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仇這檔子事,等上一百年都不算晚。”——黑鐵矮人的諺語如是說。

泰蘭其實很幸運,他並沒有在天國等上太久。那位曾經的導師,同時也是殺死他的凶手,僅僅在三年後便授首於冰天雪地的諾森德大陸,而為他報此大仇的,正是那時逃得一命的衛士長,克裏斯汀.雷根。

山不轉水轉。伊森利恩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當年抱頭鼠竄,跳崖以求生路的雜魚居然會活下來,而且還是以這種姿態出現在自己麵前——雷根隻不過揮出三劍,便讓伊森利恩手中的法杖變成了一堆無用的碎木。

感受到喉頭的冰涼,大檢查官不甘心地怒吼道:“為什麽!你這本該墮入地獄的惡鬼!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為什麽不好好地跟著泰蘭一起下地獄!”

“該下地獄的是你,雜種!”雷根手中利劍向前挪了寸許,在伊森利恩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你以為自己的罪孽能隨著時間消弭?做夢!該來的始終會到來,在公正的聖光麵前,你休想逃過製裁!”

“聖光的公正?就憑你?”伊森利恩尖厲地狂笑道,“ru臭未幹的家夥!我才是聖光的代言人!你和泰蘭隻不過是被瘟疫毒壞了腦子的蠢貨!作為十字軍的大檢查官,我自然有權處決你們這些心智不堅者…”

“住嘴!”

雷根倒轉長劍,朝著伊森利恩那可惡的臉上狠狠地來了一下,將他的鼻梁連肉帶骨搗得稀爛。後者慘嚎一聲,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子摔倒在地。

“即便是泰瑞納斯國王複生,也無權處置一位高尚的聖光戰士!”雷根一腳踩住大檢查官的脖子,厲聲喝道,“而你,區區一介銀手騎士團的聯絡官,隻因為個人的無端猜測和謠言,便膽敢殺害聖光所庇護的信徒!這難道不該死嗎?”

“殺的就是你,小畜生!”伊森利恩掙紮著,滿臉獰惡地嘶吼道。

“真是沒救了…”雷根冷笑著搖了搖頭,舉起大皇家之劍對準伊森利恩的咽喉。

“等等!”

就在雷根正欲刺下之時,一旁被瑪維製住的阿比迪斯突然出聲道,“聽閣下話中之意,想必你原本也是一名十字軍戰士,那為何要對曾經的同袍痛下毒手?”

“你是在明知故問嗎,大將軍閣下?”雷根扭過頭,麵帶諷刺地反問道,“不要告訴我,你對三年前發生在舊壁爐穀的事情一無所知!”

“我當然清楚!”阿比迪斯答道,“但泰蘭的行為明顯違背了十字軍的軍規。無論如何,作為軍隊領袖的他不能也無權插手神職人員對普通士兵的審問和盤查,在這點上無人能例外!”

“所以這就能成為這些神棍們虐殺同袍的理由?”雷根眼中怒火陡升,走到十字軍領袖麵前,將其一把揪住然後提了起來——盡管阿比迪斯的身材比起一般女性高挑許多,但在雷根麵前還是略顯嬌弱。

“泰蘭隻不過是對他的作為心存疑慮罷了,且並未表現出任何的不堅定和背叛!可那個雜種!就這麽用暗影烈焰活生生地把泰蘭燒成了飛灰!”雷根眼中閃爍著從未有過的狂怒,甚至讓性格堅毅的阿比迪斯都心生畏懼。

“今天,他必須付出代價…為他自己所做的一切!而你,一個不作為的血色大將軍,沒有任何權力對我的複仇置喙!”

雷根狠狠地鬆開手,阿比迪斯踉蹌兩步,險些跌坐在地。當她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隻見一道雪亮的劍光劃過眼底,殷紅的鮮血如噴泉般四濺而出,灑落在赤色的地毯和十字軍戰旗上。

“咯、咯、咯…”伊森利恩的瞳孔擴張地老大,被切斷的喉管裏發出無意義的呻吟。他伸出雙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麽,但在半空中晃動了幾下之後,終究無力地落了下來。

“唰~”

雷根一甩長劍,深深吸了口氣,心中壓抑了三年多的憤懣和自責仿佛在這一刻全都卸下心頭,隨著剛才那閃電般的一劍煙消雲散。

從舊壁爐穀到艾爾文森林,從北郡伐木場到西部荒野,無論是艱困難行的塵泥沼澤,還是亡靈環伺的瘟疫之地,在這三年中,他所經曆的一切都隻是為了完成心中那份的責任,對於代替自己死亡的朋友,泰蘭.弗丁的責任。

短暫又漫長的複仇之旅,終於在這一天拉上了帷幕。此刻,雷根的心裏突然變得空空蕩蕩,似乎人世間的一切都變成了虛幻一般,在他周圍飄飄蕩蕩,讓他不由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幻滅感。

“沒事吧,親愛的?”蘇菲第一時間看出了騎士的不妥,挽住雷根的胳膊,關切地問道。

“沒事…有些頭暈罷了,”雷根晃了晃腦袋,勉強朝精靈露出一個微笑,“大仇得報,興奮過頭…”

