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簡迅速伸出手,抓住那扣在她脖子上的手,用了異能,將那隻明顯是男人的手給掰了開來,她一個轉身,如風一般,將偷襲她的男人反手製服。

對方很明顯一愣,沒有想到她的力量居然如此大。

“誰?”她低聲冷嗬。

手下的人渾身發燙,似乎在抽搐,紀簡不小心摸到了他的背部,她瞬間皺起了眉頭。

這背部上長了幾根東西出來,細細摸著,像是長著枝葉的藤蔓。

“紀實驗員,是我。”

那人聽清了紀簡的聲音,低聲喊了一聲。

聲音莫名耳熟,反應片刻後,紀簡鬆開他的手,問:“裴信?”

“是我,紀實驗員,你的力氣怎麽這麽大?”黑暗中,裴信揉了揉劇痛的手臂,好奇問著。

紀簡沒有回他的問題,轉了話題,“你怎麽出現在這裏?還有你的背上的東西,是怎麽回事兒?”

她打開了手機的手電筒,一下子照亮了裴信滿臉鮮血的臉。

看清他背上深綠色的九條藤蔓在空中飄**,她忍不住皺眉,“你病發速度也好快,異化方向,藤蔓。”

裴信把臉上的血用袖子擦幹淨,無所謂道:“是,昨晚這些藤蔓從我背部撕裂的傷口裏長出來,我現在還是紅線期,紀實驗員最好離我遠一些,小心被傳染。”

他語氣有些虛弱,身體顫抖幾乎都站不穩,是病發的症狀。

看著不斷流血的七竅,紀簡像是想到了什麽,問道:“你的紅線到哪個位置了?”

裴信隨手點了點鎖骨下方的位置,“我時間不多了。紀實驗員,你來這裏也是那群被擄走的孩子?”

紀簡看著那距離心髒不過一根手指距離的紅線,沉默片刻,道:“孩子?有孩子被擄來知樂公司了?”

“是。”裴信點點頭,他喉嚨裏湧出了更多的鮮血,他忍不住咳了兩聲,把血吐了出來,才繼續道:“今早看到一輛麵包車,帶著一車的孩子進入這裏,那些孩子是被打暈運進去的。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麽。”

紀簡聲音冷了幾分,她抬頭看向偏僻的樓梯,“他們想做實驗。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探尋這個實驗的。”

“這太危險了,你怎麽一個人進來了?”

“放心吧,我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倒是你,連我都打不過,還想闖知樂被裏麵的孩子救出來?”紀簡有些擔心看著裴信,在紅線生命倒計時下,他撐不了幾個小時了。

“紀實驗員,你不是正常人類。”裴信盯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嗯?”紀簡心裏一驚,她猶疑想要解釋一下她為何力氣那麽大的時候,裴信又道:“感染之後,我的鼻子就變得很靈敏了,不過以前我的鼻子也是軍隊裏數一數二好的。”

他淡淡看著紀簡的左手,道:“你是感染者。”

紀簡眼睛瞪大,她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裴信這個執拗的人,對感染者的態度可是除之而後快。

“普通人類身上的肉香味兒,比感染者身上的肉香味兒要重得多。而紀實驗員你,沒有讓我想吃的欲望。剛剛如果你說話再晚一些,我以為你是黃眼睛,我的藤蔓就會刺破你的心髒。”

他嚴肅看著紀簡,“你是感染者,也是穩定者,對不對?”

裴信背後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紀簡的防護服劃破,拉出她的左手手腕。

紀簡來不及使用她掩飾膚色的技能,手腕上的黑線一覽無餘。

“真的……你真的是感染者,怎麽會這個樣子,你是什麽時候感染的……我居然一點點都沒有察覺,還把你放去了玉安。”他有些迷茫,低聲呢喃。

紀簡靜靜盯著他的眼睛,微微勾起嘴角,“現在想要殺了我嗎?”

“現在殺你,又有什麽意義呢。”裴信搖搖頭,“七個多月,你,是怎麽堅持到現在還不把病毒傳染出去的?”

他並未聽說過玉安有感染零號病毒的傳聞,證明紀簡雖然感染了,但依然能控製住自己。

紀簡冷聲,“早就說過,感染者並不都是壞人,他們大部分都是無辜的人,尤其是黑眼睛努力活著的穩定者。”

“所以,一直,都是我錯了。”裴信神色低落,他想起了那個死於直升機前的感染者,那個拚死也要保護紀簡的白翅膀。當時他並不明白,隻是被父母的死亡衝昏了頭腦,想要把所有感染者就地正法。

自打零號病毒現世,他作為軍人,隻遵守一條鐵律,凡感染者必殺,可等他自己變成了感染者,漸漸了解到原來不是所有感染者都是壞人,不是感染者就會選擇吃人時,他感到有些迷惘。

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是非黑即白,他之前的觀念,錯得可笑。

“走吧,不要耽誤時間了,這裏的樓層太多,想要找到那群孩子,要耗費一些時間的。”裴信收拾了心情,雖然依舊虛弱,他背後的九條藤蔓支撐著他往前走。

紀簡瞧著他堅毅的眼神,點點頭,“先去十八樓,那裏有很多隔離房間。”

