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口臭的黃豹被長安給隨意丟在地上,像一塊破抹布。

長安居高臨下睥睨著他,擦擦手,慢步到時歌麵前。

時歌怕得手抖腳也抖,就差跪下來認錯,求對方不要殺她。

“剛剛不還叫囂要殺了我嗎?”他的聲音冷若冰霜,時歌抖得更甚。

長安從腰間抽出一把尖利的刀子,慢慢把刀子送進了時歌的心髒。

“現在後悔有用嗎?那個乞丐除了發病的時候不小心感染了一部分人,其他時候他幾乎不敢出他的那個破橋洞,深怕自己又惹出新的一例病例,你呢?怎麽找到他吃了他的?”

時歌渾身抽搐,血從眼睛裏流了出來,咿咿呀呀痛苦嗚咽。

“我找到他的時候,他餓了幾天,為了不感染別人,餓著肚子也不去乞討。我說把他帶來東城區,他卻說東城區人多,反而對大多數人不安全。有些人雖然是個乞丐,但擁有一副善良心腸;有些人衣冠楚楚……”

他話還未說完,時歌咽氣了。

時歌死不瞑目瞪著他,長安靜默了一會兒,道:“很快,你感染的八百冤靈會去地獄找你討個說法的。”

穿過無數滄桑尚且清澈的眼睛,泛著寶石的光澤,淡淡瞥了一圈黃豹的小弟們。

長安把利刃從時歌心髒裏拔.出來,抽了兩張紙巾擦幹淨上麵的鮮血,“還是那句話,吃人是可以延緩零號病毒發病的時間,也可能隨機獲得別人的異能,但是,零號病毒它的最終目的不是讓人類變強。”

“是繁衍,是傳播,是整個人類社會遭受不了的災難。”

似乎想到了什麽,他笑了起來,“話盡於此,再送你們一個禮物吧。”

長安掏出剛剛從軍方那裏偷來的槍,朝著經貿大廈頂樓的巨大玻璃放了兩聲槍。

玻璃應聲而碎,嘩啦啦地往下落。

遠處的軍人聽到開槍的聲音,紛紛往這棟大廈趕。

“封城是你們帶來的,苦果你們也嚐嚐吧。”

長安隨手把槍別在腰間,拉住池野,展開巨大的翅膀,從破碎的玻璃窗裏飛出去。

*

飛過了鱗次櫛比的高樓,看清窗戶裏驚慌的家家戶戶,長安迎著清冷的月光,落到清吧頂樓。

坐上電梯,回到自己的房間,長安愣住了。

紀簡怎麽沒有在房間?

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一般這個時間,紀簡都會睡覺,今天好像連房間都沒回來過。

他有點心慌,下樓去找,穿過孤寂的黑暗與涼薄的夜色。

終於,長安在一樓清吧門口看見坐在路燈長椅下的穿著白色長裙的紀簡。

腳步一下子慢了下來,長安輕輕推開玻璃門,走到紀簡身後,看著她望向的方向。

晦暗的街道,沒有一個人。

“紀醫生,你在看什麽呢?”長安遲疑片刻,拍了拍紀簡的肩膀,然後走到她麵前。

幾乎是一靠近,他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兒,借著皎潔月色他用眼神細細描繪著紀簡精致的五官。

紀簡睜著無辜的眼睛,定定看著他。

好看的眉頭蹙起來,長安壓低嗓音問:“大晚上的,喝酒幹什麽?”

“唔……調酒師給我調的一款,叫烈焰吻玫瑰,很好喝,我就喝完了。”紀簡手指頭指了指天,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為什麽喝的酒。

長安抿唇,眸色發暗。

很好,調酒師這個月的獎金暫扣。

“喜歡喝,下次喝完就回去,知道嗎?外麵天涼,容易感冒。”長安坐在她長椅旁,低聲誘騙。

紀簡搖搖頭,酒氣噴到長安臉上,她傻嗬嗬笑著,“不回去,我要在這裏等人。”

“等誰?”長安心微動。

“等長安。”紀簡打了個酒嗝,紅撲撲的臉著急看著黑暗的長街,“他怎麽還沒回來?”

長安斂了眸,壓抑住滿眼的意動,聲音沙啞哄騙著問道:“他對你又不好,等他幹什麽?”

等了許久,他以為紀簡不會回答這個問題,都快要放棄了,突然聽她道:“等他回家啊。”

家?

短短幾天,這裏就成了家嗎?

長安放在膝蓋上的手慢慢收緊,一點一點消化紀簡宛如孩童的天真話語。

她有些困,半靠在長安身上,低聲囈語,“你不懂……他原先對我很好的,是我對不起他……不過現在對我也不差,總之就……你不懂……”

長安忍不住輕笑,本人都不懂,那誰懂?

又是那句對不起,她真的為他的死亡後悔過一絲一毫嗎?

長安跳過那些沉重的想法,把自己的口罩和鴨舌帽全摘了,他點了點紀簡的鼻子,“長安回來了,醒醒。”

紀簡強忍著困意,張開眼睛,確確實實看到了一個重影的長安,她驚喜地一把抱過去。

長安愣住,怎麽有點投懷送抱的意思?

