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暴風城建城以來,重大的皇家活動一般都選在暴風要塞裏舉行,這座結合了王宮、防禦堡壘和會議大廳的建築物占地極其寬敞,幾乎接近半個城區的大小,是以很多和烏瑞恩家族沾親帶故的貴族們也將此當做了休閑聚會場所。

在瓦裏安失蹤的那段時間裏,他們甚至把一間龐大的會議室改成了奢華的宴會廳。雖然瓦裏安回來後心頭不悅,但也並沒有重新改回去,是以這間房子就自然變成了官方的宴會大廳。

此刻雷根正頗為尷尬地站在房間的一角,身邊是十幾位唾沫橫飛的暴風城貴族,雖然他已經盡可能地低調再低調,但還是馬上被這些嗅覺敏銳的老油條給發現了。之後便就是如同拷問般的吹捧時間,讓騎士的耳朵都快磨出了老繭…不過,雷根在厭惡之餘也驚奇地發現,這些貴族拍起馬屁來居然可以做到任何一個詞語都不重複!果然是熟能生巧,在這方麵孤陋寡聞的騎士不禁為之慨然。

如果說男性貴族的吹捧和拉攏還可以忍受的話,那麽某些女性貴族的行為則就是讓人發指了:比如雷根從進入要塞大門起,身邊已有十幾位貴婦不慎將手帕掉到他的麵前,最起碼有五人故意往他懷中“失足摔倒”,也幸虧他反應敏捷,不然這些個整日遛狗或者象狗一樣趴在**等人幹的貴婦們還真會摔出些毛病來。

雷根不動聲色的退了一步,避開幾個貴族嘴裏噴出的飛沫,裝作繼續傾聽他們發言的樣子,而視線卻溜到了幾十步外的大廳另一側。

因為離宴會正式開始還有一段時間,瓦裏安和眾位聯盟領袖還並未到場,所以除了雷根這邊,廳內的人們大多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舉杯間談笑風生。不過舉目看去,在另一側也有個和雷根這邊極其相似的圈子,幾十個貴族正圍著兩位女性大獻殷勤——被圍住的不是別人,正是蘇菲這個丫頭和女檢察官懷特。

美麗的精靈今天穿著一身粉紅色晚禮服,出色的剪裁勾勒出那令人心神蕩漾的軀體,在加上她美如月神般的麵容,幾乎將所有男性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反觀懷特這邊,穿著倒是和剛才沒什麽區別,隻是並未戴上主教之帽和神職人員專用綬帶,反而配著一柄團扇的造型倒讓人眼前一亮。

與雷根這邊受刑般的狀況不同,兩位女士和旁邊的男性聊得居然挺歡樂。

看著懷特頻頻捂嘴的架勢,那些不學無術的貴族在討女人歡心上還真有兩把刷子。不過當騎士看到蘇菲的表情時不由地一挑眉:他最清楚這丫頭在耍人的時候是什麽樣子,而此刻精靈嘴角微翹,眼睛不自然地睜得老大,明顯就是把那賣力表演的貴族當猴耍。雷根心裏暗自為那個不知名的倒黴蛋默哀一會,遂轉眼往別的地方瞧去。

正東邊的一堆人應該都是聯盟軍隊的頭頭腦腦,哈弗斯正在和幾個老頭聊得起勁,從他們激烈的爭執和口型看來,其中應該包含不少限製級詞語。雷根心中一樂,那攤人倒是合自己的胃口,不過眼下卻是要擺脫身邊這群牛皮糖,他皺著眉頭想了一陣,見迎麵走來一個端著托盤的侍者,眼珠一轉便計上心來。

隻見他裝作聽得專注的模樣,待那侍者走到近前,轉身一個“不小心”踩中了對方的腳。“哐啷”,侍者慘叫一聲,手中的托盤也直直飛出,果汁酒水什麽的正好都灑到了一個正在喋喋不休的胖貴族身上。

洗了個香檳澡的家夥“嗷”地一聲彈了起來,眼見自己這套上百枚金幣的禮服就如此報銷,狠狠地揪住了侍者吼道:“不長眼的雜碎,你那白癡母親把你生下來的時候沒教你怎麽走路嗎?五百金幣的禮服啊,你打算怎麽賠我!”

端盤子的侍者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剛被雷根一腳踩地痛不欲生,卻又被個肥胖如豬的貴族揪住噴了一臉唾沫,他欲哭無淚地求饒道:“我不是故意的,老爺…不知道剛才是誰踩了我一腳,小人才失手把盤子砸到了您身上,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一馬吧!”

“呸!”胖子貴族一口濃痰正好吐在他的臉上,“放過你?你怎麽不來放過大爺的衣服?今天就是打死你個賤民也不過分!”

說罷那胖子掄起缽頭大小的拳頭,狠狠掄在對方的臉上,瘦小的侍者便如同稻草一般飛了出去,驚得那個方向的人們紛紛走開。但罵罵咧咧的胖貴族仍然不打算放過那可憐的家夥,走過去準備繼續施暴。

“夠了吧,這位朋友,他不過隻是把你的衣服弄髒了而已,何必下這麽狠的手?”正欲趁亂走開的雷根實在看不過眼,一把將舉起拳頭的貴族扯住。

“滾開!再多管閑事連你一起揍!”被阻止的胖子感到大失顏麵,雖然他知道麵前的騎士被國王陛下所看重,但潛意識裏仍覺得這不過是個運氣好點的鄉巴佬而已,並不覺得自己有必要賣他的麵子,“別看其他人都捧你的臭腳,但是巴托大爺不吃那一套!”

