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包括艾格文在內，都確信‘他’已經喪命，”泰坦戰神的臉上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但是提瑞斯法的凡人犯了一個低等生靈最容易出現的錯誤，”他說道，話中並無特殊的輕賤之意，畢竟人類在造物者的眼中確實非常“低等”。

“自卑而又傲慢，無知但卻狂妄…一個曾經征服過無數個世界的魔頭，怎麽可能如此輕易地敗在凡人手上？”薩格拉斯似是自語，又好像在跟哈維斯交談，不過從薩特時白時青的臉色看來，這位夢靨之王此刻決計不會好受：

強大的原力之能滌蕩著哈維斯的每一條神經，他的靈魂被置於翡翠噩夢中，承受著曾經加諸於其他被害者身上的恐怖折磨。而在不知不覺間，薩特獨有的精神烙印逐漸鬆動，失去了對翡翠噩夢的控製權。

“從一開始，那個驕傲的女人便落入了‘他’的算計當中，而所謂的死亡也隻不過是個簡單易學的障眼法罷了，”雖然沒有聽眾，但薩格拉斯並未停下，仍在講述著那場屠神之戰背後所掩藏的秘密。

——看到薩格拉斯變成一堆無用的廢金屬，就像那些被損毀的普通雕像般散落於地，艾格文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她笑的是那樣歡快，雖然看起來筋疲力盡。

年輕的守護者繞著泰坦轉了個圈，然後念誦咒語緩緩升空，用奧術之力將薩格拉斯那殘損不堪的身體緊緊縛住，並將其封印於一處海底宮殿中，以保證這具即便死亡卻依舊強大的屍身不被有心人發現並利用。

可天真的法師並沒有想到，她所做的一切恰好都是薩格拉斯所期望的。

就在年輕的守護者擊殺黑暗泰坦的那一刻，後者將自己的靈魂注入到對方孱弱的身體裏，並在艾格文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她的身體裏潛伏了漫長的一段時間。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已經幾百歲高齡，但仍然麵如年輕少女的守護者依然活力充沛地戰鬥在護衛艾澤拉斯的第一線。直到她遇見了暴風城皇家法師，年輕而英俊的聶拉斯.埃蘭。

無論是典籍或者野史，都不約而同地描述到，當時的確是艾格文用自己的美貌勾引血氣方剛的埃蘭，並與他在一夕歡愉後身懷六甲，接著便產下了那個足以改變艾澤拉斯和德拉諾整個曆史進程的人物——最後的守護者，麥迪文。

“所以說，你是在自己另一半靈魂附身於麥迪文的時候，這才擺脫了它的控製，並得以逃出被同化的命運而進入我的身體裏？”良久，靜默的意識之海中傳出一個疲憊的聲音，不難分辨說話之人正是雷根。

薩格拉斯點了點頭，將已經失去靈魂的薩特軀殼隨手拋開，“不錯，我當時為了擺脫‘他’的控製，慌不擇路地從艾澤拉斯逃到了洛丹倫，而你那時正處於深度昏迷之中，靈魂極度不穩定，所以我才會認為你即將死亡並準備奪舍。”

“換句話說，假如我那時沒有死亡跡象的話，你應該是不會強行鳩占鵲巢了？”

“當然，”薩格拉斯說道，“即便你的生物等級放在泰坦眼裏隻能算是最低級的…哦，請原諒，”泰坦有些人性化地聳了聳肩，“對於我來說，其實你和那些長著翅膀的巨龍並沒差。”

“我能理解你的立場，”雷根並未因對方的口吻而惱怒，反而頗為冷靜地問道，“那麽請告訴我，閣下是在何處發現處於昏迷中的本人？”

“洛丹倫…”薩格拉斯沉默了半晌，似乎有什麽東西難以出口一般，“雷根，我知道某些東西你必然心中存疑，但在我看來，人生百年不過短短一瞬，有些事…並不值得窮追問底。”

雷根略微一哂，笑著道：“果然，我說從血色十字軍服役開始，人人都覺得我麵相偏老，可恰恰十多年過去，我的衰老速度反而是最慢的，泰蘭那貨長得都可以當我爸了…這一切，想必都是閣下，偉大的泰坦戰神所施展的小小障眼法吧。”

“…”薩格拉斯沉默不語，但顯然是默認了騎士的話。

“原來如此…”雷根言語中毫無情感，似乎在說著一件與自己並不相幹的事情，“想來麥迪文出生於五十多年前，而你恰恰是在那時侵入我的身體，與之後我加入十字軍相隔三十多年…想必這許多時間，足夠你將所有的計劃都做到天衣無縫了吧。”

“聽我解釋…”

