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進那扇門之前,我曾設想過許許多多可能出現的情況,然而等真的走進302之後,還是沒想到——怎麽會這樣?

門被推倒之後,我是第3個進去的,前麵的薑瀾和高師傅手裏都拿著武器,我的心撲撲跳個不停,連頭痛都忘掉了。我把雙手擋在臉前,生怕會從裏麵竄出僵屍之類的東西來。

然而,等我真的進到屋內,裏麵的情況卻是與我想的大相徑庭:屋內迎麵一個寬敞的客廳,客廳裏井然有序地擺放著各種家具,正中間一副春秋椅,古樸簡約,迎麵一股淡香仿佛從久遠的年代飄然而至。

我顧不得觀察屋裏擺設,手裏緊緊握住勳章,強忍著腦袋裏欲裂的疼痛,一心隻想著快點找到屍體。

屍體!屍體!找到你,我就完活了!

可是,來到最終的目標那裏,抬頭一看卻是一麵牆壁,牆上貼著一副殘缺的對聯,除了這些竟然再也沒有什麽了!

“怎麽會?怎麽會呢?”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裏開始喘起粗氣,渾身跟著哆嗦個不停,冷汗抑製不住地往外冒。

其他人都默不作聲地看著我,這更讓我滿麵羞紅!我猛地打開右側的一道木門,繞到了那堵牆的後麵,牆後是餐廳,我的目標就指示著餐廳和客廳之間的這堵牆附近,而餐廳這一麵依然是什麽都沒有!

那一刻,我隻感覺天旋地轉,雙腳無力。

我設想過許多次找到屍體的情況,卻根本沒有料到,居然什麽都沒有!找不到屍體,50萬還是小事,可陳碧妍這幫人會不會認為我是神棍而殺了我呢?老天啊,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啊?

“周先生,您別著急!”陳碧妍卻並未有著急的意思,“您想想,會不會在這堵牆裏麵呢?”

我搖搖頭,帶著大家又走回客廳,指著那堵牆跟大家說,我的找人誤差在10厘米之內,這堵牆至少有30厘米厚,如果鑲在裏麵的話,我一下就可以看出來。

“那您的意思,您要是不出意外,”陳碧妍指著那堵牆說,“死屍就應該站在我們麵前嘍?”

陳碧妍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定住,安靜的連空氣都似乎凝固了一般。大家全都緊張兮兮地望著那堵牆,好像真的有什麽甚為恐怖的東西存在。

大家的緊張,把我弄得更是神經大條,雙手止不住地顫抖。這世上,真的有鬼不成,那鬼就站在我的麵前看著我?

“嗬嗬,你們在說笑吧!”薑瀾哈哈一笑,她往前走了幾步,衝著我們麵前的牆壁嘩嘩就是憑空兩刀,然後故作嚴肅地嚷道:“我已經——把他給殺了!”

就在這時,萬沒想到的是,我腦袋裏的目標忽然動了一下,就像是在躲避薑瀾那兩刀似的跳到了一邊。

這一下非同小可,我徹底呆若木雞,慢慢跟著那個目標轉了過去,可眼睛裏看到的依然隻是空氣。那一刻,我隻覺得後脊梁冰冷刺骨,頭皮那裏更是突突往外冒著涼氣。

“啊!”

我再也控製不住,趕緊把勳章扔到一邊,崩潰似的大叫一聲,嚇得大家全都飛快地後退了好幾步,就連薑瀾也是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呢?!!

我本來是已經預知了屍體會動的情況,可萬沒想到會是這樣,這根本就沒法解釋!我隻感覺渾身發抖,再也支撐不住,一屁股癱到了地上。

“喂!你不是在搞我們吧?”陳立名有些惱怒向我衝來,但還是被他姐姐攔住。

陳碧妍撿起勳章,似乎並沒有要追究我的意思,反而是叫大家在屋裏四處尋找線索,看看屋裏還有些什麽。

人散開了,隻有我孤零零地坐在地上,痛苦地像個垂死的病人,那一刻我萬念俱灰,我什麽都不想要了,什麽50萬,什麽寶馬車,我隻想著能快點回家,回去和美華約會聊天,回去過我那正常的生活。

這時,一隻肥手伸到我的臉前,抬頭一看,原來是唐龍。他依然是麵無血色,精神萎靡,我知道他肯定有一肚子難聽的話要數落我,但顯然他還不能說話,隻能用滿是怨恨的眼睛來解解氣。

但不管怎麽說,我們依然還是一個陣營裏邊的,他把我扶起來的時候,竟然有股暖緩緩流過我冰冷麻木的心。

這時的我,腦袋的刺痛和胃裏的翻騰稍稍有所好轉,但就是全身發冷無力,簡直像一具被抽幹了血液的空殼。

雖然難受得要命,但不死心的我還是想找尋一下什麽,我依然覺得,我的能力根本就沒出什麽問題,好像是我忽略什麽重要的東西。

我和唐龍圍著房子簡單轉了一圈,這間屋子雖然有些低矮,但麵積饒是不小。光客廳正麵那個陽台就有30平米之大,甚至陽台上還建有一間儲煤的小房;而客廳看上去不算大,是因為分成了好幾個不規則的區域,都加起來的話也得有40多平米;客廳左側是間7米乘7米的正方形大臥室;我剛去過的飯廳那邊也是大的可以,廚房、衛生間還有連著廚房的另一間大臥室,全都是我們現代住房中望塵莫及的麵積。

