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知樂大樓。

紀簡來到自己的實驗室裏,把昨晚熬夜配置好的疫苗從一堆失敗品中選了出來,疫苗上麵有她貼的標簽。

她昨晚是偷偷將ARK抑製酶放入了保險櫃裏,確實是為了防止真正的實驗疫苗被大林偷走。

距離冬天的降臨,時間已經不多了。

如今真相大白,排除了暗地裏的內鬼,她也能更放心地去進行第一輪人體實驗。

所謂人體實驗,在準備好所有的理論以及實驗準備後,挑選適合的誌願者來進行人體實驗。

主要是為了測試抗體對零號產生的效果,以及檢測一係列的排異反應。

按理說,來參加這種人體實驗都會領取到一筆不小的報酬,以往知樂公司每每有這種項目,都會有很多人來報名。

如今,報名鏈接發了出去,卻沒有一個人來報名。

這一點,在紀簡的意料之中。

零號病毒的恐怖之狀,大眾都很清楚,不會為了錢就讓自己陷入到致死率這麽高的實驗的。

而且紀簡在報名鏈接裏寫明了,這支疫苗裏不隻是有被削弱的零號病毒,還有某些篡改基因的物質,是從她漸凍症實驗裏提取出來的物質。

雖然她加入了黑山羊試劑裏麵控製基因異變方向的物質,但,基因是個複雜的東西。

具體的效果,還要等第一期實驗體的體征反饋來表示。

誰也不想當第一批的小白鼠。

但是,如果沒有人來參加,這個疫苗就無法正式地投入使用。

紀簡正為此頭疼的時候,解風提出了一個最佳的實驗對象——樂樂。

“按照你的理論,樂樂的基因也是被改造了,那麽你的疫苗對她的危害性就沒有這麽大。”解風坐在辦公室裏,和紀簡商量。

紀簡沉吟不語,眉頭緊鎖,“她才剛實驗成功,年紀又小,不要聯係她來。”

噔噔蹬!

門被敲響。

紀簡轉頭望去,是五秀。

“解指導,剛剛去了樂樂的家,她的監護人……堅決不同意讓樂樂來參加這個實驗。”五秀垂頭喪氣,“難道現在好不容易找到解決辦法,卻沒有人願意試一試嘛?”

紀簡聽到五秀說她已經聯係過樂樂的父母,心裏咯噔一下,又聽樂樂父母不同意,心裏懸掛的石頭又落了地。

但心情依舊不輕鬆,她眼底愁雲密布,按照以往自己的性子,直接就拿自己當實驗體了,奈何現在她是屬於已經成功被自己改造基因的那個人。

怎麽辦?難道要退而求其次,先用小白鼠進行實驗嗎?

可是時間不夠了,再過幾天寒流就要來了。

紀簡焦慮,和解風說一聲自己出去透透風,就走了。

恰巧電梯裏遇到陸飛白,他細心地察覺到紀簡心情不爽,稍微一思考就明白是什麽事情。

陸飛白懷裏抱著一遝半人高的資料,吃力地歪著腦袋,略微狼狽地對紀簡笑了笑,“紀師姐,別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紀簡點點頭,問:“你最近一直在替老師整理這些資料?”

他笑,“對啊,先不聊了,太重了,我先搬進去。”

紀簡和他擺了擺手,按了樓層,下去。

倒是那個喊重的人站在原地沒有動彈,靜靜看著電梯上麵的數字一個一個地下降。

不知為何,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表的情緒,速度太快,很快消失不見了。

悵然還是釋然,他說不清楚,不過總歸,師姐就快要完成她的願望了。

他衷心地祝福她。

*

紀簡在自己的辦公室準備這次疫苗的論文時,突然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進來。

她揉了揉眉心,伸展著疲憊的身軀,站起來接通了電話。

“喂,是紀姐姐嗎?”

對麵電流中混雜的聲音很熟悉,是樂樂。

紀簡驚訝地問:“是我,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

不過很快她恍然,“哦,是不是那個知樂公司的實驗員讓你來參加這次的零號項目?你不用管這些,在家裏好好恢複才是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樂樂在電話另一半急切道:“不是的紀姐姐!我想參加這次實驗,我想要幫你們,隻是我爸媽有點擔心我,所以我自己偷偷逃出來了,馬上就坐公交去知樂公司,我還要當紀姐姐的誌願者。”

聽到她這話,紀簡冷吸一口氣,“你自己偷跑出去?樂樂,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

樂樂咬緊牙關沒說,紀簡最終在知樂大樓門口的公交站牌前逮住了她。

樂樂一下車,她就急忙上前護住了樂樂,聲音都急得變了調兒,“你自己一個人偷跑出來,你不告訴你爸爸媽媽,也不怕自己跑丟!”

