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的時候,紀簡抱著一堆資料,準備坐電梯下樓。

她在電梯門口等了許久,上麵的數字似乎停在了“18”就沒再動過。

18樓是知樂公司專門買下來打造的基因工程實驗室,裏麵有很多實驗員。

這個時間點是下班的高峰期,應該是有很多人在上電梯。

紀簡耐心等了一會兒,正當她打算去按另外一台電梯時,眼前的“18”動了起來,電梯很快就到了她所在的十六樓。

電梯頓了一頓,一股濃鬱的血腥味兒順著縫隙傳了出來。

紀簡皺了皺眉頭。

隨著電梯門徐徐打開,紀簡看到了七八個實驗員。

他們穿著知樂公司最高級別的防護服,套著緊密的透明呼吸罩,前麵幾人站著像一道牆,看向突然打開電梯的紀簡,目光透露著嚴肅謹慎。

看這形勢,他們並不像下班,反倒像執行運鈔任務的武警。

紀簡視線往下移動,電梯的地麵上淅淅瀝瀝灑了一些鮮血。

隻有一雙腿是穿了病號服的。

隔著層層白色的防護服,她幾乎看不到裏麵那個唯一病人的容貌。

那病人察覺到電梯開了,他瘋似的掙脫開實驗員的手,往電梯外麵跑,好似在逃命。

眼見那人就要撲到自己的身上,紀簡冷靜往後快退了幾步,她手裏的資料一不小心就散落到地上。

此時此刻她才看清那病人的真實麵貌。

他麵部肌肉扭曲如龍蟠虯結的樹根,看起來十分痛苦。

那七竅裏有六竅都在流血,最為詭異的是他的脖間起了一圈像是腫瘤的肉塊兒。

脖間肉塊兒似乎還在蠕動,有長大的趨勢。

這就像是給脖子套上一個凹凸不平的遊泳圈,讓人頭皮發麻。

看他撲過來的樣子,活像是閻王殿裏爬出來的惡鬼。

血津津的畫麵令人感到很惡心。

忍著反胃的衝動,紀簡勉強憑借他尚且沒有完全異化的五官辨認出他的身份來。

是隔壁組治療腦癌成功的那個病人,李浩。

“李浩,你怎麽了?”她有些震驚。

上周李浩的實驗員大林還和她說李浩的腦癌已經治好,隻需要參加一些後續的跟蹤調研,李浩就可以回歸社會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怎麽今天再見就是這副半人半鬼的樣子?

李浩像看到了救星,向紀簡撲了過去,“紀醫生,紀實驗員,救救我……”

他還未挨到紀簡,電梯裏的實驗員就飛快跑出來一左一右把李浩的身體固定住,不讓他亂動,又把他押回電梯。

“紀醫生,你是我最喜歡的一個醫生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李浩掙紮著,哭著喊,淚水伴著血水嘩啦啦流下,染紅了地板。

他左手伸了出來,似乎要去抓能救他的人。

不知是李浩心情波動過大還是被控製的原因,他居然突突地吐出大量的鮮血。

電梯裏都是血,連天花板LED燈也沾了一點,折射出詭異的紅色光芒來。

很快,他抽搐的身體停止了顫抖。

一個實驗員摸了摸他的大動脈,搖頭道:“沒呼吸了。”

那求救的左手還僵硬地朝著紀簡方向翹著。

紀簡向前邁了一步,她抬起手想要去抓那隻向她求救的手,卻被實驗員攔了下來。

她清晰看到李浩左手手腕上麵有一條血線凸出來,紅得嚇人。

有點像血管,它從手腕處蜿蜒著爬到了袖子遮蓋住的地方,可正常人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血管。

紀簡心神不寧地盯著那紅線看,直到她再次被李浩的死亡拉回現實。

“他怎麽了?”紀簡揚了揚下巴,輕聲詢問。

電梯裏有實驗員認識紀簡,他微微頷首,“紀指導,不好意思,嚇到你了,今天我們有任務在身,不方便透露,如果紀指導員要坐電梯,還請去隔壁吧。”

“你們要把他帶去哪裏?”

