麽那個幸存者會跑到我們前頭去了呢?

這時候,綠瑤忽然眼睛一亮,一拍大腿說:

“糟了!”

眾人趕緊問怎麽了?

“我想,曲建芳他們兩個人很有可能是從瀑布上掉下去了!”

綠瑤話一出口,眾人登時嘩然。她說的不錯,既然訊號出現在了下方,那倒還真有可能是從瀑布上掉了下去。那樣的話,他們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這時候,大雨已經變得微弱,隻剩下了毛毛細雨。

領隊趕緊做出重要調整,要求我們所有人都背上行李一起出發,沿著山間的台階向下,一麵去尋找幸存者,一麵去尋找救援。

老廖也說,這裏有台階,有山洞,還有幹燥的柴火,這無疑說明,山下必定有人居住,所以大家還是一起前進的比較好!

拿定主意,我們便跟著他們兩個專家,繼續沿著台階朝山下尋去。隊伍還是長長的隊伍,隻不過我這次卻站到了隊伍的前端,因為我手裏拿著尋人的媒介——手電筒。

雨小之後,鬆樹林中傳來零星的鳥叫,頭上烏雲漸漸散開,使得眼前的一切變得更加清晰。

我們本是急著趕路救人,叫我沒有想到的是,這幫驢友倒真是懷有熱情,後邊有個瘦小骨幹的男人居然還唱起了歌。而且,他還是用粗獷的嗓音唱了一首柔情歌:

“明明知道相思苦,偏偏為你牽腸掛肚……”

我的耳朵盡管還有低低的嗡鳴聲,但已經大有好轉,聽著那人好不搭調的歌聲,心中居然生出了一股怪怪的感覺。

一方麵我被他的歌聲感染,居然好端端地想起了姚娜。回想著姚娜那句經典名言“你妹的”,心頭竟然是甚為思念。我估摸著,這妞兒在黨校也沒踏實著,定然都在惦記著我呢!她要是知道我遭遇到了山洪,生死不明,肯定會格外擔心!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得救,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她?

至於另一方麵,聽著悠揚的歌聲,我卻總覺得前途甚憂。以前每次遇到麻煩,我都會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這次也不例外,我總覺得心惶惶的,怎麽也踏實不下來。

那時候,我們已經離山下不遠,一曲歌聲結束之後,我們眼前的林木豁然變得規整。山間石階繼而被石子小路所取代,隻不過,小路行不多遠就分了許多枝杈,通往不同的方向。

好在有我這個尋人高手在,我們不至於在選擇方向上陷入困境。而且,我發現,我們最後選擇的路始終都是最為寬闊的那條。

走著走著,腳下居然漫起了黑黑的泥水。隨著兩旁林木的消失,眼前一下子變幻了景色。

走在最前邊的幾個人,赫然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