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我們的前進,但見正前方赫然塌陷下去,後麵則顯出了一個綠鬱蔥翠且一望無際的大坑。那情形蔚為壯觀,我們看得驚呆,更是再不敢冒然向前。

咆哮的水聲從我們前方靠左一點的地方傳來,但見那裏聳立著許多黑色的岩石,從山上衝刷下來的洪水洶湧地拍打在上麵,泛起一團團白色水霧,隨後便一股腦朝下墜去。

那時刻,雖然我們的視線受阻,不能看清全貌,但很明顯,在我們的前方必是有一條瀑布存在的。

“瀑布?”領隊吃驚地看著眼前一切,感覺甚為不可思議。

這時,那些驢友們也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雖然水聲轟鳴,我聽得有些模糊,但大體意思我還是聽明白了。

原來,他們一致認為,這裏的地形與地圖上嚴重不符,這裏根本就不應該有什麽瀑布。還有人說,他從未聽說過哪個瀑布的頂上還能生長著蘆葦叢的。水勢那麽大,蘆葦叢根本不可能順利生長。

不過,那個眉目清秀的拿手機照相的小女生卻給出了不同的意見。她說,這裏或許本來隻是一個山間斷崖,崖邊地勢低窪,形成蘆葦塘自然無可厚非。之所以現在變成了瀑布,完全是由於山洪驟至而成。

她的解釋不無道理,很快就獲得了眾人的一致認同。我發現,這個小女生雖然年輕,但在隊伍裏似乎有很高的聲望。

是如此,我們的情況卻更加不妙:四條路,已經有三條都走不通!現在,唯有最後這一個方向了,如果那裏還是沒有路的話,我們很有可能會被困死在這裏。

廖隊長和那個領隊稍事商量,很快決定朝我們的右邊再去碰碰運氣。沒有辦法,這瀑布之上地勢險峻,根本無法久留。

眾人隻好裹緊衣服,夾好背包,再次出發。

此時,大雨終於有減弱的勢頭,我則早已渾身濕透,已經無所謂了。

往右邊走不多時,我們就再次鑽回了蘆葦塘,蘆葦塘的邊緣地帶果然地勢較高,使得蘆葦塘成為了一個封閉且獨立的池塘。

而進入之後,我們很快發現這裏的蘆葦塘和原先有些不同,這裏的水泛著難看的黑色,而且到處都是腐爛的味道。蘆葦生長的也是參差不齊,有很多早已經枯萎腐爛,胡亂地倒在一邊。

池塘中還生著許多青蛙癩蛤蟆之類的動物,而且,這些蛤蟆個頭還不小,在我們腳邊蹦來跳去的,叫人好生膈應。我則更擔心這水裏會不會有螞蟥之類的惡心東西。

不過,驢友們卻無所顧忌,踩在髒水中,甚至有人還很興奮。

就這樣,我們一腳深一腳淺地朝前走不多時,抬頭一看,我們居然是再次回到了那高聳的峭壁之下。

這下崴泥了,看來,我們真的是被困在了這裏,一邊是山洪瀑布,另一邊則都是高不可攀的陡峭山崖。

正在大家感到絕望的時候,隊伍的最前邊卻傳來領隊興奮的喊叫聲。

眾人趕忙朝前湧去。

此時,我們已然來到了那峭壁之下,蘆葦塘裏的蘆葦早已變得稀疏。

待到我們來到峭壁腳下,登時就像打了一針興奮劑似的。沒想到,這山腳下居然出現了一條——石頭台階!

隻見那些石頭台階上盡管布滿青苔,不算規整,但顯然是人工修建而成的。有台階,就說明這附近有人,有人就說明我們有希望脫險。

見到台階,領隊二話沒說,率先就沿著台階向下而去,其他人隨即跟上。

這條台階全都是緊貼著崖壁修建而成的,一直綿延向下而去,誰也不知道它究竟通向何處?由於日久年深,台階的很多地方已經磨得鋥亮,非常濕滑,有的台階則已經完全碎裂,形成一種由碎石堆積而成的斜坡,我們必須很小心地踏上去才行。

我們就這樣小心翼翼地走了20多分鍾的樣子,那時候我們最起碼應該下降了七八十米之深,可這台階依然還是朝下延伸而去,似乎永無盡頭一般。

隊裏有人耐不住了,邊走邊嘀咕:“不對啊?水往低處流,我們被洪水那麽一衝,本來就應該被衝到了很低的地方才對,可是,怎麽還會往下?”

其他人也連聲附和:“是啊?咱們是不是走錯了路?”

當時,我也是感覺很不對勁,這樣一直繞下去,是不是會走到那瀑布的底下去?