聽到這個名字,圍觀的貴族們紛紛恍然大悟,怪不得眼前這個暴發戶模樣的家夥敢跟王國新貴叫板,原來他就是前段時間從鄉下投奔伯瓦爾公爵的堂侄。自從到暴風城之後,巴托大惡倒是不敢做,但在街上占占美女便宜、吃頓霸王餐什麽的倒是不在話下,治安官們看在伯瓦爾的麵子上也懶得就這樣的小事去找他麻煩。隻是不知他今天吃錯了藥還是怎的,居然敢麻著膽子找屠龍騎士的麻煩!幾個深諳王國勢力的老狐狸心中冷笑,看來今天伯瓦爾公爵的臉上注定要被扇上一記耳光。

沒想到宴會前還會上演一場如此精彩的好戲,四周耳目靈敏的貴族紛紛聚了過來,小聲討論這兩人到底會如何收場。巴托見此情景倒越是起勁,朝著地上呻吟的侍者又踹了一腳,大聲對雷根挑釁道:“大爺現在就是要揍他,你又能耐我何?”

“給我嘴巴放幹淨點!”雷根雖然不想挑事,但對方囂張的言語讓他不由地也提高了音量。大廳另一側的蘇菲和懷特見狀,丟下那些自我感覺良好的白癡貴族,緊走幾步來到了雷根身邊。

“怎麽回事,幹什麽動這麽大的氣?”精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侍者,還有旁邊趾高氣揚的肥豬貴族,輕輕拉住雷根的手問道。

“沒什麽,一隻野豬的挑釁罷了,”雷根拍了拍愛人的手掌,輕描淡寫地說道,“哪都有這樣自不量力的蠢貨,自己到底有多少斤兩都不掂量一下。”

“哦,是這樣啊!”蘇菲捂嘴笑道,打量了下巴托的體型說道,“不過他這斤兩看起來可不少啊,拉出去估計能買個好價錢!”

“撲哧…”周圍幾個貴族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巴托原本得意的肥臉憋成了豬肝色,他怪叫一聲,挺著比孕婦還要大的肚子朝蘇菲撲了過來,咬牙切齒地要好好教訓下這個女人。

雷根見狀冷哼一聲,插在口袋裏的右拳驀然伸出,一股氣流從指間蒸騰而上,朝著撲來的巴托急速揮去。而在旁邊看熱鬧的哈弗斯等幾位將軍臉色大變,他們可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雖然不認識雷根手上這種奇怪的能量,但那上麵猶如實質的殺氣卻是貨真價實!如果真讓騎士一拳打實,別看巴托壯得跟頭野豬似的,照樣也會血濺當場!

哈弗斯之前想到雷根也許會教訓巴托一頓,但在他看來頂多打斷幾根肋骨就了不起了,但沒想到這個身為聖職者的部下居然出手就不留情,而且看架勢是要下死手啊!天知道在國宴上殺人是什麽罪過,但將軍心裏能肯定的一點就是,鐵麵無私的瓦裏安絕對不會因為器重雷根就姑息他的罪行!

就在哈弗斯認為巴托已經必死無疑的時候,一道金色的光球從人群中斜刺裏飛出,正好砸在了胖貴族那如同孕婦的肚子上,“嗷”的一聲,巴托哐當倒地,不過也正好避過了騎士那致命的一拳。

雷根眼中光芒一閃,順勢收拳淡然而立,幾乎看不出來他上一刻還要置對方與死地。

“雷根騎士,雖然巴托對你的冒犯的確無禮,但我想也犯不著下殺手!”人群紛紛敬畏地讓開,久未在大眾麵前出現的伯瓦爾公爵慢慢走了過來。多日未見,這位曾經的攝政王似乎消瘦了不少,原本咄咄逼人的眼神也變得平靜如水,看來奧妮克希亞的死對於他來說,確實是個無法釋懷的傷痛。

雷根微微一怔,隨即笑著解釋道:“您誤會了,公爵大人。剛才我對巴托先生並無殺意,隻是想稍微教他懂得尊敬他人的道理罷了…”

“是嗎?”伯瓦爾臉色未變,抬手揮出一道審判法術,將旁邊一尊大理石雕像擊得粉碎,周圍貴族們紛紛駭然退開,不知公爵是什麽意思。

“這就是我目測你剛才那一擊的力量,”伯瓦爾拍了拍手說道,“如果閣下認為這隻是用來教育他人的程度,那我也無話可說…”

倒在地上的巴托嚇得臉色蒼白,他沒想到自己剛才居然和死神擦肩而過,差點就死在了這鄉巴佬騎士的手上。

雷根微微一笑,也並不辯駁。

他走到一張圓桌旁邊,拿起了一隻玻璃杯向眾人示意,然後在周圍不解的目光中抬起手臂,如同剛才一樣的氣流在騎士拳上凝結成型,然後一把砸向這隻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