第一次見到紀簡發這麽大的火,樂樂往後縮了縮肩膀,撇著嘴,委屈巴巴道:“就是,我就想幫幫你……我的病都是你治好的,我爸媽卻對現在的你避之不及,我覺得這樣不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幫你。”

紀簡歎口氣,揉揉她的頭發,給她爸媽打電話。

樂樂拉著她的衣袖,淚水從眼角落下,嬌弱地像朵花兒一樣。

“為什麽我不可以,這不僅僅是一個實驗,還關乎整個人類的安危啊……”

紀簡拉著她的手,冷著臉站在路邊等,她冷聲道:“你就打消這個想法吧,你才十六歲,未來大好的人生在等著你。”

等樂樂的爸媽開車過來急衝衝把樂樂接走,她才鬆懈下來,有些茫然地看著車水馬龍的柏油路。

夕陽斜斜地掛在天際,暮靄沉沉,楚天卻被高樓大廈遮個淩亂錯落,一點也不闊。

然而就在溫煦的紅色太陽下,有個人的頭發被染成了發光的橘色,慢悠悠踏步而來。

瞧他雙手插兜,一臉看戲的表情,紀簡就猜到,長安肯定在附近看著她很久了。

“你怎麽在這兒?”不是說去南城區看看那些感染者嗎?

長安歪著腦袋,順著光,細細用眼神舔舐著紀簡的麵部,溫柔繾綣。

隻是他嘴裏的話可不溫柔,“我這麽快回來,紀醫生居然沒有驚喜地跳起來抱抱我,嘶——看來還是我魅力不夠大。”

紀簡笑,苦悶的心情被一掃而空,“別貧嘴了,那邊情況怎麽樣?”

“挺好的。”長安揚起下巴,示意的那個方向是樂樂離開的道路。

“你在擔心自己的實驗再次出問題,是嗎?”長安慢慢走近,和她並排而立。

紀簡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無聲歎氣。

也就隻有長安知道她最擔心的事情了。

如果這次的零號病毒疫苗出現什麽問題,那她就是千古大罪人了。

先是利用人類之光直播讓官方放棄轟炸臨川——病毒集中地。

如果她沒有具體的解決辦法,等冬天一到,ARK抑製酶也無法奈何黃眼睛的時候,這一切將無法再挽回。

“紀醫生,別擔心,我相信你。”長安抓起她冰冷的手,用力地抓緊,把自己的信念化作力量傳遞給她。

初冬天黑得快,當最後的陽光盡數灑在她顫抖的睫翼上,她也回握著長安的手,感受著對方有力的支持。

兩個孤單的靈魂,遊走在各自的獨木橋上,在此時此刻,夜幕來臨前,車聲隆隆中,發出了契合的美妙共振。

紀簡的電話突然響起,打破了寒風裏的寂靜。

她打開手機一看,是解風的,馬上接了。

“和你說件事兒,第一個實驗體有人報名了,是飛白,他違背了實驗的標準,沒有實現告知實驗員,自己偷偷溜進你的實驗室,拿起疫苗就紮下去——”

解風憤憤的聲音後麵還夾雜著陸飛白無奈的聲音。

“老師,您別添油加醋呀,我事先簽了《予月承諾》,也告知您了,您怎麽轉眼就和紀師姐告狀呢。”

“陸飛白?”紀簡訝異喊了聲。

長安掀起眼,瞥了瞥她亮起的手機,嘴角向下,眉角卻往上挑,雖然整個人的溫度瞬間低了不少,但好歹沒有多說什麽。

“他要參加我的實驗?”紀簡再次確認了一遍。

明明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情,紀簡卻隱隱覺得不太對。

“不是要,他已經給自己接種了。”解風掛電話之前說道:“你快回來看看他吧。”

紀簡一頭霧水,“他來湊什麽啊?”

