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百年來聖騎士們的作戰方式一脈相承,都是靠著自身所儲存的聖能進行戰鬥。而這些聖能的來源則是自身的信仰和聖光的恩賜——聖職者們無時無刻不在接受聖光的賜予,所以即使在耗盡自身的聖能後,他們也可以通過聖能的勻速回複繼續戰鬥。

但是這樣的戰法同樣暴露了騎士們的弊病,他們往往在戰局開端勇猛無匹,在戰局膠著時卻又因為聖能限製而無法爆發;而耗盡了自身的聖能後,隻能用普通戰士的打法來填補聖能回複的空檔,所以這些弊病都極大製約著聖職者們的發揮。

當然,也許騎士之間有聖能的強弱之分,但是無一例外,他們所儲存的聖能是同樣規模的。用更加淺顯而形象的比喻就是雷根和伯瓦爾,他們的聖能都裝滿了一個瓶子,但雷根瓶子裏的是水,伯瓦爾瓶子裏的是硫酸——你用水隻能洗洗臉,但人家的硫酸足夠讓你毀容。

那麽既然聖能的威力沒有別**,何不用數量去彌補?

雷根循著樓梯慢慢走上法師塔,假如把人作為一個器皿來利用,那麽容積總是有限的;但換一個角度去想,也許可以如法師溝通元素力量那樣,直接與聖光本源建立聯係,將人的身體當作宣泄聖能的武器,而並非儲存聖能的瓶子。這樣一來,又何懼聖能耗盡的尷尬?

揣著新的發現,雷根興奮地走進了會客廳。發現廳內自瓦裏安以下,眾人都在滿臉嚴肅地聽著伯瓦爾的發言。

見沒人注意到自己,雷根瞅著吉安娜身邊的空位,不動聲色地坐了過去。

“在講什麽呢?”騎士幾乎把嘴唇觸到了女法師的耳垂邊。

吉安娜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稍微把頭往後偏了偏,“還能講什麽,自然是今天對黑龍穀的進攻,你的任務已經分派下來了,押運輜重。”

“什麽?”雷根差點就要跳了起來,聲音不由自主地放大了不少,“居然讓我幹這個?這是哪個蠢貨製訂的戰鬥計劃!”

“是我製訂的,”伯瓦爾麵無表情地放下手中的炭筆,“如果你對分配的任務不滿的話,不妨直接向國王陛下申訴,他此刻就在這裏。”

“不要吵了,雷根。這個計劃是我和伯瓦爾一起商量決定的,而且吉安娜女士也表示並無異議,”瓦裏安站起來最終表了態,“你也知道輜重對於一支軍隊的重要性,想來還是交給你才比較穩妥。”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陛下,”雷根頗為不滿地接受了這個理由,“但請容我向伯瓦爾公爵請教,他為什麽此刻不在暴風城輔佐安度因王子,而在沒有接到任何皇命的情況下來到塞拉摩,這是否在無視您的命令和權威?”

伯瓦爾的臉色絲毫未變,他似乎早已料到雷根會拿這個攻擊他:“這件事不勞你擔心,第七軍團總指揮官哈弗斯將軍和李奧瑞克公爵已經回到了暴風城,有他們兩位的坐鎮,任何宵小都不敢覬覦雄獅之城的。”

“而至於沒有皇命就擅自來到塞拉摩,相信陛下會親自向你解釋清楚。但請你記住,現在我才是這場獵龍戰役的最高指揮官,即使是國王陛下也一樣暫時聽從我的號令,”伯瓦爾的語氣如同萬年寒冰般讓人發怵,“而你,桀驁的年輕人,收起和自己實力不相符合的傲氣,不然在戰場上你會死得很難看。”

雷根冷哼一聲並未接話,似乎是默認了伯瓦爾的安排。

“好吧,各位,”瓦裏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場的軍官們也隨之起身,“既然大家都已經明確了自己的任務,那麽一個小時之後我希望在大校場看到你們的部隊。記住我們的任務,唯一的任務,那就是殺死黑龍,取下她的首級。”

“遵命!我的陛下!”所有將官齊聲應命。

——塞拉摩的校場似乎很久沒有如此喧鬧過了,將近一萬的士兵吵吵鬧鬧地集結在不到十畝的空地上,各支部隊的主官們喊啞了嗓子都無法使這些亢奮的家夥安靜下來。

但是當瓦裏安出現在校閱台時,所有的聲音都奇跡般地瞬間消失了。

“暴風城和塞拉摩的勇士們!”身著雄獅戰甲的暴風之王沉聲喊道,如同悶雷般的聲音驅散了近萬人的喧囂,“今天我們匯集於此,為的是剿滅威脅人類生存的大敵,統治著塵泥沼澤的黑色恐怖——奧妮克希亞!”

“在過去的戰鬥中,我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今天,將是我們的複仇之日!所有的英靈都在天上護佑著我們的戰旗!”

瓦裏安的發言簡短有力,他拔出長劍,指向黑龍沼澤的位置,“前進!暴風雄獅!”