見他們不回,紀簡猶豫片刻又問:“是不是傳染——”

她話還未說完,實驗員就關上了電梯門。

紀簡抿了抿唇。

這不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症狀的病人了,也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亡了,可她依然覺得很是恐怖。

平靜的心情被打破,她電梯也不坐了,把手裏的資料放在地上,給李浩的實驗員大林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被接通。

“紀指導?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紀簡沉默後道:“剛剛李浩死在我麵前,他上一周在你手底下不還是好好的嗎?怎麽突然死了。”

“死了?”男聲拔高了幾個度,能聽出他也很驚訝,過了會兒他低聲帶點歉意道:“怎麽就死了呢?”

“不過這事兒啊你還真不應該來問我,上一周老板就接手了李浩,當時李浩的情況就很不好了。”

“那他是怎麽突然病了的?”紀簡有些緊張,她語速很快,手緊緊握著手機。

“我也不明白,我明明試劑裏用的都是最安全的劑量,李浩怎麽就患了病。聽老板說,是李浩的基因產生了變異,我也沒能力處理,就全權讓老板幫我救治他了。”

大林的語氣很是歎息:“誰能想到李浩也死了。半年前你手底下的那個誌願者長安不也是基因變異導致死亡了嗎,我聽說其他實驗員手裏也有幾例誌願者基因變異死亡的事情,我有時候都懷疑我們做的這些項目到底是救人的還是害人的。”

紀簡沉默了一會兒,她道:“那我去找老師問一問,掛了。”

紀簡的老師就是大林口中的老板,他為公司提供了大部分的技術和團隊支持,算得上是知樂公司的負責人。

老師是紀簡碩博連讀時的導師,叫作解風。

半年前紀簡的實驗失敗,長安基因變異,最後也是由解風來治療的,可惜後來沒有救好。

長安是紀簡實驗的第一個誌願者,他的基因變異給她心理帶來了很大的陰影。

半年前,長安也是如李浩那般,死在了她的麵前。

起初她以為是自己的基因實驗出了問題。

可如今一看,公司裏的其他組的誌願者也出現了和長安同樣的症狀。

紀簡從不相信巧合,她隻相信實驗數據。

當年她的數據並沒有問題,長安也不可能會因為她的那些實驗試劑出現可怕的基因異變。

而這藏在謎團背後的真相,隻能她去一點點尋找了。

紀簡給解風撥了電話,幾聲忙聲後,電話鈴聲停止。

沒打通,她又打了幾次,都是無人接聽。

隻能等明天在臨川大學的公開課上的時候問了,紀簡蹲下來,把剛剛落在地上的資料全部撿回來。

她沒有注意到有一張A4紙上沾了一點鮮血,鮮血沾到了她的手指。

紀簡坐了隔壁電梯,匆匆忙忙下了樓。

到了B1層,紀簡看到有幾個穿著防護服的實驗員還沒有走。

他們正在用酒精給沾了血的電梯進行全麵的消殺。

紀簡越發確定了李浩基因變異的方向與長安是一樣的——具有一定傳染性的基因惡性變異。

紀簡眸色暗了暗,壓抑住心底想要抓住實驗員問一問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的心情。

那幾個實驗員看到了紀簡,向她點了點頭。

紀簡除了是知樂公司的實驗員外,還是他們最年輕的指導,有很多基因上麵的深入研究都是紀簡攻克的,她也是解風團隊核心成員之一。

這些實驗員大部分都認識紀簡,他們今日被上麵的人封了口,不能將運送李浩的事情說出去。

所以他們沒有告訴紀簡這件事情的任何細枝末節,盡管他們也不清楚怎麽一個實驗體突然得了世間罕見的傳染病,更加不明白李浩為何突然死亡。

紀簡垂眸示意他們繼續工作,她抱著自己的資料開車回家了。

回到了家中,放下手裏的資料,紀簡才發現手上居然沾到了血。

大概是實驗員的性質和醫生有點像,她也有很強的潔癖,看到血的第一反應是很髒。

還好手上沒有傷口,不然血裏麵若是有病毒,就會順著傷口侵入體內了。

她洗了兩遍手,又打了肥皂和酒精,好好給自己的手消了一個毒。

攤開那些資料,紀簡熬夜做了一個教學PPT。

明日周六,她要去她的母校臨川大學給大一新生上一堂關於基因工程的公開課,而解風也會在公開課上出現,她打算到時候找老師問個清楚。

她平時是一個精神很好的工作狂魔,今日做PPT時身體卻有點不舒服,還未到晚上十二點,她就昏昏沉沉想要睡去。

終於趕在眼皮合上之前,紀簡搞定了明天上課用的資料。

第二日,紀簡從**爬起來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發了低燒,她找了藥,溫水送服後,堅持著趕去臨川大學。