長安嗤笑一聲,“到底局中人看不清,紀醫生,人家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秉持著不在背後說人壞話的原則,長安沒有提當初就是因為陸飛白的一番虛假的話,他才想要遠離紀簡。

長安一邊想著自己品德如此高尚,一邊又忍不住拿自己和陸飛白做對比。

真是越對比,越發現自己的好來。

他有些得意地朝天仰起鼻子。

紀簡聽了長安的話,懵了一瞬,而後馬上冷靜下來,反問:“真的?”

長安眯眼,危險看著她,“你看起來很期待的樣子?”

紀簡沉默片刻,這個陝西老醋王又開始作妖了。

“別人對我的感情,我確實很難察覺到,我真不知道他喜歡我,真的真的。”她舉起四個手指頭,差點發誓。

“好啦,紀醫生長得好看,有些狂蜂浪蝶也很正常。”他說著說著,又是酸唧唧的。

“快回去吧,看看實驗效果。”他攬著紀簡,往知樂走。

等到了隔離房間,紀簡先進去,長安站在門口隔著玻璃窗往裏麵看。

蔣京從外麵進來,看到長安幾乎趴到門上了,好奇問了句,“安哥,你在幹嘛呢?”

長安急忙捂住他的嘴,“小聲點!”

玻璃裏麵,紀簡給陸飛白記錄各種生命體征的動作利落極了,沒有一點兒拖泥帶水。

蔣京瞧見裏麵的情形後,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長安,不用說長安都知道那眼神是什麽意思。

——你是個偷窺狂吧?

長安清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問道:“蔣京,我和他,誰看起來更好一點?”

蔣京一副了然的模樣點點頭,違心道:“當然是安哥你啦,長得帥,模樣好,身高高,心地好,紀女神就喜歡你這樣的。”

長安十分認同地點點頭,“我就喜歡愛說實話的人,不拐彎抹角,你很有眼光。哎,我讓你去辦的事情,辦好了嗎?”

蔣京點點頭,“人,我是聯係了,就是來不來,沒有幾個給我準話。”

長安示意自己知曉,“沒有拒絕就是最大的勝利。”

*

陸飛白看著忙忙碌碌的師姐正在不苟言笑地幫他抽血監測。

以往紀簡起碼會笑一笑的,今天看起來嚴肅極了。

陸飛白猜測是因為自己強出頭,沒有經過她的允許就給自己打了疫苗,所以才惹她生氣。

“紀師姐,對不起。”白熾燈下,他溫順低垂著眼眸,虔誠道歉。

紀簡心裏咯噔一下,本來就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陸飛白,現在陸飛白又和她道歉,她現在整個人坐立難安,隻想趕快逃離這裏。

想了很久,她還是決定快刀斬亂麻,雖然這刀揮下去的時間有點晚了。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陸飛白,我很高興能有人參加這個實驗,謝謝你,同時我也想和你說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陸飛白溫柔地看著紀簡,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和紀簡冷靜到了極點的眼睛對視著。

像是從紀簡眼裏看到了答案,他自嘲般笑了笑,“不是的,不是因為喜歡紀師姐才參加實驗。”

“那是為了什麽?”紀簡問。

“零號病毒,奪走了我很多的東西。明明我的親人都從臨川安全撤退了,我卻依然覺得,我在臨川丟了很重要的東西。我現在隻不過是在補償。”

補償什麽?

陸飛白自己也說不清楚,他隻是忽然想起那熊熊烈火前,為他擦去防護服上血跡的狐狸男人了。

施慕苦苦護著他,是為了什麽呢?

他之前沒有想通,最近卻想明白了。

隻不過是為了心底最後的那一抹美好的信念,於施慕,是他和施慕那生命基地建立起來的淺淺交情,是施慕媽媽最後留下來的遺願。

於他,是希望紀師姐能完成自己所願,是希望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被零號迫害。

紀簡靜靜看著他,很久,才道:“睡個好夢,祝你平安度過第一天晚上。”