伯瓦爾率領的前鋒鐵騎轟然應命,兩千餘名矛騎兵拔轉馬頭,在踏破大地的轟鳴聲中蜂擁而出;步兵和火槍隊也在菲利普斯的大聲催促下,排著整齊的隊列徐徐走出塞拉摩城。

“陛下,恕微臣先行告退,”雷根向瓦裏安行了個軍禮,然後飛身跨上馬背,“輜重也應該開始裝車了,在此遙祝您和諸位將軍旗開得勝。”

瓦裏安點了點頭,帶著歉意寬慰道:“雷根,不管你身處敵人麵前還是戰友身後,所作出的貢獻都是同樣巨大的,暴風城絕不會忘記你的功績。”

暴風之王從侍從手中取過一把寬刃長劍,輕撫著上麵斑駁的銘文,帶著些許感慨說道,“此劍重鑄之前名為暴風戰刃.大皇家之劍,它的上一任主人是安度因.洛薩——我視若父親的偉大戰士。曾經因為它的折斷,洛薩爵士失去了生命,但又因為它的鼓舞,聯盟終究戰勝了部落。”

“今天我把此劍交給你,希望你能讓這把曾經折斷的戰刃重鑄靈魂,”瓦裏安將劍交到受寵若驚的雷根手上,“去吧,願父親的英靈護佑著你,年輕的聖騎士。”

“以我的生命起誓,陛下。”雷根在馬上深深地一禮,隨即朝著輜重隊奔去。

——當雷根趕到營地時,所有的物資和彈藥出乎意料地已經裝完,而且新兵大隊也整隊完畢正準備出發。

“士兵,你們的副隊長在哪?”雷根在馬上大聲問道。

一個領頭的士官認出了雷根,趕緊一路小跑過來:“大人,我們所有的裝備物資已經準備齊全,現在就可以開拔了。”

“是你們的副隊長帶領你們裝車的嗎?”

“很遺憾不是的,大人,”士官有些無奈地說道,“是三中隊一個名叫凱文的小隊長指揮的,他好像借了匹馬到處找您去了。”

雷根老臉一紅,咳嗽了兩聲說道:“知道了,待會我自會處理的。但是你們有誰看見過蘇菲副隊長?”

士官和其他幾個同伴麵麵相覷:“我們從昨天起就沒有見到蘇菲大人了,也許您可以去精靈大隊看看,說不定蘇菲大人找同鄉串門去了。”

雷根有些煩躁地點點頭,對士兵們吩咐道:“你們先原地待命,如果那個凱文回來了就叫他帶著你們跟上大部隊,我得把你們的副隊長給找回來。”

“還找什麽,我不就在這嗎!”一輛馬車慢悠悠地停在了營地門口,蘇菲和吉安娜施施然地走了下來,不過怎麽看穿著緊身皮甲的蘇菲都沒有吉安娜的淑女味。

“你這個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雷根總算鬆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一晚上都不見個人影,該出發的時候還麻煩吉安娜女士,我這是當爹還是當男朋友啊。”

“哈,那你一晚上又去哪了,我的雷根老爹?”蘇菲插著腰毫不猶豫地反駁。

“我….”雷根瞬間沒詞了,做賊心虛地看了吉安娜一眼,裝模作樣地說道,“感謝您親自將蘇菲送回來,尊敬的吉安娜女士。”

“沒什麽,昨晚蘇菲喝多了點在我那過夜的,很抱歉沒有告訴你。”吉安娜的俏臉微微發紅,很明顯女法師並不擅長扯瞎話,尤其是昨晚還帶著一脖子吻痕的情況下,提心吊膽地陪蘇菲說了一夜的話。

“好啦,吉安娜姐姐,別跟他廢話了,你不是要跟著輜重營一起走嗎?我同意就好了,我可是副隊長誒!”蘇菲挽住吉安娜的手臂熱情地說道,淳真的精靈對這位“熱心”的愛情導師好感異常,可她哪知道這位大姐姐的真實意圖是什麽。

“這樣好嗎?”吉安娜頭一次感覺自己這麽虛偽,俏臉通紅地說道,“其實我可以跟著瓦裏安陛下一起走的,不必麻煩你們了。”

正所謂戀愛的女人智商為負,在場的除了蘇菲以外,傻子才看不出來她真心在想什麽。感覺到士兵們古怪的眼神,雷根心中暗暗叫苦。

雖然他自己是不怕被潑髒水,但他可不願意讓吉安娜承受更多的閑言碎語。

雷根心裏也清楚,女法師未必就是真正愛上了自己,更多的還是將對阿爾薩斯的一縷情絲掛在了自己身上。然而就算是如此,他也無法容忍別人對吉安娜輕蔑的眼神。

“千萬別這麽說,我可是非常榮幸能有位**師前來保護輜重隊,”雷根微微欠身,毫不避諱地將手伸給吉安娜,“如果您不嫌麻煩的話,就和我們一起走吧,尊敬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