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飛白】

“路飛!昨天導師在群裏說的那件事情你有沒有看?”

陸飛白還沒有走進實驗室,就被他提前到實驗室的室友給攔住了。

他抱著等下做實驗準備用的資料,點點頭,“看了呀,你這麽憂心幹什麽?老師隻是說找個師姐來帶我們,又不是說完全放手不管我們了,就憑我們這半吊子水準,解老師怎麽敢讓我們為所欲為。”

攔在門口的室友身高體大,將門遮個嚴嚴實實,他完全看不見裏麵的情形,隻能隱約聽到老師和一個女子低低沉沉的聲音。

室友表情帶著隱秘的興奮,壓低了聲音,“你要是知道來的是誰,絕對會把你剛剛說的話給吞回去!”

陸飛白被他神秘兮兮的表情給吸引到了,等室友側過身子,他好奇地往實驗室裏探頭去望,一眼就瞧見了站在老師對麵的女子。

“紀簡!紀簡!紀簡!”室友無聲大喊,搖晃著陸飛白的手臂,“我的天哪,居然是她來。”

裏麵的兩人也注意到門口的動靜,齊刷刷望過來。

陸飛白一眼就和那雙黑到吸光的眼眸對上,心下愣住了。

“紀簡?你確定是教科書上的那個紀簡嗎?”陸飛白不確定地低聲問室友,隻見室友連連點頭,眼裏放光。

他心裏也和他瘋了似的室友一般在喊,居然是她。

他知道紀簡是老師的得意門生,最近也看到很多科學雜誌和基因雜誌上介紹紀簡的個人成就。

這樣一個能力出眾的人,居然會來帶他們幾個渾水摸魚的碩士生,誰敢相信?

而且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以為在教科書上不露臉,大約長得是不太好看,沒有想到紀簡的容貌和她出眾的科研能力不相上下。

“你好。”紀簡淺淺打了個招呼。

陸飛白盯著她,猶豫著點點頭,“紀……師姐好。”

“剛剛在這裏站著,緊張死我了,還好你來了,另外幾個呢?今天敢遲到,到時候後悔死他們。”室友悄咪咪問。

陸飛白也體會到那股無名的緊張感了,他回:“在食堂吃早飯呢。”

等人都到齊了,四個大小夥子和四個姑娘站成一排,聽解風簡單介紹紀簡。

是真的很簡單,解風隻是說了個名字,大家就驚喜大叫。

紀簡這人剛開始和別人相處的時候,都是冷冷淡淡的,等相處久了,就會熟悉地和他們開玩笑了。

對著這群碩士生,她雖然是帶隊的師姐,卻從來沒有擺過譜,每次的實驗課都是盡心盡力幫他們完成。

她經常在一整個下午勞累的實驗後,脫下白大褂,伸展疲憊的身軀,笑眯眯衝他們這群還要繼續從失敗媽媽身上找成功孩子的科研狗擺擺手。

“再見啦,今晚要成功哦,有問題電聯哦。路飛,拜~”

每次都要來這麽一句他室友宣傳出去的話,陸飛白無可奈何,嘴角卻忍不住揚起小小的弧度。

*

陸飛白成為了紀簡在零號項目上的第一個實驗體。

疫苗打入他體內後,度過了幾天身體虛弱期,接著他恢複了正常。

等第二期疫苗研發出來後,他和解風遞交了辭呈。

“你已經在這裏工作大半年了,真的打算放棄你學的基因專業,不從事這一方麵的工作嗎?你要知道,知樂現在是你最好的選擇。”解風勸他留下。

他看著實驗室裏忙碌的實驗員們,微微笑著,搖頭。

“老師,你知道我不是能靜下心科研的這塊兒料,以前考這個專業也是跟著長輩的推薦,糊裏糊塗考進臨川的。現在,我更想好好為自己活著,思考人生的意義以及自己的意義。”