“紀師姐快出去吧,再不出去,長安要把門給卸了。”陸飛白笑。

紀簡一轉頭,就看見坐在椅子上,隔著玻璃懶洋洋看著她的長安了。

他一直在看著她。

他一直站在她的身後,不曾離開過。

再次確定了這一點,紀簡心安了下來,轉身投入實驗中。

*

陸飛白的實驗數據很好,完美驗證了紀簡的理論。

與此同時,突然很多人提交了報名實驗的報名表。

紀簡察覺到異常後,去排查了一下,發現這些誌願者大多是臨川戶口。

這種集中在同一個地區的誌願者讓紀簡起了疑心,她打電話給其中三個人詢問了一番,就問到了始末。

原來這些臨川戶口的人都是從臨川逃難到玉安的人。

他們或多或少有親人感染了零號,有的已經死了,有的苟延殘喘活著,有的化作了黃眼睛。

這事情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毀天滅地的打擊。

剛開始紀簡實驗組開始招募誌願者的時候,他們很害怕自己也和親人一樣感染零號,落得一個淒慘的結局,便一個人也沒有來報名。

後來是一個叫蔣京的實驗員助理拿著南城區尚存感染者的視頻給他們看,他們才隱約了解到,如果紀簡的實驗可以成功,這些感染者可以被解救出來。

那些同一個地區養育出來的熟悉麵孔在視頻裏笑著和他們寒暄,那一時刻,他們的靈魂仿佛受到了最嚴厲的質問——就這麽放棄這群感染者嗎?

他們開始猶豫,沒有幾個人直接承諾蔣京自己一定會去。

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刻,那稱不出一厘重量的良心就開始頻繁騷擾他們——那些感染者可都是他們的親人啊。

有些報名的誌願者直接表示自己參加這次的實驗,就是為了救自己沒有逃離出臨川被感染的兄弟。他的要求就一個,等實驗成功後,必須救出他在視頻裏看到的兄弟。

有些人則是為當初自己的自私逃離而贖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因,無論夾雜著多少的私心,紀簡她都相信,在這群人的心底,是有一個微弱的希望的——那就是可以戰勝零號,可以回到從前。

解老師在給她上基因第一課的時候,曾經說過,“為什麽人類沒有進化出長生不老的基因呢?”

當時她回答的是——基因和人類,其實天生就是敵人,如若人類不死亡,基因永遠不可能進化。

可是經曆了這麽多年,她才漸漸明白了基因到底是什麽個什麽東西。

就是教科書扉頁上的那句話,像是真理一般,在她腦海中浮現。

基因,是個很神奇的東西。

它擁有注定滅亡的道路,也堅強著向死而生。

或許,隻有在這種此消彼長的狀態下,我們人類才會曲折進步。

*

實驗如火如荼開展。

在冬天徹底來臨之前,紀簡開展了一共四期的實驗。

每一期都十分成功,沒有一例失敗的案例。

很快,疫苗就被投入到醫藥公司生產,第一批疫苗被送到臨川的軍事基地。

第二批疫苗正在被加快生產,官方給出的數據是,當全體有百分之九十的人打了疫苗,那麽就可以形成一個零號病毒的屏障。

打了疫苗的人不再害怕被其他人傳染零號,那麽臨川的黃眼睛無論怎麽鬧騰,他們都不需要再過多擔心。

雖然……有些人對這個疫苗還挺不滿意的。

在知樂的年度總結大會上,解風邀請了很多媒體朋友來參加,有許多記者也混了進來。

現在最火的就是零號疫苗了,這些記者一進來就直奔著疫苗的研發者紀簡而去,搞得站在台子上發言的解風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雖然快開春了,但天氣還沒有回暖,好在大廳裏暖氣打得足,紀簡穿著一條單薄的純白長袖連衣裙才沒有感覺到很冷。

她才剛剛放下手裏的紅酒,一排話筒就懟到她麵前。

“請問一下紀實驗員,為什麽大眾的疫苗打入人體後,沒有像長安先生一樣,進化出美麗的天鵝翅膀呢?網民可是最期待這一點的,結果發現打了疫苗,大家還是普通人,就——”

記者話還沒說完,就被旁邊一個斜斜靠在柱子上,身形偏瘦,表情漫不經心的男子給叫停了,“就沒有變成我這樣?”

長安今天穿得一點兒也不休閑,大概是為了尊重紀簡喜愛的工作,這年度總結大會,他穿了一身利落的藍色西裝,和紀簡站在一塊兒,十分養眼。

“長安先生!”其他的記者這才意識到這裏紀簡身後的柱子旁站了一尊大佛。

長安先生可是最近和紀實驗員風頭無兩的人,他聯合前任政員的獨生女茗茗,建立了一個零號病毒患者救援基金會,聽說這個基金會背後還有官方的影子。

總之,今日不是紀簡要上他們的頭條,就是長安要上!

這群記者像聞到了血的鯊魚,蜂擁而上,“長安先生可以再給我們展示一下您的翅膀嗎?”