不過,議論歸議論,大家夥終究還是沒有停步的。別管通向哪裏,好歹前邊還有條路在,總比困死在瀑布頂上要好得多。

誰知,這一次沒走多久,我們很快又發現了新的情況。

沒想到,就在我們身邊的崖壁上居然出現了許多——洞窟。那些洞窟或大或小,或高或低,像一塊塊不規則的黑斑,散布在那陡峭而堅硬的岩石上。

陡然發現洞窟,每個人都為之興奮,由於在大雨中淋得久了,又行了這許多路,每個人早就露出了疲態。

領隊率先找了一個最近的山洞,帶著大家走了進去。

從外邊看,這洞口並不大,也就有一間瓦房差不多,誰知進去之後,才發現裏麵寬敞得很,它居然和上麵的許多小洞都是連通著的。

進入洞中,迎麵撲來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味道不怎麽樣,但總算有了個能夠避雨和落腳歇息的地方,大家夥兒甫一進來就先都找石頭坐了下去。

岩洞寬敞得緊,越往裏地勢越高。領隊和老廖沒有閑著,他二人在洞穴中巡了一圈,很快就發現這個山洞裏有許多人為的痕跡:比如洞頂上一圈圈的黑色石頭,全都是有人生火熏出來的;還有一些石頭縫中隱約可以見到有人丟落的煙頭和塑料袋等物品。

最令人興奮的是,他倆居然在山洞深處的高地上找到了一堆幹柴。老廖說,那些柴火被壓在幾塊大石頭下麵,很有可能是山裏的獵人放在那裏,以備不時之需的。現在,剛好我們用來救急。

柴火堆好,打火機一點,火很快就生了起來。

其實,當時洞裏的溫度盡管不高,但也不至於冷的叫人受不了。真正冷的,是我們的內心。

不過,我跟別人不一樣,早已是身心俱冷,濕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那叫一個難受。

火生起來後,我第一個撲過去取暖。大家夥也看出我比較狼狽,便都沒有跟我搶。那個照相的小姑娘還拿出一包餅幹遞給了我。我早已餓的難受,連聲謝謝都沒來得及說,就開始了狼吞虎咽。

融融的火光,帶給了眾人溫暖,也鼓舞了大家的士氣。早先的失落恐懼此刻也得到了緩和。交談中,我又弄明白了這一幫驢友的一些情況。

原來,這些人都是一個戶外群裏的朋友,他們已經一起去過很多地方,都是不折不扣的老手。這一次來到大別山,隊裏麵隻有一個新人,就是那位拿手機拍照的小女生。

她的名字叫做綠瑤,是東南大學植物係的研究生,這一次進大別山,她除了戶外探險以外,還在為自己編撰的一篇論文做實地考察研究。誰知,第一次進山就遇到這種糟糕的事情。

那個戴眼鏡的人非常健談,烤火的這功夫,幾乎都是他在說話。他的名字叫做王山,從他的話中得知,他們昨晚也是因為紮營在了幹枯的河道裏,才被洪水衝過來的。他們這次進山的一共有12個人,7男5女,除了因心髒病死去的阿東,還有一男一女至今下落不明。

他們的領隊叫做楊齊風,是他們從霍山縣裏雇來的。此人從事向導工作已經15年了。據說他曾經帶領一幫人重走革命路線,橫穿過整個大別山山區。在火堆邊,他一直重複著那水庫崩塌引發山洪的論點,好為自己摘清責任。

其實,昨天晚上我吃的挺飽的,但人家給我的那盒餅幹我連點沫沫都沒剩下。我估計是我在水裏掙紮的時候,消耗的能量太大了吧?

我拿著空空的餅幹包裝盒,一時間還不知該跟人家說點什麽,便湊過去問人家:“你……既然叫綠瑤,難道你姓綠嗎?”

小女生聞言噗嗤就笑了,說,她姓呂,叫呂綠瑤,朋友們叫綠瑤叫習慣了而已。

哦……我傻笑著連連點頭,接下來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這時候,老廖跑過來問我,說咱們的背包什麽的,都還在不在?

我則直接衝他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忽然,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來。我的乖乖,早先一直在忙著趕路,居然忘了自己還有正事呢!

我趕緊去翻身上的口袋,翻了好半天,終於翻出來那塊有著袁斌訊號的木頭。我將木頭攥在手中,想看一下,那個袁斌的訊號到底還在不在,他是否還活著?

誰知,這一摸之下,我居然嚇了好一大跳!

但見那木頭上顯現而出的綠色訊號,此時居然變得格外巨大,很明顯已經離我非常之近!

我尋了一下方向,沒想到,那訊號居然就是從我們所在的洞窟外麵傳過來的。

天啊!他居然來了!

我趕緊衝老廖一擺手,隨即就從洞裏非一般地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