陸飛白指了指臨川的方向,“我打算先回去,加入官方誌願者重新建設它,它是我們的曾經,也是我們的未來。”

他從解風辦公室退出去,一轉身,看到悠長的走廊上站著端著咖啡的紀簡。

“紀師姐,你這是在公司熬夜呢?注意點身體。”他聞著濃厚的咖啡味兒,皺了皺眉。

紀簡指了指解風辦公室的門,“不好意思,那門剛剛沒關緊,我不小心偷聽到一點。你打算回臨川了?臨川的黃眼睛雖然大部分被軍隊給抓起來了,但不能保證角落裏有沒有漏網之魚。”

潛台詞——臨川現在很危險。

“所以,小心一些,祝你一路順風。”紀簡沒有勸他留下來。

她懂臨川對於他們這批人的意義。

陸飛白站在紀簡的身邊,陪她看了一會兒落地窗外的景色。

高樓大廈在熱鬧的大地上鱗次櫛比排列,無數車輛在窗外細長的街道上車水馬龍遊走。

和曾經的臨川相似,但又不那麽一樣。

終於,他低聲說了一句,“師姐,我先走了。”

“路飛。”紀簡轉過頭來,定定看著他。

陸飛白沒有轉頭,吸了吸發酸的鼻子,回:“拜。”

【長安】

長安從太平間逃了出來。

逃出來之前,紀簡來太平間看過他。

哭,哭有什麽用,祈求又有什麽用?

他不在乎自己因為基因實驗死亡,卻在乎她對他的態度。

為什麽剛開始冷漠無情地看著他自生自滅,現在又來他的麵前假惺惺哭泣。

他在她眼裏到底是什麽?

一個會說話的小白鼠?還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實驗體?

如果他的存在是為了做這麽痛苦的實驗,那為什麽要對他那麽好,讓他生出了自己擁有美好人生的錯覺。

現在一切全都毀了,回不去了。

望著背後凸出的翅膀,他眼中露出絕望的光芒——他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怪物。

他顫顫巍巍扶著牆,從太平間裏逃出來,撞上了兩個人。

兩個他不認識的陌生人,後來他才知道,是七老板派人過來接他的。

在七老板身邊,他才漸漸了解到零號病毒的真實麵貌。為了答謝七老板給了他一個安身之所,他答應幫七老板開一個基因公司。

接下來的半年,他過得很忙碌。

主要的工作還是保護手底下十九個感染者的安全,防止他們將身上病毒擴散出去,次要的工作就是看著黃豹那群人。

當然了,他的日常消遣就是飛到紀簡家對麵樓房的房頂,拎壺苦澀的酒,慢慢品著。

為什麽無時無刻都想要來看她?長安醉著酒紅著眼,心裏暗罵自己在犯賤。

紀簡很少會打開窗簾,剛開始,她甚至在家裏宅了兩個月沒有出過門,後來她又招了新的誌願者,開始沒有節奏的日出夜歸,所以長安很少會看到她的身影。

偶爾見到了,他心裏又開始忍不住惡意揣測,她表麵上看著這麽沉靜,實際上又在打什麽壞主意吧。

他沒打算再次出現在紀簡麵前,可是偶然間聽到茗茗說紀簡要到臨川大學上公開課,他又忍不住跟著茗茗一起去了。

坐在教室不起眼的角落裏,他帽子口罩全副武裝,看著在講台上侃侃而談的紀簡,心中嗤笑。

把他的死亡美化成“偉大的奉獻”,他這個原主可不同意。

雖然他多次說服自己說紀簡對他一點都不重要,可當他從黃豹口中得知曾祈去邀請紀簡來做實驗時,卻是實實在在慌了神。

曾祈可是要吃人的,紀簡落到他手裏,還能活嗎?

完全沒有猶豫,他往紀簡家中趕去。

不想被紀簡看到,他將曾祈打個半死,拖走了。

可曾祈卻和他說紀簡手腕上也有紅線。

幾乎是五雷轟頂,他怔怔站在原地,喃喃:“怎麽會,她怎麽也染上了?”