*

潔白的走廊裏,兩個穿著特質防護服的工作人員快速走過。

他倆整個頭都被防護服包住,從外麵看隻能看到兩雙眼睛。

前麵的工作人員手裏端著一排試劑,目不斜視走著,後麵一個身材高大的工作人員抱著一箱針管,跟在前者身後。

這倆正是紀簡和裴信,他們打暈了兩個工作人員,裝扮了一番,混入了防守嚴密的十八樓。

此時,他們正穿過無數個隔離房間,最前麵有個門,紀簡停了下來,看裴信一眼,示意裏麵有人在講話。

“……為什麽那個十八歲的不可以做實驗?他們抓都抓來了,不如你試一下,往那個青年體內打一針?”

是個很熟悉的聲音,紀簡心中一驚,她悄咪咪打開一條門縫,往裏麵看去。

說話的人雖然背對著她,但隻看背影她就猜出來是誰。

是張悅,知樂公司負責人之一。怪不得他會把聚集點放在知樂大樓。

張悅有權有勢,在玉安過得有滋有味的,為何要做這種有為人性的實驗?她不動聲色,繼續偷聽。

站在張悅對麵的那個人,紀簡不認識,是個女人。

“現在時機還不成熟,目前的黑山羊基因還不完善,隻能改變十五歲以下還未完全長大的小孩的基因,那個十八歲的就算用了,也不能完全轉化為黑山羊。我們要培養出最優良的黑山羊基因,到時候才能實現全民感染後往溫潤無害的黑山羊基因生長。”

女人笑,靠在張悅身上,“張總不要著急,你想要的和平世界,總有一天會來臨的。”

“希望你的速度快一點,我沒有那麽多時間給你去研究了。”張悅道。

“放心……不過那個十八歲的孩子也不用放出去,可以讓他試一下我最近發現的新型零號病毒,根據實驗,這個新型的活性極強,會激活更多的基因呢。”女人的聲音宛若毒蠍傳到紀簡耳內。

紀簡神色晦暗不明,她慢慢關上了門,拉著裴信隨意挑選了一間隔離房間,躲藏了進去。

屋裏沒有人。

“和平世界?他瘋了吧。”裴信想起剛剛在大廳裏看到的宣傳牌,上麵剛好有張悅的照片,他有些震驚道:“那個男人就是你們公司的負責人吧?”

紀簡沉默點點頭,張悅是知樂的負責人之一,但知樂的宗旨與張悅的行為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方向。

“他隻是給我們公司提供錢而已,最主要的研究還是我老師在把控,也許就是因為我老師不可能做這樣的實驗,他才冒險回臨川自己召集一批人馬來做實驗。”

“他是怎麽繞過官方,在軍方的眼皮子底下為所欲為的!”裴信幾乎難以相信。

紀簡神色複雜,“能搞得起基因公司的,有錢的程度超乎你的想象。而且張悅他……算了,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我們現在知道是張悅在搞鬼,隻是不清楚他搞鬼的真正原因是什麽,建設和平新世界?怎麽聽都像是扯淡。”

“對於普通人來說是扯淡,對於感染者,就不一定了。”裴信指著自己的鼻子,聲音冷若寒泉,“我剛剛聞到了,張悅他是個感染者。也許,他想要創造的是一個屬於感染者的和平世界。”

紀簡好看的眉頭深深皺起,“瘋子,想要全民感染,都是瘋子。”

門外傳來了重重的腳步聲,還有雜亂的談話聲。

他們兩人迅速噤聲,靜靜貼到門上去聽。

“送回去的黑山羊還有幾頭存活?”張悅問。

工作人員:“我們去回訪,發現隻有心居孤兒院那裏的二十三頭黑山羊全部失蹤,其餘的都活得好好的。目前有三百四十七頭。”

“很好,你們派人去把那些黑山羊帶回來,等手裏這一批孩子全部感染成功,一塊兒送到各大城市最繁華的地區吧。”張悅輕笑下令。

走廊上讓人頭皮發麻的腳步聲一點點走遠。

紀簡沉著臉,看著裴信,輕聲道:“不能讓他們把黑山羊送出去。”

裴信身後的九根藤蔓在空中揮舞著,他立於最中央,蒼白的臉上看不出具體的表情,隻是那眼中藏了些許狠辣。

“我會把張悅殺了的,我不會讓他活著走出這裏。”

他從懷裏掏出了一把幽黑發亮的槍,手法利落地給槍上了膛。

紀簡咬牙,點頭應聲,哪怕裴信再虛弱,她也必須要信他。

“那我去找孩子以及他們說的那個黑山羊基因試劑,你去殺了張悅,還有傳遞信息的工作人員。”

藤蔓顫顫巍巍打開了門把手。

天光瞬間泄了進來,張悅站在天光下,一雙黃眼睛戲謔看著他倆,聲音低沉且邪惡。

“你們說,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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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男女主見麵,他倆注定一天都分開不了,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