聽他這麽一說,蘇菲才鬆了口氣。可接下來還沒等雷根邁出半步,他的眼前就一陣天旋地轉,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一個踉蹌栽倒在地…他在昏迷前最後看到的景象,卻是伊森利恩那張有些扭曲地有些詭異的臉。

————————————————————就在新壁爐穀發生這一幕的同時,位於荒野北部的天譴之門跟前也彌漫出極不尋常的味道:

上百隻武裝獅鷲在半空中盤旋,黑壓壓一片幾乎漫過整個天際;地麵上重甲騎兵一字排開,在鋼鐵麵罩下露出無數雙渴望戰鬥的眼睛。第九王牌步兵團,暴風城重裝騎兵旅,鐵爐堡空降一師…在正中央的獅心旗周圍,分布著每一支單列出來都讓人歎為觀止的精銳兵團番號。

沒錯,此刻集結於天譴之門安加薩之前的,正是伯瓦爾.弗塔根大公爵所率領的無畏遠征軍先頭部隊。

從半個月以前,公爵便已經開始策劃對盤踞於此的亡靈發動總攻,藉此打開通往冰冠冰川的最後道路,然而在背後出現的恐懼要塞納克薩瑪斯卻讓他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並分出一部分精力應付克爾蘇加德的偷襲。

所幸最近一段時間裏,哈弗斯所率領的第七軍團攻占了天災占領下的暮冬要塞,並以此為基地,阻斷了浮空城對弗塔根要塞的攻擊。也使得伯瓦爾的身側穩如泰山,不必擔心有任何意外出現。

沒有了後顧之憂,暴風城大公爵隨即展開了對天譴之門的總攻。隻見安加薩高大的鋼鐵巨門跟前,密密麻麻排列著陣勢齊整的聯盟軍隊,和直線距離不足一公裏的亡靈守軍近距離對峙。騎兵們**的戰馬不住地嘶鳴和打響鼻,似乎敵人身上散發出的濃重死氣讓他們感到極為不安。

“公爵大人,全軍已經蓄勢待發,隻等您一聲令下,便可將安加薩碾為粉末!”

弗塔根要塞的瞭望塔上,一名副官對舉著單筒望遠鏡的伯瓦爾道。

“不可大意…”公爵放下望遠鏡,瞧了眼身邊戰意沸騰的軍官們,“不要以為守衛天譴之門的隻有這麽些敵人,我非常肯定,巫妖王絕不會坐視我們打開通往冰冠冰川的門戶,屆時他必然會出現阻撓!”

“那不正好嗎,公爵大人!”一名軍官高聲道,“此次就將是我們一洗洛丹倫的恥辱,為泰瑞納斯國王和那些枉死的英靈複仇的絕佳機會!”

“對,為英靈們複仇!”其餘的將官們也紛紛應和道。

“安靜下來!”伯瓦爾皺了皺眉,“有決心戰勝敵人固然不錯,但我希望你們也要保持身為職業軍人的清晰頭腦!畢竟你我所麵對的敵手絕非之前的雜魚可比,而是統治著諾森德上百萬亡靈的苦難源頭!”

看了眼逐漸靜下來的人群,伯瓦爾一拂身後的披風:“話不多說,在場諸位都是聯盟未來的中堅力量,你們除了麵對當下窮凶極惡的敵人之外,更要考慮在以後的日子裏應付那些未知的威脅。所以,每場大戰之前,必勝的決心和冷靜的頭腦都同樣重要,隻有這兩樣齊備,你們才有可能把握到勝利女神的青睞…”

說著大公爵緩步走下瞭望塔:“來吧,現在正是你們展現自身勇武和榮耀的時刻!為了聯盟的勝利,努力吧,諸位!”

“為了聯盟!”

在整齊而激蕩的應和聲中,伯瓦爾率領著一眾將官趕到了天譴之門的前線。看到最高指揮官的到來,嚴陣以待的士兵們更加士氣高昂。

“那是伯瓦爾公爵!感謝聖光!”

“為了洛丹倫!”

“為了聖光!”

“哈哈,那些沒腦子的可憐蟲要倒大黴了!”

在眾多崇敬或者敬畏的目光中,伯瓦爾翻身下馬,手持斬劍戰盾站到了軍陣的最前列。

在他麵前,是上千隻維庫人死靈和食屍鬼憎惡組成的防禦軍團,看起來中規中矩但卻防守嚴密,亡靈特有的無知覺性在聯盟軍團強大的陣勢麵前發揮到了極致——它們根本無所謂敵人的多寡與否,隻有殺戮和吞噬才是這些腐爛者僅存的意誌。

“全體都有!”

伯瓦爾舉起了右手,嚴正以待的聯盟軍隊如同醒來的巨獸般張開了獠牙:步兵們紛紛刀劍出鞘,弓箭手將弓弦拉得咯吱作響,幾乎就要崩斷一般,而處於陣後的施法者也念誦起了晦澀的法咒,龐大的元素之能彌漫在空氣之中。

“衝鋒!”伯瓦爾揮下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