“這麽說來，所謂的聖光之書和之後一係列的際遇，應該都是閣下導演出的話劇，而我，隻是個被牽線的木偶而已，”雷根沒有停下，仍然自顧自地說下去，但任誰都能聽出騎士話中的憤懣。

“屠龍騎士，軍團少將，帝國子爵…哦，對了，還有擊退阿爾薩斯的榮耀，封印上古之神的輝煌，”意識之海的波濤洶湧卷起，如同說話之人此刻的心境，“原來這所有的一切，隻是他人早已經構建好然後塞在我手中罷了！可笑我還以為自己有多卓絕不凡，可笑，可笑！”

最後兩個字如同雷霆咋響，合著天邊的閃電照亮了泰坦戰神那肅穆的金屬臉龐。

“我知道，任何人在欺騙與虛妄中度過五十年都不會感到好受，”薩格拉斯緩緩開口道，“但當時為了躲避‘他’的靈魂感應和追查，我才不得不用禁錮術限製你的自然衰老。如果不這樣做的話，依附在麥迪文身上的‘他’絕對立刻會發現馬腳。”

見雷根沒有接話，薩格拉斯又道，“至於之後所發生的一切，我願意向你道歉…但為了向‘他’複仇以及奪回自我神格，這所有的一切…我都絕不後悔！”

“你當然不會後悔！”雷根突然怒吼道，“這一切都是以我的付出和犧牲換來，你泰坦大神何嚐有一點傷筋動骨？啊，對了，我在你眼中也不過是個低階的生物罷了，就算死一萬隻又有什麽關係？”

“夠了，人類！”薩格拉斯臉色一變，沉聲斥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並不代表你可以誹謗泰坦戰士的名譽！”

“狗屁名譽！”

隨著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天邊的滾滾雲Lang逐漸匯聚成雷根的身軀，並用精神之力將騎士的靈魂實體化。雷根一身金甲煞氣飛騰，怒指薩格拉斯喝道，“就算你是戰無不勝的最強泰坦，我也要用這柄劍來教育教育你這個鐵疙瘩，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尊重！”

“哈，那我就來看看，你區區一個人類到底準備怎麽教育我！”薩格拉斯怒極反笑，沉聲反駁道。

“很快你就會看到了！”雷根右手在意識之海一劃拉，用靈魂之力將滾滾波濤鑄成一柄閃耀著金色聖光的利劍，怒喝一聲朝著薩格拉斯狠狠劈去！

“開！”

身為最強戰神，泰坦自然不會被一個小小的人類打敗，即便是身處在對方的精神領域中！

薩格拉斯不閃不避，單手迎上雷根足以劈山裂石的奮力一擊，隻聽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兩個靈魂形態的巨人各自後退幾十步，所帶出的風壓將周圍的空間震得寸寸碎裂。

“好！”薩格拉斯眼中閃過一絲激賞，在雷根的精神世界呆了幾十年，他自然對騎士的實力再清楚不過。可眼下的一擊明明已經超越出雷根本身應有的極限，甚至達到了位麵神靈的力量，怎能不讓泰坦心中歡喜？

“再來！”薩格拉斯大喝一聲，出拳朝雷根遙遙擊去，而力道不覺間加上兩成，幾乎已經使出了自己六成的實力。

“轟~”雷根毫不示弱地挺劍而上，猛力斬在泰坦堪比星辰的拳頭上。然而這一下卻不比剛才對方留手，騎士隻感到手中一沉，靈魂之力所凝結的雙掌居然出現了幾道裂縫，差點被薩格拉斯這勢大力沉的一拳打碎了形體。

“該死！”雷根虛晃一劍逼退泰坦，隨即揉身退後，暗自凝聚起精神力修補自己破損的軀體，而薩格拉斯明明看到他的行動卻並不上前阻止，反而微微一笑袖手而立。

“你在放水麽，薩格拉斯！”見此情景雷根不由地心中來氣，怒聲朝對方喝道，“如果你覺得這樣做就能讓我減輕對你的憤怒，不妨收起這可笑的想法！”

薩格拉斯笑了笑，微一揮手道：“不，雷根，我並沒有放水，也從不覺得讓一兩招就能獲得你的原諒…其實，我隻不過在想，如果像這般迅速地成長下去，也許你能在某一天回到你的家鄉也說不定呢…”

“什麽！”雷根心中悚然一驚，他張著嘴看向泰坦，失去殺意的巨劍慢慢化為水滴重新歸於深海之中。

“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雷根壓住心中的驚濤駭Lang，走到泰坦麵前用顫抖的聲音問道——縱使騎士早已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卻從沒想到由薩格拉斯嘴裏說出的秘密居然是如此離奇。

——————————————————————PS：恩，為下一本書做伏筆，筒子們不要噴