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間即是地獄
救世城曾經雄偉的城牆，此時已經千瘡百孔，到處都是子彈和炮彈轟出的孔洞，甚至還有一些地段的城牆被轟塌了一個個小缺口，看上去就像是被老鼠啃過的餅幹一樣。距離那場大戰並沒有多長時間，因此城牆的修複工作還在進行。
而原本城門處的“救世城”三個大字，此時也已經被新鮮明亮的“除異城”三個由霓虹燈拚成的字代替了。
因為近期喪屍、獸族以及蟲族都沒有什麽大動作，因此各大要塞都是一種外鬆內緊的情況，除異城的閘門大開著，絡繹不絕的進出者在門口的檢查處排起了長隊。
進城的車隊裏麵，最多的則是那些狩獵小隊，他們的車廂或者車頂上，大都綁著幾個變種人，如同待宰的牛羊，全都麻木的待在那裏，沒有絲毫反應。救世聯盟所在的地方，原本就生活著大量的變種人，而對變種人的通緝令剛剛開始沒多久，因此這些狩獵者的收獲都很大。
在他們看來，救世聯盟的所在地，簡直就是一片從未被開發過的異種原始森林，在這裏所能夠捕捉到的異種，比其他地盤上要多幾倍甚至幾十倍！有時候隻要轟開一個避難所，就能夠找到一小群異種，簡直就像是寶藏一樣。
這些“異種”在狩獵者的眼中，已經不再是人類，而是一頭頭動物，一頭頭能夠換來物資、彈藥、女人的金貴動物！
曆峰的巨幅通緝令就被噴繪在救世城殘破的城牆之上，遠遠的，就能夠看到那張帶著邪笑的蒼白麵孔，和城牆上的彈孔、傷痕映襯，就像是一幅後現代藝術作品。
一項項如同天文數字一般的懸賞，以碩大的紅字，噴繪在照片的下方，讓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人們都羨慕不已。這些東西加起來，完全能夠比得上一個小型要塞了。這個曆峰，實在是太值錢了，那些狩獵者沒少咽了口水，恨不能自己明天就把曆峰給抓回來。而曆峰以及與他一起消失的那數千名變種人，也成了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甚至還有人打賭曆峰到底藏在了哪裏，以及他被抓或者被殺的具體時間。
平日裏，進出城門的時候，李田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和人討論曆峰的去向，以及這巨額的獎賞，隻是此時他卻沒有絲毫心情去這麽辦了。想到自己平時誇下的豪言壯語，什麽“遇到曆峰一槍撂倒”、“什麽時候咱也發達一回”等等等等，李田恨不能回到過去，把自己的那張烏鴉嘴給撕了。
利令智昏，當他真正麵對曆峰的時候才明白，這個祖宗到底有多麽可怕！
看著周圍的一切，曆峰並沒有絲毫反應，仍然是不動聲色的坐在駕駛艙裏，仿佛周圍的一切和他沒有絲毫關係一般。隻是當他看到那些像是牲畜一樣被綁著的變種人的時候，眼角稍微跳了一跳，一縷寒芒從眼神中閃過……
就在這時，他們的貨車開到了城門的檢查哨所在，一個扛著步槍的士兵吊兒郎當的走過來，看到坐在副駕駛的李田，不由嘻嘻笑了起來：“李隊長，這次又弄了什麽好貨？”這士兵和李田卻是很熟，卻是因為李田的運氣一直很好，經常能夠抓到異種，或者就是弄到一些存儲食物，這檢查哨上的人沒少跟著占了便宜。
李田嘿嘿一笑，強自鎮定的說道：“這次沒撈著好貨，就弄了幾個菜人回來。”
“我看看。”聽到有“菜人”，那檢查哨兵立刻眼前一亮，走到了打開的貨車門前，朝著裏麵看去。所謂的“菜人”其實就是死去的原人的屍體。在這個物資極度缺乏的時代，浪費任何蛋白質都是可恥的行為。因此，幾乎所有死去的人，都有一個全新的歸宿——同伴的胃。
因為荒野之中凶險重重，因此經常有人在荒野中死去，甚至有的狩獵隊整隊人都被滅掉也是時有發生的事情。這些死去人的屍體如果足夠新鮮，遇上了其他的狩獵隊，自然就會被廢物利用了。
對於現在的很多人來說，這並不可恥，反而是一種對資源的節約。要知道，沒有陽光，就沒有新的農作物，而人類要塞裏儲備的糧食，根本不夠現在的長期消耗。因此，一切蛋白質，都是如此的珍貴。
而且，當真正開始大範圍食用自己同類的血肉的時候，很多人才驚訝的發現，人類的肉，才是這個世界上無上的美味，比任何曾經被頂禮膜拜的頂級肉類，都有過之而無不及。滑嫩的手掌，勁道的四肢，爽口的胸脊，細膩的脂肪，等等等等，甚至構成了末世人類飲食文化中的全新菜係……
那檢查哨兵在一具具屍體上翻了翻，看到傷口之後皺了皺眉頭，正準備說什麽，曆峰已經笑嘻嘻地拎著一柄砍刀走了過來。他隨手砍下一具屍體的右臂，就朝著那檢查哨兵的衣服裏塞，一邊塞一邊嬉皮笑臉的說道：“長官，這都是我們在一處小城鎮外麵遇上的，請您多包涵。”
那檢查哨兵先是一愣，隨後立刻會意，將那條被砍下來的右臂塞進自己的衣服，擺擺手說道：“進去吧，沒問題了。”同時在心中暗道：你奶奶的，要是啥時候弄條異種的胳膊就好。他當然也明白，這些屍體，很可能就是被李田的人黑吃黑的其他狩獵隊，不過他也懶得管這些。那一整條胳膊的賄賂，已經讓他心滿意足了。
想到今天晚上有紅燒酥掌和清燉肘肉吃了，這哨兵就淌出一陣饞涎。
“下一個！”他不動聲色地將那條胳膊扔進自己腰間的一個口袋，朝著下一輛車招手……
看樣子，這些人類要塞的情況，比自己想的還要嚴重。曆峰一邊緩緩轉動著方向盤向前行駛，一邊默默地想到。
人口的交易以及食用，此時已經完全公開化了，而要塞軍隊對於變種人的捕殺也開始變本加厲。這一切都已經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剩餘的糧食，已經不多了，要塞官方急需組建一隻能夠免疫T病毒的改造人軍隊，然後，去那些城市廢墟搶糧食！
因為人類現代社會的物資極為豐盈，因此那些擁有大量遺留食物的城市廢墟，也已經成為了無形的糧倉。
食物，對於碳水化合物構成的有機體的人類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脆弱的人類一旦離開了食物，也就離開了維持機體運轉的能量，立刻就會麵臨死亡。
“人間即是地獄，地獄即是人間……”望著街道上一個個或是有氣無力，或是滿麵奸猾的原人，以及不時出現的耀武揚威的改造人，曆峰不由低聲念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