已經到了上課的點,大一的學生陸陸續續都來了,卻遲遲不見解風的身影。

紀簡壓下心底困惑,作了一番自我介紹,開始了自己的講課。

“自古以來遺傳就是人類基因自我選擇的一個過程,基因有優勝劣汰,同樣,人類也有。隨著時代的發展,我們可以逐漸掌握基因的秘密,利用基因重組等方法嚐試去攻克困擾人類已久的絕症……”

紀簡說完後,按了一下PPT,屏幕上顯示的是知樂公司目前公開給大眾看的一些基因工程項目,她用激光筆一個個點過去。

“這個是目前已經攻克了的一些項目,例如用修改基因治療過敏膚質,這個是用激素試劑治療禿發問題,還有通過藥物提取草藥注入人體杜絕口腔潰瘍等,它們都是已經成功了的項目,有些還在調試,有些試劑已經上市。”

這些圖片明顯吸引了大部分學生的注意力,他們正襟危坐,看著這個雖年輕卻在基因界赫赫有名的老師。

紀簡話還未講完,突然就看見一個學生站起了身。

“紀老師,請問一下基因工程對我們來說,真的是人類進步的一種途徑嗎?”

是一個女學生,長得很英氣,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問問題的時候不卑不亢,看來上這堂課她是做好了一些準備的。

紀簡微微一笑,“我剛剛說的那些成功的例子,是對極易過敏、困惑禿頭以及口腔潰瘍頻發患者的莫大幫助,這些基因工程對於他們來說,就是進步的。”

“可是,我聽說您之前也有一個基因工程組,是專門研究治療漸凍症的!聽說您的實驗體被您治死了,這就是您所說的優勝劣汰嗎?”

-----

作者有話要說:

放一下我下本開的預收文《鬼王今晚要吃席》,指路專欄,希望小可愛幫忙收藏一下~感謝~

【文案】

沉睡的鬼王葉弦歌沒有想到自己醒來後會和玄門後人齊舒雲攪和在一塊兒,齊舒雲哪兒都好,沒修為還有錢,就是性格沙雕有點鬧騰,她平時寂寞慣了,一時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也沒辦法,衣食住行齊舒雲全包,符籙陣法齊舒雲來畫,更何況待在齊舒雲身邊有利於她恢複修為,如此想來,也沒什麽不能接受的。

*

齊舒雲是玄門飛山派唯一的後人,他們一脈被下了禁製看守鬼界,他爸爸,他爺爺還有他的每任祖宗都沒活過三十,他如今二十三,剩下的壽命手指頭掰掰都數的清。

有天,他不小心將沉睡千年的鬼王喚醒,葉弦歌對他說:“待在我身邊吧,等我恢複實力,我能幫你禁製。”

從沒想過禁製可以去掉的齊舒雲:!!!

從此,葉弦歌過上了日日被獻殷勤的生活,曬不了太大的太陽,有人給撐傘,吃不了太熱氣的飯菜,有人給吹涼,齊舒雲還把各種神奇的發明堆在自己手上。

齊舒雲驕傲抬頭,為自己的小命奮鬥中!

後來,齊舒雲能修煉了,修煉速度還賊快。

葉弦歌:沒事,他有修為也收不了我。

齊舒雲變得家徒四壁沒有錢了,還被玄門其他門派嫌棄。

葉弦歌:沒事,我辟穀不吃飯,花不了幾個錢。

她實力恢複後,想辦法解開了齊舒雲的禁製,以為從此兩人再也不會相見了。

沒想到齊舒雲還是待在她身邊,躲也躲不掉,趕也趕不走。

“我要回鬼界一趟,你還跟著我?”

齊舒雲眼神忽閃,臉可疑地紅了:“我去視察視察我看守的地方,咱倆順路!”

旁邊的小鬼忙道:“鬼王,我也順路!”

齊舒雲轉身就拿出法器將那鬼收了,滾呐,不要來當電燈泡!

殺伐果斷睚眥必報的紅衣鬼王VS沙雕傲嬌喜歡吃醋的玄門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