高速閃動的攝像機開始對著長安拍照,長安不耐煩地一伸手,那攝像機直接神秘關機。

“你們知道身體異化必須付出的代價嗎?”長安嗤笑,“去年你們也報道過臨川感染者的病症,那些人痛不欲生的模樣,怎麽現在就忘了?”

記者不放棄,繼續問:“那我們人類現在是進入了飛快進化的旅程了嗎?是否可以控製疫苗來控製人類的進化方向呢?”

長安剛想懟問出這個蠢問題的人,紀簡就攔在了他的前麵,擋住了記者的視線。

“能做到,但是進化的速度並不會加快。”她語氣十分堅定。

“因為我們人類的進化,是比病毒的進化,更要優越的存在。所以,把進化這件事情交給時間吧。”

在解風的安排下,記者被保安給強製性安排到大廳的各個角落,紀簡和長安身邊一下子空了下來。

紀簡微微笑著,轉頭看向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的長安。

“我知道我好看,不用盯我盯這麽久吧?”長安若有所思摸著自己白皙的下巴,調整了下自己的角度,用最好看的側臉對著紀簡。

“真好啊。”她沒頭沒尾說了一句。

這下長安更驕傲了,他咳咳兩聲,耳尖難以控製地泛起了粉紅色,“你最近眼神好了很多。”

她伸手撫摸著他寶石般的眼睛,輕笑著。

第一眼看到這雙亮晶晶的眼睛,就是如此得生機勃勃,經曆了分別,經曆了磨難,到了現在還沒有被蒙上灰塵,依然光彩奪目,動人心魄。

從過去到現在,她的長安啊,從沒變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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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寫完了,這個實驗員和誌願者的故事。長安和紀簡他倆之間是有過誤會,有過“背叛”,有過分別,但最終還是會在一起,因為長安是紀簡一直尋找的那個契合她靈魂的人,因為紀簡對於長安的意義不僅僅是實驗員,更是將他從地獄裏拉出來的人,是第一個給他過生日的人,是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選擇放棄他的人。番外會寫,有些細節會在番外裏補齊,很感謝小天使你看到了這裏,筆芯~

另外,放一下我下本開的預收文《鬼王今晚要吃席》,希望小可愛幫忙收藏一下~感謝~

【文案】

沉睡的鬼王葉弦歌沒有想到自己醒來後會和玄門後人齊舒雲攪和在一塊兒,齊舒雲哪兒都好,沒修為還有錢,就是性格沙雕有點鬧騰,她平時寂寞慣了,一時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也沒辦法,衣食住行齊舒雲全包,符籙陣法齊舒雲來畫,更何況待在齊舒雲身邊有利於她恢複修為,如此想來,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

齊舒雲是玄門飛山派唯一的後人,他們一脈被下了禁製看守鬼界,他爸爸,他爺爺還有他的每任祖宗都沒活過三十,他如今二十三,剩下的壽命手指頭掰掰都數的清。

有天,他不小心將沉睡千年的鬼王喚醒,葉弦歌對他說:“待在我身邊吧,等我恢複實力,我能幫你禁製。”

從沒想過禁製可以去掉的齊舒雲:!!!

從此,葉弦歌過上了日日被獻殷勤的生活,曬不了太大的太陽,有人給撐傘,吃不了太熱氣的飯菜,有人給吹涼,齊舒雲還把各種神奇的發明堆在自己手上。

齊舒雲驕傲抬頭,為自己的小命奮鬥中!

後來,齊舒雲能修煉了,修煉速度還賊快。

葉弦歌:沒事,他有修為也收不了我。

齊舒雲變得家徒四壁沒有錢了,還被玄門其他門派嫌棄。

葉弦歌:沒事,我辟穀不吃飯,花不了幾個錢。

她實力恢複後,想辦法解開了齊舒雲的禁製,以為從此兩人再也不會相見了。

沒想到齊舒雲還是待在她身邊,躲也躲不掉,趕也趕不走。

“我要回鬼界一趟,你還跟著我?”

齊舒雲眼神忽閃,臉可疑地紅了:“我去視察視察我看守的地方,咱倆順路!”

旁邊的小鬼忙道:“鬼王,我也順路!”

齊舒雲轉身就拿出法器將那鬼收了,滾呐,不要來當電燈泡!

殺伐果斷睚眥必報的紅衣鬼王VS沙雕傲嬌喜歡吃醋的玄門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