更叫我們稱奇的是,除了房頂都有電燈外,陽台、廚房、衛生間裏居然都安著自來水管,在70年代,自來水管並不常見,這裏卻每家每戶都有自來水管,真是令人稱奇。

更厲害的還在後麵,和其他房間的破爛不同,這所房子裏的家居物品幾乎是毫發無損,而且幹幹淨淨,東臥室裏足有7米長的一套組合家具足以稱得上豪華二字,櫥子裏整齊碼放著棉被衣服等物,書櫥中更是有一套套的馬列全集等,組合家具一側的大**床單整潔,被褥齊全,整齊地疊放著的兩身綠色的軍衣上還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這裏儼然就是一副中國解放初期的家居典範。

陳碧妍他們還發現,廚房的餐桌上居然放著幹淨的碗筷,隻不過沒有食物罷了,就好像是剛剛有人用過晚餐一樣。

這一切的一切,都給我們留下一個直觀但又不可思議的印象,那就是有人一直在這間房子裏居住。可是,人又在哪裏呢?這裏隻有一個出口,還被三道門緊緊鎖住,屋子裏沒發現任何食物和水,真有人住的話,他又如何生活?

謎團接踵而來,仿佛將我們置入一個無法爬出的泥潭,讓每個人的眉頭都緊緊鎖住。

這時,唐龍拉了拉陽台上的燈繩,燈自然是沒有亮,他又擰了擰自來水管,自然也沒有一滴水從裏麵流出來。

我也跟著來到寬敞的陽台,一開始從客廳通往陽台的鐵柵欄門也是緊緊鎖死的,不過已經被高師傅焊開。和屋裏的情況不同,陽台上一片狼藉,與臥室相連的窗戶上也全都是碎玻璃,這些玻璃看上去很像是有人從樓下扔磚頭砸碎的,因為窗戶上那一根根手指粗的防盜窗鐵條上都是砸痕。

我不覺納悶,我印象中那個時代的長輩們大多數是正直無私,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從未聽說誰家會安防盜窗防盜門,而且,我們打一進來也沒見過其他的房屋內有安裝的,看來,我們進入的這個房間,必定是住著極為重要的人物!

我費力地走到欄杆邊,打起手電向下照去,隻見下麵是一條較為寬闊的街道,街道一側有一個巨大的長方形建築物,看模樣很像是個垃圾場。垃圾場旁邊有幾間已經倒塌的雙層樓。我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那許多年前這下麵的那片忙碌景色,街道上人來人往,車來車行,垃圾站裏有人在清理著垃圾,雙層樓下有人在維修汽車,有人在幹著木匠活……

他們究竟是為何而來?又為何匆匆而去呢?我忽然想起牆上的那句標語:“革命戰士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是不是這裏有很迫切的革命需要?是建立地下城市防備敵人,還是開采重要礦藏?

這裏的人是全都安全撤離了,還是?……

突然,一個奇怪的念頭從我腦際閃過,讓我大感興奮,難道……會是這樣?是不是,真的會有這種可能呢?

我急切地回到屋裏,站到了那堵顯示著死屍的牆壁麵前。

我的猜測是這樣的,那死屍的確就在我的麵前,隻不過,他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久得連屍體都已經腐爛沒了,剩下的隻有那種我能夠感受到的訊號還留在這裏。先前薑瀾劃那兩刀時,掀起了一股風,將這些訊號吹開,才使得我誤以為死屍會動的。

我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要想證明我的推斷,就需要再次感受那個訊號,此時勳章已經被陳碧妍拿走,但是我清楚的知道,勳章到這裏已經沒什麽作用了,因為我隨便碰觸屋內的任何東西都能感受到訊號。

我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慢慢伸出手去,隨著手指碰觸到牆壁,那個大大的訊號果然再次出現在腦中。

我正試圖去尋找那目標的準確位置,然而,接下來的一秒,卻發生了令我徹底崩潰的事,直叫我毛骨悚然,魂飛魄散!

因為,在我的手還沒有來得及撤離之前,第二個巨大的訊號緊跟著第一個鑽進了我的腦中,開始隻是嚇了我一跳,我下意識的感覺是屋裏還有一個死人!然而,當隨後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訊號又從大樓外的某個地方傳過來時,我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手便不自覺地又去碰觸其他的東西,從桌上的茶杯到鏡子,然後是窗戶燈繩,結果一個又一個死亡訊號就像流星一樣嗖嗖地鑽進我的腦袋。

當我最後快步跑出屋子,手扶到陽台上的欄杆時,腦袋裏已經積攢了好幾百個死亡訊號,那時的我已經感覺心髒快要跳出來,然而噩夢還沒有結束,更可怕的還在後頭:我驚懼地發現這些訊號居然全都是——來回跳動著的!

這洞穴裏沒有風,他們為什麽還會動呢?

完了!這使我原先的設想頃刻間化為烏有,恐懼感登時傳遍我的全身,這他媽的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