實在是抱著自己的人太溫軟了,他忍不住柔了柔語氣,“怎麽和定定一樣,動不動就抱人?”

“在遊樂園就想抱你了……”紀簡斷斷續續又委屈巴巴道:“我等你等了好久。”

……果然,喝酒能見到人的另外一麵。

紀簡以前沉著冷靜,近幾日跟在他身邊也會嘴毒和他抖上兩句,今夜喝了酒卻變得如此……讓人想把她捧在手心裏。

長安心底慢慢把調酒師的獎金又歸還了回去。

他不太熟練地拍了拍紀簡的背,安慰許久,“是我回來太晚了,走,我們回去睡覺。”

懷裏的人沒有繼續回應他了,長安未抬頭去看就已經明白,這是睡著了。

心仿佛被紀簡身上的酒氣軟化成一碗甜水,他一把公主抱抱起紀簡。

踏著月光,穿過初春夜幕的微涼,曆經寂靜的心跳,他抱著他的心動慢步走著,許久許久,沒有盡頭。

*

第二日一早,紀簡被洗澡的聲音吵醒後,一起來就發現了兩件事情。

第一,自己睡在了長安的**,地上沒有被子。昨晚長安和她一起睡的。

第二,自己身上的白色裙子沾了很多暗紅色的血,而她身上沒有傷口。這血是誰的不言而喻。

她還沒有從**下來,長安就從衛生間裏出來。

麵無表情看著抱著自己睡了一整晚的女人。

他昨晚打了一架又流了很多血,還飛了一段時間,太累了。

把紀簡帶回房間丟到**時他根本就沒想起紀簡的蹭人功力,隻圖自己方便,給紀簡裹了一張被子,自己裹了另一張就睡著了。

哪知第二天……算了,一大早就要洗冷水澡,是他為自己的懶贖罪。

長安暗眸盯著原本蓋在自己身上,被紀簡生生奪過去一起蓋的被子,然後冰涼的視線又落到紀簡臉上。

紀簡摸摸自己的臉,被盯得心裏發毛,她眨眨眼爬了出來,扯著自己的裙子問:“這是你的血吧?”

拉著長安看了一圈,她沒有看到長安的傷口,猛地想起長安的傷口會迅速愈合的異能,她歎口氣,“下次小心點,你流血流得多,當場就要暈倒的。”

長安滿不在乎聳肩:“我心裏有數。”

突然他意識到什麽,挑起了好看的眉梢,“紀醫生什麽時候對長安這麽了解了?”

紀簡笑,貼近他,道:“這不是你不肯告訴我,我就隻好問別人了嘛。不過你的血怎麽把我的衣服蹭得都是?”

……好家夥,她這是酒後不記事兒的酒品。

長安眨巴下眼,計上心頭,“昨晚我回來的時候,看見紀醫生靠在一個陌生的男人身上。”

紀簡皺眉,“不可能,已經封街道了,不會有其他人走進來的。”

長安被噎住,他繼續道:“大聰明,你是真的大聰明。先聽我講完,那個男人被你嚇壞了,他不知道為什麽大晚上一個喝醉酒的女人非要靠著自己。”

“然後呢?”紀簡拭目以待,看他怎麽編下去。

“然後我就回來了,從你的魔爪裏解決了那個男人,你就抱著我,把我當成那個男人,所以我的血就蹭到了你身上了。”

這話漏洞百出,紀簡毫無聲調,“哦。”

“嘖,這件事情告訴了你什麽,你知道嗎?”長安繼續洗腦。

“你想告訴我什麽?”紀簡側著腦袋問。

“大晚上不要一個人喝酒,喝醉了,別人容易有危險。”他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紀簡被氣笑,“行,我也不喜歡喝酒,以後不喝了。”

“這個嘛,也可以稍微小酌一下,有我在場的情況下。”長安忽悠著忽悠著,自己還強忍著不笑,很是辛苦。

紀簡瞟他一眼,瞧他臭屁的模樣,沒有來的,心情也變得很好。

*

到了八點,紀簡去實驗室上班。

她一到,一幹實驗員就眼巴巴看著她,像是一群等待喂食的哈巴狗。

紀簡側了側頭,問:“怎麽了?”

“紀女神,你昨天沒有來上班……”鍾天幽怨道:“我在這裏從早上八點等到晚上十點,都沒有看到你,一下樓,發現你在一樓喝酒。”

“是因為安哥欺負你,你借酒消愁嗎?”很明顯,蔣京把長安強迫紀簡與他住在一個房間的事情和大家都說了。

“呃……”這是什麽說法?

“是不是安哥說你不研究出成果,就要控製你的自由?”蔣京繼續猜測。

“嗯……”倒也沒有吧?

鍾天猛地一拍桌子,氣憤站起來道:“我決定了,明天起,早上六點來上班,晚上淩晨兩點下班,通宵幫紀女神研究零號病毒!直到研究出來為止,若違此誓,誓不為人。”

蔣京點頭:“不能讓安哥把你掌控在手掌心!”

……倒也不至於。

長安慢悠悠打開門進來,頎長的身體斜斜靠著門框站立,一雙清亮的眼睛看著這群鬧騰的人,嗤笑:“別在公司上班了,等下我給你倆安排一個ICU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