他和零號打了半年的交道,他知道紀簡現在的生存率很低。

所以明明發過誓再也不見那個冷漠的人,最後他還是選擇死遁半年後,再次出現在紀簡的麵前。

他靜靜地想,頂多是再次被騙,那也沒關係,畢竟他欠了紀簡一條命。

*

半年後,臨川漸漸恢複了往日的容貌。

經曆了這些難以磨滅的創傷,安葬了在這場災難中死亡的人群,臨川變得更加有魅力。

兩個高高瘦瘦的人,站在午後斜陽下街道兩旁的樹木陰影中,慢悠悠散著步。

“你回來收拾過這裏了?”紀簡驚喜地看著幹幹淨淨的清吧,笑著問長安。

長安嗯了一聲,“喊蔣京和鍾天來收拾的,好久沒回來了了,上去看看?”

他們坐電梯,來到剛開始一起睡覺的那個小房間。

長安突然想起了什麽,進入在床頭櫃裏翻找著什麽東西。

想起當初他打死不讓她碰一下這個床頭櫃,紀簡好奇蹲在他旁邊看他動作。

“你這裏麵放的不是你的……嗯……”紀簡想了想,用了個委婉的詞兒,“你的快樂源泉嗎?”

什麽鬼?

長安看著奇奇怪怪發言的紀簡露出一個不知道拿她怎麽辦的表情,很快他從裏麵抱出一個盒子。

“送你的。”他壞笑著,“我把我的快樂源泉,送你了。”

這下換成紀簡懵逼了,她看看那個盒子,再看看長安,“這,不太好吧,我也用不上啊。”

迫於長安給予她的壓力,她打開了那個讓她心驚膽戰的盒子。

……

是一隻漂亮的小兔陶瓷杯子。

她拿起那個杯子,先是驚訝居然不是她以為的那個東西,然後一股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的酸澀在她的腦海中爆炸,她的鼻子一下子酸了。

好像有很多話洶湧著要說出來,可是,她又不知道該從哪裏講起。

在長安期待溫柔的眼神下,她撇了撇嘴,又哭又笑,“比之前那個做得好看多了。”

長安得意揚起下巴,“那當然。”

他偷偷去學做學了挺久的,才做出一個這麽好看的杯子來,怎麽能不拿給紀醫生顯擺顯擺呢?

“紀醫生,之前的那個杯子有裂縫,現在的這個,很完美。”他拉著紀簡做到**,然後變出一瓶礦泉水,十分有儀式感地把礦泉水倒入小兔杯子裏,再遞到紀簡麵前。

紀簡嘴角抽搐,“真的要喝嗎?剛剛喝的奶茶還在胃裏沒有消化完呢。”

長安挑眉,“不喝算了。”

他自己悶了一口,突然笑著靠近,將礦泉水渡給紀簡。

紀簡被迫喝了一嘴,莫名其妙又陷入一個熱火朝天的吻裏。

等她意識到腿上被什麽東西硌得慌時,才慌亂地推開長安。

“那個,大夏天的,太熱了,還是——”

長安隨手將空調遙控板吸了過來,按下21度。

他重重地呼吸著,眼眶潮紅,靠在紀簡的耳邊,壓低了帶著洶湧欲.望的沙啞聲音,“還要更冷一些嗎?”

紀簡:……

“白日.宣.**,不太好吧……”她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

長安輕輕把她水靈靈的眼睛遮蓋住,壞心思地在她耳畔吹氣,勾得她心裏癢癢的,“不宣,我們小聲一點。”

什麽話都讓長安說了,紀簡默默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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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再來呐喊一遍,下一本要寫的文《鬼王今晚要吃席》求收藏~謝謝各位啦

不放文案啦,是玄門後人和鬼界大佬之間的故事,指路專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